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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舱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闭合，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曲率跃迁模拟将在三十秒后开始，请机组人员就位。”
贺乔系紧安全束带，目光扫过本该由另外两名驾驶员操作的导航台和动力控制台。
那里现在空无一人，她和周野必须兼顾四个人的工作。
这是他们昨晚特别提出的要求，没想到今天情况如此紧张，王教官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警告！量子湍流出现！”
全息投影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飞船模型在虚拟空间中剧烈颠簸。
贺乔的双手在主控台上飞舞，同时指挥着生态舱系统和防御矩阵。
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战术服的后背已经湿透。
“左舷52度！”贺乔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的手指在动力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复杂的代码，“准备对冲！”
周野在辅助台配合，两人几乎达到心灵感应的程度。
周野不需要询问，就知道贺乔要做什么，他提前调整了能量分配，让飞船在湍流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危机解除。用时4分37秒，打破记录。”系统的评价让单向玻璃后的教官们骚动起来。
训练结束后，王教官拦住了他们：“你们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四人制操作是飞船设计的硬性要求。”
“你们不跟别人配合，以后恐怕没机会在星际飞船上实操，我不希望你们后悔。”
王教官只接到训练两人的命令，并不知道真相，还在为两人惋惜。
“我们明白，教官。”贺乔平静地回答，目光却扫过教官胸前的录音装置——这场谈话会被记录下来，送到沈部长桌上。
回到宿舍，周野倒了两杯咖啡。
“今天在动力室看到这个。”周野调出一张偷拍的照片，显示飞船底部有一个未在图纸上标注的舱室，“这里藏了东西。”
贺乔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所以我们更不能让军方的人加入我们的机组。”
她调出训练数据，“你看，我们的配合效率每天都在提升。”
周野的指尖划过投影，两组脑波数据几乎完全同步：“再给我们一个月，两人操作不是不可能。”
手环亮起，贺乔看了一眼，发出冷笑，“沈部长提出派两名‘可靠’的驾驶员协助我们，人员由我们自己定。”
周野的想法始终如一，“我们不需要，回绝他。”
贺乔，“倒计时骤然缩短，让他着急了。”
她转身看向周野，“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夜深了，贺乔却毫无睡意。
两人干脆再次回到训练基地。
午夜的训练基地亮如白昼，刺眼的白炽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
贺乔站在廊桥上往下看，三个模拟舱全在运转，舱内人影晃动如同皮影戏。
透过观察窗，她看到某个舱内的驾驶员正疯狂揉着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导航屏。
“看来睡不着的不止我们。”周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沙哑。
直到凌晨三点，才有一组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模拟舱。
贺乔注意到其中一人的作战服领口沾着呕吐物——高强度训练已经开始摧毁这些精英驾驶员的身体。
他们的手指刚触到控制台就进入了状态。
全息投影在四周展开，将两人包裹在虚拟的星海中。
贺乔负责主控台，周野同时兼顾三个辅助系统，他们的影子在舱壁上重叠融合。
“再来一次。”贺乔的声音已经嘶哑。
当第七次模拟小行星带穿越时，她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战术手套的纤维摩擦出细小的静电火花。
晨光穿透防辐射窗的那一刻，周野强行关闭了系统。
贺乔的瞳孔仍保持着高度紧张时的收缩状态，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血丝。
他们回到宿舍，却只来得及囫囵吞下两粒营养剂，简短眯上一会，就又被刺耳的集结铃拽回训练场。
“今天练习小行星群穿越。”教官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沙哑得像是很久没睡。
整个训练中心已经进入疯狂状态，模拟舱的金属外壳因为连续运转而发烫，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焦虑的味道。
当倒计时数字再次跳动——
从145天突然变成130天时，训练中心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贺乔看到王教官的双手在微微发抖，正在偷偷服用强效镇定剂。
当天深夜，贺乔直接闯进了沈部长的私人会议室。
半小时后，她拿着特别通行证回到训练基地，以“系统检修”的名义清空了整个区域。
当最后一个技术人员离开，贺乔的手按在量子模拟舱上。
价值连城的设备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随着倒计时再次蒸发，她坐不住了。
这次，被吞噬的时间是15天，那下次呢？
周野已经启动了运输机的引擎，舱门在贺乔跃入的瞬间闭合。
运输机冲破云层时，贺乔的掌心还残留着模拟舱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
贺乔用秦始皇陵拍下的星远古星际地图，作为交换和沈部长谈条件。
将模拟舱复制出一份，留她和周野慢慢练习。
否则，在基地和其他人轮着练习，恐怕地心熔岩喷发倒计时归零的时候，她和周野还没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沈部长的眼镜片上反射着跳动的星芒：“十天。”
他的手指死死按在星图上，“十天内，你们必须赶回基地。”
贺乔当时点头应允，却在心里毫不在意。
十天？
十天时间根本不够完成他们的秘密计划。
但沈部长接下来的话让她瞳孔骤缩——
“星际移民飞船一号，将在十天后完工。”沈部长调出全息建造进度图，“我希望你按照约定，验收完一号飞船，跟我重新谈条件。”
“上次见面，不是说还需要...”贺乔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研究院说，距地核临界点倒计时还会不停缩短，且没有具体时间。”沈部长消瘦了整整一圈，“我们暂停了其他所有项目。”
投影中，原本用于二三号舰的量子装甲正被紧急调往一号舰。
贺乔看着那些穿梭如蚁的工程机器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孤注一掷”。
“集中所有资源...”沈部长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至少保住一千万火种。”
“十天后见。”贺乔转身时，余光瞥见沈部长正用注射器往静脉推入某种药剂。
半开的抽屉里，七八个同样的小瓶凌乱地堆叠着，标签上“神经兴奋剂”的字样隐约可见。
走出办公室时，贺乔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她想起上周在训练中心见到的方部长——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如今佝偻着背躲在监控死角注射营养剂；
想起王教官藏在讲台下的咖啡静脉滴注装置；
想起那些教官们眼中蛛网般的血丝，他们像行尸走肉般穿梭在模拟舱之间，却还要强撑着演示标准操作流程。
整个中央基地的高层都在燃烧生命。
咖啡因药片当糖果嚼，兴奋剂成了日常补给，每个人都在与末日赛跑，用透支生命的方式为文明续命。
运输机的引擎声渐远，贺乔望着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基地轮廓。
那些灯火通明的窗口背后，是多少个不眠不休的身影？
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大脑们，正在用怎样的代价计算着人类最后的生路？
周野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两人目光相接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这十天，必须物尽其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