到了下午,龙翊卫再次过来,要将宋锦儿带走。
宋锦儿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
她在龙翊卫的严刑逼问下,依然说不出神书的下落。
龙翊卫无法,只好换个方式,要求她将神书里的内容说出来。
宋锦儿把告诉虞安歌的话,全都说了一遍,可非但没有得到似虞安歌那样的好奇和向往,反而得到了嗤笑。
“上天入地,千里传音。”
——“异想天开!”
“义务教育,免费读书。”
——“无稽之谈!”
“妇女能顶起半边天。”
——“倒反天罡!”
“自由平等,无产阶级。”
——“妖言惑众!”
到了最后,宋锦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像是疯了,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群下贱的狗奴才!一辈子都是卑躬屈膝,当牛做马的命!”
龙翊卫恼羞成怒,手拿长鞭,狠狠在宋锦儿身上甩了几下,成功听得几声惨叫后,便啐了一口:“什么仙娘娘!分明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待我回了圣上,非要将你烧死不可!”
这个龙翊卫感到一股愤怒,却不知这愤怒从何而来。
宋锦儿再被送回牢房后,浑身都是血,无论虞安歌隔着栏杆再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回应。
仿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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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翊卫将审问宋锦儿的卷宗呈交到圣上手里,圣上只是看了一眼,就重重拍在御案上。
“妖女!”
“果真是个妖女!”
圣上毫不留情地将卷宗撕毁,命人全部拿去烧了。
“卷宗上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许传出去。”
龙翊卫应了声“是”。
圣上道:“让司天监择个处死宋锦儿的日子,从此以后,大殷不许再提仙娘娘这三个字。”
圣上愿意为了那本神书,好生供养仙娘娘。
可仙娘娘不识趣,不愿意将神书交出来,还作这么多异端邪说,他是万万不能留了。
好在火药已经制成,倘若大量投入生产,足以抵御凉国,仙娘娘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到火药,圣上脸上不由露出愉悦自得的笑意。
他掀开工部侍郎上的折子,说城郊圈出来的一片试火场,已经全然准备好了,只等圣上驾临,阅览霹雳烈火和破天神箭的威力。
圣上拿起御笔,在上面朱批了一个“可”字。
圣上御驾要前往京郊一事,朝野上下都十分重视,尤其工部,更是上下齐心,全员出动,准备迎接圣驾。
工部尚书骑在马上,趁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打算重新巡视一番试火场,确保万无一失。
工部侍郎蔡侍郎过来道:“尚书大人,天色不早了,试火场已经,您先回去,这里一切有下官巡视。”
工部尚书道:“迎接圣驾是大事,明日还会有史官随从,记载惊世场面,万不能出一点儿差池,本官还是亲自再巡视一遍为好。”
蔡侍郎抬头看了眼天色,便跟他一起巡视,只是巡视到一半,天色就暗了下来。
工部尚书年纪大了,眼神难免有些不好使,看四周事物都十分吃力。
蔡侍郎道:“尚书大人,这里堆放了许多火药,不便用火把,您又看不清,不若先回去,剩下的,下官替您仔细巡视检查吧。”
工部尚书看前面都没出岔子,也就安了心,拍着蔡侍郎的肩膀道:“高平,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再巡查一遍,圣上万金之躯,这里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否则工部上下都是要掉脑袋的。”
蔡侍郎连忙答应,亲自送走了工部尚书后,蔡侍郎再次回来,只是身后多带了两个小吏。
这一夜,工部上下都操劳不已,昭宜大长公主府也是灯火通明。
以齐纵为首的义子,一个个神情肃穆,对着沙盘演练了无数次。
昭宜大长公主倚靠在软榻上,纤纤玉手撑着脑袋,不由打了个哈欠。
齐纵看到后,贴心地将外衫脱了,盖在昭宜大长公主身上:“大长公主不如去休息?这里一切有我,您放心。”
昭宜大长公主让人端上一碗浓茶:“大事在前,本宫哪里睡得着啊。”
不是昭宜大长公主信不过这群义子,而是事情太大,变故又太多,她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喝过浓茶后,昭宜大长公主起身,染着蔻丹的指甲,在城防图的种种标记点一一划过,最终落在了皇宫。
她饱含深情地摩挲一番,眼神扫过一个个年轻英俊的义子,道:“孩儿们,明日就看你们的了。”
齐纵率先跪下:“齐纵定不辱使命!”
其他人也都纷纷跪下:“定不辱使命!”
昭宜大长公主嘴角轻勾,满意颔首。
同样看着城防图的还是辛太傅,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东安高墙的位置。
午夜时分,下人来报,东安高墙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明日只待狼烟起,便可将四皇子带出来。
辛太傅颔首,在下人离开前,没忍住问了一句:“南川王何在?”
下人道:“回话之人未说。”
辛太傅让人退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虑。
他提起笔,又在城防图南川王府的位置,勾出一道红圈,又召来辛府死士道:“明日,时刻留意南川王的动静。”
那死士应下,迅速隐没在黑夜之中。
此时的京郊,黑夜中丛林深处渐渐浮现出一道白色人影。
倘若有路过之人,揉揉眼睛仔细看去,会发现这道白色人影后面黑压压一片,竟分不清是人影,还是鬼魅夜行。
月光惨淡,丛林之中飞出几只夜鸦,竹影骑马往试火场那边探了探消息,又回来道:“主子,万事俱备,只欠雷鸣。”
商清晏颔首,手里拿着一支乌木簪,眼神坚毅:“明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虞安歌带出来。”
竹影道:“是。”
商清晏摆摆手,身后无数鬼魅似的人影迅速四散开来,在夏夜茂密的丛林中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