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弗?”
卡蒂弗转过头,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有些疑惑,感觉面前的人很熟悉,很快,她就想了起来。
“恶魔?啊,你是那个会送我花的。”,卡蒂弗依稀记得,这个奇怪的人,每隔几年,都会到她的雕像前放上一束向日葵。
当天使的感觉非常无聊,她并没有过去的记忆,有时候,她会附身到雕像上,感受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说着她的故事,仿佛像说着另一个人的传奇,在这些人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个金发青年。
他大概三五年来一次,每一次来的时候必定会留下一束向日葵就走,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
弗拉德一时间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卡蒂弗,一言不发,距离他上次见到活生生的卡蒂弗已经过了几百年时间了。
几百年真的好久好久啊,久到他快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那些过去的记忆,如同秋天掉在地上的落叶,只有大树才会记得……
不过,这就是神的伟力吗,让死去的灵魂变成另一种形态,以一种全新生命体生存,真是太厉害了。
那他们是不是也……
“你不杀我吗?我是个恶魔。”,看着面前对他依然很友善的卡蒂弗,弗拉德感到有一丝疑惑,“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他可不信卡蒂弗还会有什么残留的情感,而且当年被教会围攻的时候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攻击,难道死一次突然转了性?
“是啊,可你刚才是想救这些人的对吧。”,卡蒂弗说着,眼瞳中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我看见了,你在拖延时间,让他们把人救下来。”
“我并没有什么刻板印象,没有完美无瑕的好人,哪怕是天使,也没有绝对的恶魔。”
“凭身份假定一个人,这是不对的。至少这一刻,我相信你。”
卡蒂弗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跟他交谈,“你有向善之心,不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也许有一天,你会救赎自己,赎清你的罪。”
弗拉德下意识吞咽,有些久远的记忆似乎随着卡蒂弗的话想了起来。
“好饿……”
咕噜噜,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弗拉德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他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卡蒂弗,眼睛红的像血。
好香……
他大口的吞咽着,可无论再怎么快,还是有金色的流光从他手中溢出,它们如同水一样无形,飞向天空,任凭怎么也流不住。
“这是我的!!!”
“恶魔,这个恶魔杀了天使。”,在他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喊了起来,弗拉德明显愣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
那时候围攻他的人更多,也更厉害……
“还是好饿啊……”,弗拉德喃喃自语道,执法局的人还在下面安抚民众,教会的人已经拔出武器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好,是血魔,快准备圣水和秘银……”
“好饿……”,弗拉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被一群小蛋糕包围着一样,多么甜美啊,但他没有想吃的**。
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吃饱过了。
一时间,教会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死死的盯着弗拉德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而弗拉德也跟他们对视着,像是在寻找合适的目标。
此时的气氛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一样,就在这时,两个头上带着纸袋的人飞了上来,他们大摇大摆的飞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弗拉德。
“快跑!!!”
一道光芒闪过,原本悬在空中的三人都不见了身影。与此同时,一条小巷中,有三个人如同鬼魅般冒出来。
“弗里德里希。”,弗拉德突然出声,鼻尖耸动,“你闻起来真香啊,好想吃一口,你就让我吃一口吧。”
“别呀老师。”,弗里德里希顿时汗流浃背,连忙离弗拉德三米远,“那什么,哥哥快点把父亲给的血酒拿出来。”
弗里德里希是真的慌了,要知道他们两个估计都打不过弗拉德,这可是活了几百年来的老前辈。
斯埃尔沉默的递过了血酒,就这样看着弗拉德连喝了好几瓶,鲜红的血液从脖子滑落,弗拉德看上去冷静了不少。
“老师……”,斯埃尔突然出声,“你刚才突然把那个天使吃了,是失控了吗?”
弗拉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连您也抵抗不了那种冲动,我原本以为您在漫长的生命中已经可以保持理智,没想到还会失控……”
“卡蒂弗还在。”,弗拉德突然说着,“我只是吃了她一部分灵魂,更多的,回到了明阳的身边。刚才本来好好的,但是突然,我非常想吃了她。”
非常非常想,弗拉德一时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想吃卡蒂弗,那一瞬间,理智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只留下了原始的本能。
他很饿,现在也是。
那些血酒并不能填饱他的肚子,弗拉德已经回复了不少,勉强能克制住自己的食欲。
尽管斯埃尔和弗里德里希闻起来都很香……
“………”
“老师。”,斯埃尔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担心,“父亲跟我说,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医生已经在等着你了。”
听到这里,弗拉德下意识皱起了眉,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斯埃尔突然看向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还觉得你是个人类吗?”
