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惨了,我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啊。”
一觉醒来,朱利安是最后悔的那个,原本他喝完酒之后的一般都会断片,可谁知这件事到第二天了他还记得。
“我虽然废,可我还不想找死啊。”
身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朱利安相当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干啥啥不行的草包,也就是因为这样,上面才会把他发配到这里的。
这几年来,他也安安分分的领着工资,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干活,偶尔出去喝酒,可谁知,这次居然惹出事来了。
“唉?不然我去给他说清楚。”,朱利安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还是算了,管他呢。”
一点点的心虚刚形成又消散的无影无踪,朱利安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中午时……
和之前一样,他正准备离开执法局,不在这里吃饭,这时,一个有些眼熟的同事叫住了他。
“朱利安,等一下。”
那人和他不是很熟,朱利安明显开始不耐烦起来,“什么事?有话快点说。”
“外面来了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执法局的人明显对朱利安的态度习以为常了,等到朱利安走后,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话说他这又是翘班了吧。”
“是啊,已经成为日常了呢。”
“有一次他不是失踪了一整天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我们都找疯了。”
“唉,别理他。”
对于那些执法局的人说的话,朱利安完全没放在心上,他漫不经心的走出大门,看见广场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莱纳斯笑着看他,旁边站了个穿着小洋裙的女孩,朱利安不满的啧了一声,直接走了过去。
“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唉,朱利安先生,你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吗?”,莱纳斯笑着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所有想法。
“那只是我醉酒后说出的话。”,朱利安抬脚想走,却被艾普罗斯直接挡住了。
“滚开。”
“唉,这可不行。”,艾普罗斯平静的看着他,“说到了的,就要做哦。”
朱利安的瞳孔涣散了一瞬间,又恢复成原样,他低下头,表情空白,“好,我带你们去。”
在这个时候,执法局的人都在食堂用餐,偶尔看见他们的人也因为朱利安也没有多说什么,最主要的是……
“这几天大部分人都不在,你们只能进去看一会。”,朱利安平静的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是吗?”,艾普罗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情报,连忙追问道,“他们都去干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这几天执法局动作大的原因吗,闹的地下城的异种们都莫名安分了不少。
“不清楚,好像是和教会的联合行动。”,朱利安感觉大脑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回答艾普罗斯的话。
“和教会……”,艾普罗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前几天的纸条,看来他们的动作很快,以这个进度,估计没多久,弗拉德就会被逼出来吧。
也不知道艾拉沃特家现在是不是鸡飞狗跳呢?
“我们到了。”,朱利安看着面前的铁笼平静的说道,接着,他踢了一脚铁笼,“给我起来。”
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龙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铁笼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利安,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它双足双翼,红色的翼像鸟一样收拢在身体两侧,被铁链牢牢的锁了起来,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这是一条飞龙。
艾普罗斯平静的看了一会,发现龙除了看朱利安之外,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你叫它干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朱利安说着开启了演示,他像对狗一样一条条发出了命令,而龙全部都很好的完成了。
艾普罗斯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舒陵感觉有些不对劲,拉了拉他的衣服,把艾普罗斯拉回了现实。
“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朱利安笑的张狂,自豪的说,“过来,把脖子伸过来。”
龙乖巧的把脖子伸了过去,朱利安突然抽出匕首扎了进去,龙哀嚎一声,后退了一大段距离,脖子之间被划出一道口子。
“………”
舒陵忍不住抓紧了艾普罗斯的衣服,有些不敢面对这一幕,朱利安笑的张狂,突然说了一句。
“你信不信我叫它,它还会过来。”,说完,也不等那两人的回复,朱利安看着龙,温柔的说,“过来。”
龙果然过来了,它像之前那样把头伸了过去。舒陵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却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巨响,艾普罗斯把朱利安打晕了。
她松了一口气。
朱利安倒下了,龙终于看向了他们。舒陵连忙走了上去,伸出手想给龙治疗……
艾普罗斯察觉到不对,连忙把舒陵拉了回来。
龙的瞳孔变了,嘴里汇聚起了可怖的能量波,擦着他们射了过去,舒陵心跳停了几秒,就在刚才,她和死亡擦肩而过。
艾普罗斯提起昏迷的朱利安挡在了他们面前,龙一顿,果然没有攻击,它把头低了下来,装作没看见他们。
“啧,没用的东西。”,见它这样,艾普罗斯骂了一句,龙一顿,似乎想张开翅膀,可身上的铁链限制了它。
“真奇怪啊。”,艾普罗斯踢了踢一旁的朱利安,表情疑惑,“所以龙为什么会听他的。”
舒陵思考了一会,说,“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故事,说把小象用铁链绑住,它长大之后,也不会挣脱那条铁链。”
“是因为他们认为铁链是挣脱不开的。”,艾普罗斯灵机一动,向着龙走了过去,舒陵吓的连忙拦住了他,“等等,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放开我。”,艾普罗斯坐在龙面前,对着龙说起了话,“你想要自由吗?就是没有铁链绑你,可以想飞就飞的生活?”
