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鱼一酒一江湖，一妖一凰一天下 第3563章 缘起缘灭，从不回头

江凡费力的抬起手按在她胳膊上：“小翠，现在的你，已经无法战胜任何一个。”

女帝轻轻拿下他的手，“还是那么多废话。”

江凡无奈，轻叹一声看向四周：“荒尘古道，大河滔滔，小翠，这无名野地，倒也不错。”

嬴无双居然笑了笑：“人间何处不埋骨。”

江凡嗯了声：“最后磨叽一句，若当真信错了，你不后悔吗？”

嬴无双这次笑的很畅快：“我嬴无双，一生没有后悔过，只有一件事遗憾，没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江凡苦笑：“戳我肺管子啊……”

嬴无双拍拍他肩头：“不说了，人生有些话总归说不完，若终走不出这里，下辈子再陪你说。”

随后，她剑指道尊：“最后一次称您师傅，最后一次讨教，请。”

道尊悲呼一声，拂尘悬浮而起，演化成一道只有手指粗细的白龙，然而却纤毫毕现，活生生一般。

“老道我最强的一击，并非大海无量，也非阵道，亦非水帝最高绝学，而是融合了大衍真经、无量真经，太极法阵和水帝战经为一体，以易经为基础，创造出的最终一式。水龙吟。”

他看了看旁边滚滚沧澜：“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这里被追上啊。”

说话间，那道小龙腾空，而沧澜江水陡然沸腾，随后升空，竟然抽干了不知道多少里河道。

这水在空中蒸腾，收缩，最终尽数归于白龙体内，那道白龙却已然只有拇指粗细。

但现场几人都是极道，谁都明白这其中蕴含的力量。

“缘起沧澜，缘灭沧澜，谨以十里江水，送别两位。”

龙起，剑腾。

凤凰交鸣，水龙长吟，一白一金两道细细的光芒对撞，却爆发了宛如骄阳般的刺目豪光。

随后，十里沧澜水复原，从天空坠落，洪流激荡四方。

凤凰消失，无双剑断。拂尘炸碎，道尊喷血。

道尊一个踉跄，被夫子扶住。

“……原来如此，这才是剑破无极，此前你未曾用出啊。”

嬴无双面如苍雪，“是，道长输了，请退下吧。”

道尊摇摇头：“这次你彻底耗尽，真的不能再战，无双……”

江凡伏在女帝背上，他也感受的很清晰，女帝气海雪山完全空空如也，外界先天一炁补充速度简直杯水车薪，的确不可能再打下去。

颜夫子目光复杂：“放弃可好，昔年见你曾云，打天下以法，治天下以儒，余音至今在耳，然为备战天庭，你推行帝制，集权中央，尚未来得及让老夫看看那儒道教化之盛世啊……”

女帝依旧平静：“无名会继续，我已不能回头。”

“老夫只是希望，你能活下来，看看那千古盛世……”

嬴无双淡淡道：“我辈已尽心，且留后人看，夫子，亦请——”

就在此时，孙道通却开口：“她打不动了，先杀光这些。”

颜夫子抬头，果然看到五六十道身影破空而来，正是人间和天庭之中最顶级强者们赶到。

但孙道通居然说要先杀了他们，让颜夫子一愣。

孙道通目光凛冽：“我还有事想问他们，先杀光这些敌人。”

颜夫子神色一动，点点头：“我看住二人。”

说话间，孙道通竟然已经扑了上去，同时厉声喝道：“人间逆天者，随我杀敌！”

追过来的人间强者也有十余人，看到孙道通居然没有杀那两人，反而要先杀天人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领袖，这些人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

当然，主要是他们也发现，女帝似乎已经失去再战之能，认为孙道通可能已经控制了两人。

大战一下子爆发，有孙道通加上十几位逆天强者，天人顿时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只是杀了十几个之后，余者竟然都逃了。

因为这里没有鸿钧，他们或许生命暂时无虞，但接着打，一定会被这些人杀光。

可是孙道通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想法，留下颜夫子，带人四处追杀。

颜夫子见他一时尚未归来，便来到女帝面前。

“交出江凡吧。”

女帝兀自不语，胼指如剑：“夫子，对不住，孙道通不在，这是个机会。”

颜夫子摇头：“燃烧气血，不要强撑了，你自己走吧。你虽然最后走错了路，但终归功勋盖世，留下一条性命可好。”

女帝只是一味坚定的抬起手臂，剑气喷吐，却不是赤金色凤凰天功，而是如同血一般的颜色。

“凝血化剑……”夫子无奈：“何必，天帝罪孽滔天，举世难容，你为他已经放弃皇位家国，又何必定要赔上一条性命。”

女帝淡淡道：“我已放下千秋风云，自然认那万古评说。”

“不值啊……”

“你不是我，怎知我意。”

女帝说完这句，显然没有继续废话的意思，舌绽春雷：“让开！”

夫子深吸口气，横起金刚城门栓，身体暴涨为九尺壮汉，“既如此，嬴无双，请！”

惊天一击，城门栓爆碎，夫子浑身插满碎片，嬴无双右臂粉碎，骨茬森森，血从她紧抿着的嘴唇中不受控制的汩汩溢出。

“住手！不要再打了！”

江凡虚弱的嘶吼，他感受得到，这一击之后，女帝身体在龟裂，内脏已经布满裂痕，连心跳都已经不够稳定。若非玄凰真血涅槃之力，这一击后，女帝已经身亡。

而女帝依旧倔强，慢慢站直了身躯，左臂开始凝聚血剑。

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摆摆手：“我不行了，可老孙也快归来，你这副身体，跑不过他了。”

女帝只是咕咚一声吞下满口血肉，左臂剑气已经森然。

“让开！”

道尊长叹一声，拉住夫子：“算了，我们尽力矣，让他们再走几步吧，多说说话。”

颜夫子也呜呼哀哉一声，慢慢让开去路。

女帝背着江凡，踏着刚刚大水散去的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

是的，她已经无法飞驰，这一步一蹒跚，就是她最后的执着。

江凡想要回头看，女帝再次咽下一口血却缓缓道：“那年，青云山荒原，我剑开千军送你离开，告诉过你……”

“不要回头。”江凡说道。

“是，不要回头，我们，从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