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契丹大将,萧奉先深知骑兵的利害。一旦被骑兵冲到近前,绝不能掉头逃窜,那样只会成为待宰羔羊,增加敌人的砍杀效率。只有冲锋过后,趁着对方掉头整队的时间,他才有可能逃掉。不过面对宋军的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的近代墙式冲锋,萧奉先如同闯进刀山枪林一般,待两军完成交锋,他已浑身是伤。顾不得身后士卒,他只大喊一声“撤”,就捂着“滋滋”冒血的大腿,头也不回地从武强县城侧落荒而逃。此时,杨志也拨转马身,有些懊恼地看着疯狂逃窜的萧奉先,金枪一指道:“留下一千人收拾残局,其余将士回营换马,随我追!”刚刚与辽骑交锋的瞬间,他本有把握一枪将萧奉先刺死,没想到突然扬起一阵风尘,让他失了准头,导致萧奉先逃了一命。虽然有些遗憾,但仅仅一次交锋,辽军就被干掉三分之一的人马,剩下的步卒与部分骑军失去主将,阵形完全混乱,四下乱跑,已经不能构成威胁……此时,城墙上的官吏百姓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鸦雀无声。他们没想到,只一个交锋,辽军便被宋军击溃。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兴奋地欢呼道:“胜了,我们胜了!”县令也是一脸激动:“县城得救了,没想到曹公爷麾下的将士竟如此厉害,本官闻所未闻!”说着他看向已陷入呆滞中的县尉,笑吟吟道:“孙县尉,看来你引以为傲的契丹铁骑也不过如此啊、”那孙县尉却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嘴里不停地自语道:“不能啊,这可是骑战,宋军为什么胜了?”“是了,是了,是辽军事先没有准备,无耻啊……”回过神来,见到周围兴奋的人群,他像是有了底气:“你们别得意太早,这次只是辽军没有准备,才被偷袭得手。”“别忘了后面还有数万骑军,宋军一定打不赢,到时候,你们一样是死。”周围百姓闻言,气愤不已,一个小伙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个**兜,不忿道:“辽人是你爹啊,都打了败仗,你还替他们开脱?”“就算我们会死,也会在临死前,先把你宰了,你那辽爹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忠臣孝子……”县尉闻言,只是故作轻蔑地冷笑两声,再不言语。倒不是视死如归,他要看看,到时候生死当前,这些人还会不会如此嘴硬……三十里外的呼沱河南岸,萧挞不野正率三万精骑在一处密林中等待。不同于年轻骄傲的萧奉先,他性情刚直,久历战事,极受辽帝耶律隆绪信重。此时他虽认为时间充裕,但他依旧令士卒们人不离马,刃不离手,严阵以待。“报,萧奉先将军已抵达武强县,将与宋军接战。”这时,一员侦骑飞马来报。萧挞不野从小马扎上站起身,挥手道:“快,诸军整备兵甲,准备接应奉先将军。”三十里的距离,骑兵全速行军,两三刻钟就能赶到,他其实并不太急。士卒们整好队形,刚刚走出密林,就见一骑探马慌忙来报道:“报,萧奉先将军已与宋军接战,大败!”萧挞不野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多长时间啊,于是连忙问道:“宋军的主力出现了?有多少军力?奉先将军可按计划撤军?”那探马满头大汗道:“没有宋军主力,只有一万全甲骑军,只一个交锋,奉先将军就已全军溃败!”听到这话,萧挞不野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道:“只有一万骑军?”两方军力相当的情况下,就算萧奉先带了一万头猪,也能拖住对方小半天吧?这前后战报的时间间隔,连泡一盏茶都来不及。都全军溃散了,自己还接应个鸟啊?只为救萧奉先那个废柴?正说着,只见远方尘土飞杨,萧奉先已带着数百残军出现在他的视野,正风驰电掣一般逃命。“宋军就后面,老将军救我!”萧挞不野看着满身是血,狼狈无比的萧奉先,并没有理他,只是挥手道:“列阵迎敌,随老夫击溃宋军。”全甲骑军又如何?自己麾下也有万余骑兵身着半甲,半甲也是铁甲,只不过骑士着甲,马匹无甲而已。虽然比不上对方装备精良,但兵力是对方三倍。萧奉先奔到大军阵前,本来想提醒萧挞不野,但见对方冷面冷眼,顿时闭紧嘴巴,作了个惭愧的样子道:“末将一时不备,被宋军成功突袭,老将军要为我报仇啊!”萧挞不野冷哼一声,只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阵后,自己则张目向远方眺望。萧奉先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不过他也没有出声质疑,立即率领残兵向瀛洲跑去。他身边亲卫道:“将军,我们不等萧挞不野吗。”萧奉先讽刺笑道:“他虽有三万精骑,怕也不是宋国骑军的对手,这支骑军比当年的静塞骑军更加可怕。”“当年静塞骑军能击败耶律休哥的铁林军,萧挞不野的三万精骑,也不过是个摆设。”说着,他露出个诡笑:“他也败了,本将才好向陛下‘解释’……”此时,虎豹骑军已出现在萧挞不野的视线,万余骑军如同洪水一样奔腾而至,开始在安全范围内勒马布阵。萧挞不野惊讶自语道:“这支宋军果然不凡,竟行军如此之谨慎,列阵如此之迅速!”说完,他已表情严肃起来。杨志远远看见对方已经严阵而待,丝毫没有犹豫,正要举枪冲锋,却被林冲拦住。“此员辽将不凡,我军虽能胜之,但虎豹骑军乃是公爷宝物,不能损失过大……”杨志愣了一下正要说话,种三郎却道:“这是虎豹骑军第一场硬仗,谨慎些吧,用公爷的梨花弩阵!”这次林冲没有反对,杨志见状连忙大喝道:“备战,梨花弩阵!”随着他的命令,两方像具有某种默契一样,同时开始缓缓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