龙看了一眼自己被绑住的翅膀,显然很是心动,不过接着它看着倒在一旁的朱利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你看他。”,艾普罗斯笑了一下,指着朱利安,“你看他是可以被打倒的。”
龙没有动,只是看着朱利安,艾普罗斯看到了机会,继续蛊惑道,“你想想,你难道不想解开这些锁链吗?自由自在的飞翔,离开他们的控制,去看看真正的蓝天。”
龙还是没有动,只是看着艾普罗斯。
艾普罗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件宝贝,反抗之心。”
他伸出手,龙没有犹豫,直接将头贴了上去,冰凉的鳞摸起来很舒服,艾普罗斯紧闭双眼,过了好一会才放开了手。
“好了,有了它,你就有了反抗他们的力量。”
龙左右看了看,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别想了,这是当你有那种念头的时候,这股力量才会出现。”,艾普罗斯认真的看着它,“当你想要逃离这里,飞上蓝天的时候,或者想要杀了这些人的时候,它才会被激发。”
…………
“反抗之心,真的有那种东西吗?”,舒陵满脸期待的问,“那种可以获得勇气和力量的宝物。”
“没有,我骗它的。”,艾普罗斯笑了笑,“只是加了点心理暗示而已,而真正的反抗之心……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能给你勇气的,只有你自己。”
“是这样吗?”,舒陵听的似懂非懂,也不再继续追问,她有些不满的捏着裙角,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你还记得之前打卡蒂弗那次吗?”,艾普罗斯认真的说道,“虽然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对劲,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杀死教会的人的。”
“当然,现在也想。”
“为什么?”,舒陵好奇的问,“我记得他们跟你关系好像不错,把你养大,还给你兜底。”
她从卢勒城开始一直陪艾普罗斯到现在,教会的人似乎一直为他着想,一副任劳任怨的老好人形象,就连在卢勒城被通缉,也是教会出面保下了人。
“是啊,他们对我挺好的。但我还是很讨厌他们,因为我在他们身上感到了束缚和归训……”
艾普罗斯一开始不是在爱心之家长大的,在他十岁之前,他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村庄里的人有时候会给他一口饭吃,但大多数时间里,都要靠他自己去找东西吃。
除了他,还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天使。天使似乎是来照顾他的,每次他快饿死的时候,天使就会变出许多吃的。
“现在回忆一下,那样的生活反而才是最棒的啊。然后某一天,天使消失了,我就被送到了爱心之家。”
“唉?是不是还少了一段。”,舒陵有些不满的嘟囔着,“不要擅自跳过故事了。”
“没有哦。”,艾普罗斯认真的回答,“我的记忆像是被剪刀剪掉了一段一样,反正我就突然被送到爱心之家了。”
再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正被拉着跑,金发的修士那时候看起来还很年轻,是他把自己带到了爱心之家。
“结果之后看日历,发现我的记忆直接少了一个月呢,当时真的吓了一跳。”
“那段时间爱心之家的人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所以我才想逃跑,结果被抓回来了几次。”
反复几次后,教会似乎和他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跑得掉,所以他们减少了监视,但自从那以后,艾普罗斯就几乎没跑过了。
二者就在这种诡异的默契中渡过了几十年,直到了这几年他变得不安分起来,逃离了教会的控制。
按照教会原本的安排,艾普罗斯应该会在教会中工作,晋升,接着死亡后差不多会变成天使。
但是……
“我想知道那三个问题,要破解的话,不能一直离开教会,四处流浪应该会得到答案,这是命运的启示。”
“哈…”,舒陵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他,“是什么问题,你找到答案了吗?”
“还没有,我也在找。”,艾普罗斯认真的回答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
我是谁?
我是艾普罗斯,但艾普罗斯又是谁,这是我的名字吗?还是别人的名字?是谁取的名字?又有什么意思?
我从哪里来?
从邪教徒小镇上来,一个失败的祭品。但那小镇上祭祀的是谁?我身上这些奇异的力量和‘房间’内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明显不属于我的情感?
我要到哪里去?
我能去哪里,哪里有能让我留下的理由?我的未来会怎么样的,我会死吗?会有一个平凡的家吗?
艾普罗斯恍惚了一下,等他回过神后,舒陵已经睡着了。他沉默的吹熄了火,陷入了一片黑暗。
“祝好梦。”
这句话不知道对舒陵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等到他再睁开眼睛,他已经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房间’内。
推开门,面前是死一样寂静的海。
这次,他没有再犹豫,勇敢的向这片海走去,海底,似乎有什么存在抬起头,看向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