弗拉德愣了一下,因为卡蒂弗的出现而勾起的,那些他不愿面对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倒在血泊中的一家三口。
做任务时死在他手下的人。
第一次尝到鲜血的感觉。
以及,那个被他杀死的血魔。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个人类吗?】
【你这个怪物。】
弗拉德瞬间消失了,只留弗里德里希和斯埃尔在原地面面相觑。良久,弗里德里希才出声。
“怎么办?老师跑了,还有这个烂摊子等着我们处理。”
“你说……父亲会保老师吗?”,斯埃尔担忧的说道,“现在文森特已经算是废了,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我们,而且不止教会,民众们也需要一个交代。”
“父亲一定会死保老师的。”,弗里德里希信誓旦旦的说道,“几百年前不就是那么干的吗?一群几十年就会死亡的人,和一个可以活很久,实力强大的人,该偏向谁不用我说了吧。”
“不,我认为……父亲会放弃老师。”,斯埃尔意味不明的瞥了弗里德里希一眼,“等着瞧吧。”
……………
天气开始变热了,**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爆晒着地面,舒陵自己穿好了衣服,望着窗户。
这里可以看到海,浅蓝色的海浪一**打在沙滩上,看上去很是美丽,可舒陵不是在看这个,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那个人。
咚咚咚——
有人敲门,艾普罗斯直接开了门,门外是杜兰特,他手里拎了几个袋子,里面是他们今天的早餐。在他身后,路易斯厚脸皮的跟了过来,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
咚——
一柄餐刀结结实实的钉在了门框上,刀尖没入了大半,差一点就要打爆路易斯的头,让他变成一个炸开的西瓜一样。
“艾普罗斯!”,舒陵惊呼道,“你怎么突然这样?”
“啊,真是抱歉。”,艾普罗斯嘴上道歉,可表情完全不是那样,他一脸阴沉,活像什么怨气很大的鬼魂一样,“今天怎么突然带了人来?”
银白色的叉子在他手上握着,杜兰特莫名感觉到一丝威胁,他转过头,把路易斯完完全全挡在了自己身后。
“我只是想来看看被卢卡反复提起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样的而已。”,路易斯推开杜兰特,认真的打量着艾普罗斯,“你真的是莱纳斯?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喂,不可以这样。”,舒陵挡在了艾普罗斯面前,“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就不会理你了,我要去帮路易斯叔叔的忙了。”
她说着,拉着路易斯的手往外走。
艾普罗斯平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和路易斯消失在视线内,杜兰特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艾普罗斯没理会他的视线,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阶梯上已经有些落灰了,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这里了,弗拉德现在下落不明,霍夫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楼里只有他们一户人住。
“对不起,路易斯叔叔。”,一出门,舒陵很诚恳道歉,哪怕那不是她自己的过错,“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都不对劲……”
自从实验品大闹凡柯纳的那天过后,艾普罗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带她搬回到向日葵街,这几天还自己一个人关到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关键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实验品出逃完全是他的错嘛,现在还对路易斯和杜兰特那种态度,真的是太过分了。
“是吗?”,路易斯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舒陵的头,“那我们快点去帮忙吧,互助会的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有,有吗?”,舒陵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可是我没做什么呀,你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呢。”,路易斯笑着回答,“你看起来就很让人喜欢,这几天又帮了我们这么多,今天大家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快些走,别让大家等急了。”
…………
“你这是……干什么?”
见艾普罗斯没再管自己,杜兰特大着胆子跟了过去,“你这几天怎么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是,地图?”
杜兰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墙壁上钉着一张地图,那是佐罗斯的地图,而在一旁钉着不少笔记,大概是描述佐罗斯边境城市的。
“你这是想……出去旅游?”
艾普罗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盯着他,似乎在确定着什么,好半天才开口,“你知道怎么出佐罗斯吗?”
“用身份凭证办理签证吧。”,杜兰特突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你想要干什么?”
“我要离开佐罗斯,越快越好。”,艾普罗斯有些神经质的抓挠着自己刚刚长好的伤口,“没有不用身份凭证就出去的方法吗?”
似乎因为那些实验品出逃的事情,最近教会的动作大了起来,就在几天后,他们将展开一场针对这个城市的搜查,据说是要抓到当时那个逃离的血魔。
即使和他没关系,艾普罗斯还是不免觉得恐惧,自从在执法局和那个‘天使’打了个照面后,他就不免觉得身体发冷。
祂们早就发现我了,我现在做出的选择也在祂们预料之中吗?是不是我周围的人也有晨曦教会的人?我是不是一直在祂们掌控之中吗?
所有的胡思乱想如同毛线球一样越来越多,到最后艾普罗斯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逃出佐罗斯,逃出晨曦教会的地盘。
艾普罗斯突然举起餐刀,狠狠的往胳膊上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