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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在拉着一个什么赵监察喝酒。
大概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某个人?虽然是同路而来,一起到达,但和他们并不是一道的。
驿所外面,露天席地的人们,穿着褴褛神色沉郁,坐在篝火前。与乞丐相比,大概就只是衣裳洗得更干净,头发梳得更整齐而已。实在是蝼蚁之民。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虽然离都城近,可凭脚力要走回去,得两天。中途中间的夜里,还得在荒野过宿,不遇到妖兽,也要遇到野兽。九死一生。
可若是不走,等车队出发后,驿所外面就不会有安全圈了。驿所内不会让不付钱的人进去。与在野外过夜不会有差别——昨天能进去,完全是事发太快,驿所的人没来得及封门。
总之,返回是死,呆在这里还是死。
唯一的一条活路,要用钱来买。
陶九九不想坐在篝火前,看着张父张母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她在驿所外面无意识地踱步徘徊,她不想张父死,希望一家人有条出路,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弄到钱的办法。
玛的,没钱太难了。穷的滋味,她这次体会得真真切切。
这就是生活啊,张家一路走去,种血藤,得绝症,卖命,卖孕,卖女。
长生之流看在眼里,都可以大着嗓门喊:“你们愚昧找死,行事没有良知。”
可这些当事人能做什么?旁人觉得他们仿佛有得选,其实根本没得选。
一步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彻头彻尾的死路,最终走到现在的绝境。
大约是她呆站得太久,突然头上有人问:“你一直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她抬头看,那位贵公子披着衣裳站在二楼窗前。
“公子能不能借我点钱?”她问。其实她也知道不太可能。这个人,昨天那么大的事,都没让剑士帮忙,置下等人生死不顾。怎么会肯平白给她钱。又不是偶像爱情剧。
贵公子站在月色中,垂眸看着她。脸上分辨不清是什么表情。
但没有马上拒绝,也叫她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这时候,楼上屋中似乎有人说话:“郎君,赵监察来了。”
贵公子应了一声,回头过去。
陶九九叹气,艹,转身要走。却又听到贵公子的声音从楼上响起:“你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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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陶九九上去,公子正在见客,但似乎漫不经心。
见她进来,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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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座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约他就是剑士口中的赵监察。
因为生人进来,赵监察微微皱眉,大概是觉得公子对自己不够尊重,但并没有停下,继续说着陶九九进来之前就在说的话题:“鄙人来此,并没有什么旁事,只是驿所昨夜发生异事,报到了禁府,上官差遣我来,查验清楚。却听闻郎君在此,所以上来拜见。”
公子不紧不慢,只坐着喝自己的茶,虽然是没表情,但这样放松时眉间也似乎有些轻愁。可他又好看,一眉一眼不像真人,一举一动,不入俗世。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有一股子森森的冷意。
陶九九打量他,觉得很有意思。不料对方突然抬眸,连忙做出恭敬的样子垂下头。
公子却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来予她。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豆子。刹那被金钱的力量击中。
这简直就像突然天降一亿奖金啊。
可她从来是不信天降横财的。古言道,最容易的心法会有最凶险的反噬,购物网站连空气都有标价,世上从来没有白得的东西。
她认真地打量面前的青年。审视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公子却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便不再看她。
她犹豫着退了一步,但并没有走,只是把自己当作背景板站定不动了。
打算等这位公子见完客,起码要道谢一声,再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赵监这边还等回话。
却见公子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茶盏盖,弄出清脆的响声,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还是剑士开口向赵监察说:“您身为禁府十三首之一,亲自前来,竟然是为了这么点小事?赵监察勤勉,令人感叹。”阴阳怪气。
赵监察似乎听不出他的意思,笑说:“也是应该的,都是为陛下分忧。”
“不知道赵监察是为哪位陛下分忧?”剑士又问:“是驾崩的先帝,还是今日就要即位的新帝?”
赵监察不动声色,笑容依旧,虽然是回剑士的话,却仍然是向着公子的方向说:“先帝在位,便为先帝分忧,先帝崩逝传位于新帝,自然便为新帝分忧,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口中十分感叹:“也是运气好,鄙人来这里,怎么知道竟然正好遇到郎君。”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对了,听闻郎君离开都城的前夜,被永城王召见过?”看向那公子。
公子还是垂眸喝茶。
剑士说:“是有此事。不知道赵监察何来此问?”
“唉。”赵监察叹气:“永城王被害了。”
剑士一惊,那表情显然是十分意外。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人。
公子吹动茶盏上的浮叶。纤长的手指如青葱一般。
“据说是午夜见完客后,侍人见室内久不叫人侍奉,便推门进去,一看才知道,永城王已经死了。”赵监察道:“郎君是最后一个见到永城王的人。又偏偏在永城王过世后,立刻离城而走。这……”
说着笑笑:“禁府要是不闻不问,这未必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左右刚好在这里遇上了,不若郎君便与鄙人一道回去。多少走走过场。”
剑士皱眉:“赵监察,你的意思是要将我家公子作为嫌犯抓捕归案?”表情便有些冷。
“哪里的话……”赵监察正要开口。
那公子却终于开口了:“永城君留有手书,又死于自戕,即非凶案又哪来嫌犯一说呢?禁府也管不到人自尽吧,赵监察糊涂了。”剑士见自主家人开口,便敛眸垂首微微后退了半步,不再说话了。
赵监察仍然笑得温和:“郎君怎么知道是自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