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西北的急报呈报到赵祯跟前,整个皇城就立即封锁,大庆门关了起来。
自从澶渊盟以后大宋已经没有大规模的会战了,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北边的辽人虽然放下兵戈数十年,可是终究是外族人,亡我之心不死。现在好了,燕云十六州还没有收复,西北又沦陷了,李氏自立称帝,建立起了西夏国。
内部刘太后在大后方捣乱的事才刚点了一把火,李氏就又在西北放了一把更大的。
今年的极寒在汴京就深有体会,在西北那更是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北风吹在那冰冷的铠甲上能将肉都冻在上面撕下来,李元昊他们党项人究其根源是羌人后裔,属于游牧民族。
牧草长不不出来牛羊就得冻死,牛羊冻死牧民就要造反!
在国内矛盾的激化之下所有的党项人把目光投向了歌舞升平地里的庄稼年年丰收的大宋朝。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钱惟寅当机立断先封锁了皇城,战争时期敌人的渗透堪称无孔不入,内外勾结更是不得不防。
要不是怕汴京城内引起骚乱,又正值年三十,他一定会连同汴京城也封锁起来。
远在城外庄子内的梁川对于西夏的历史虽然不算很精通,但是他起码知道西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甚至当北宋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了以后他还是顽强地存在着,直到碰上更强更蛮不讲理的蒙古人。
初一当早,天空出奇地停止了下雪,灰蒙蒙的天空让人的心情有些压抑。天地间的雪白与点点过年的大红妆色交相呼应,还算有那么点意思。
朝廷发往西北的快马来回一匹接着一匹,没人敢去拦这些快马,谁挡道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耶律重光身为探子的直觉告诉他,西北要么陕西要么宁夏一带可能出事了。
当初他们在清源就抓过党项人在清源安插的间谍细作,策反的过程相当的不易,这些年也从他们口中得到过相当多的情报,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当今李氏的当家李元昊有称帝的野心,他也在厉兵秣马准备与大宋决裂。
耶律重光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梁川。
“东家可能要变天了。”
梁川昨夜喝了不少的黄酒,喝的时候爽口无比,后劲一上来就后悔了,现在正托着脑袋摇摇晃晃。
“这天难不成还能放睛不成?”
“不是说天气,西北可能要打仗了!”
梁川一听立刻坐了起来:“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西北真打起来可不是一件好事,石头的老爹当初与自己交情不错的郑益谦现在还生死不明,打起来两国就彻底封锁了,不通市不通文,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打到他。
一打起来大宋的朝廷也会开始加重地增收税赋,老百姓的压力激增,好日子也会一天不如一天。
打仗是要死人的,这才是最要命的。。
耶律重光便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梁川听了点头道:“李元昊狼子野心我早知道这人会割据自立没想到这么会挑时间,挑了咱们汉人过年的时候,这时候众人防备心最低,成功的机率也最高。”
耶律重光没等来辽国南下的那一天,虽然他们已经背叛了辽人,最后却发现等来的是党项人也也立国了。这对宋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对辽人来说同样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辽人停止了汉人的战争之后,与党项人可打了不少的仗。
“党项人也不是善与的主啊。”
梁川对耶律师重光的话深以为然,这些人太顽固了,甚至后来蒙古人要消灭他们都费了不小的劲,因为损耗太大,气得蒙古人将党项人彻底地从历史长河中抹去,传到后世只有少数零星的文献还有记载。
“不管了,这不是咱们能考虑的,在汴京起码还能睡个好觉。我在凤山有个兄弟,当初就是在西北入伍当兵的,身手极为了得,最后还是断了一条胳膊回来的,不提了也罢。。”
梁川说的是李初一。
紫宸殿,朔望朝会照例举行。
昨日一夜心惊胆颤,加上天气又冷,大过年的所有人都没有半点过节的心情,今天晨会所有人早早地就在紫宸殿侯着,西北一乱不少人又要背锅,有人还得上前线,总之李贼早不闹晚不闹,偏偏挑大过年的,让人好不安生。
初一众人都想去祈福烧香,或是在家中与家人团聚,再不成去别人家中拜年送礼,随便哪一样也比在这大殿之中要为西北战事绞尽脑汁来得强吧。
在众人眼中西北的战事倒还好,最让人头疼的是刘太后想穿龙袍的事,这事传递出一个很微妙的信号:刘太后有想法!李氏搞不倒大宋,但是刘太后的事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让大宋玩完了。
赵祯昨夜也是一晚没睡,两年事不管是哪一件都是极为要命的大事,困扰在他的心头,今天上朝脸色都是铁青的。
百官出奇地默契,绝口不提刘太后想穿龙袍的事情。
钱惟寅将战况前线陆续送来的急报整理汇报了一番。
西北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更恶劣,李元昊部因为冻灾国内民生凋敝,举国南下打秋风。
钱惟寅道:“李元昊此人世之枭雄,不仅有勇武还有谋略,他先是示敌以弱文书呈送给延州安抚使范雍称夏军与宋军是兄弟互不犯边,然后趁着过年时节大举进犯。”
满朝文武大多都是没打过血仗的书生,在他们印象中这些党项人就是没脑子的放羊人,有什么好怕的?大宋的弩箭弓强箭利,来了有的是招呼他们的,一听钱惟寅的描述,他们个个跳出来痛骂李贼的奸诈。
钱惟寅苦笑道:“要是这般简单那李元昊倒也好对付。”
杨崇勋因为自己的儿子就在西北保定军前线,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前线的战况,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一点岔子。
“钱大人,那李贼还有什么能奈?”
“李元昊先是假借文书麻痹范雍,范雍见大军来犯立即习檄各路军马回援延州,刘平石元孙在庆州接到檄文,立即驰援延州,都监黄德和,巡检万俟政郭遵等也由外地飞驰延州,行进中途合兵一处。”
钱惟寅顿了顿接着道:“李元昊并不急于攻城,他围起延州城吸引周围的援军,在延川宜川洛川三川口布下埋伏,十万夏军围杀我一万步骑,延州守将刘平被俘,石元孙投降。。”
十万夏军!
满朝上下倒吸一口凉气,党项人上马就是骑兵,他们步战与大宋没有一拼之力,但是马上的党项人连辽人也要忌惮三分,碰上这么一支队伍,满朝谁敢说有必胜的把握!难怪李元昊有立国的雄心。
契丹未灭党项又起!
丁谓现在可算得上是百官之首,他一句话也没说,西北打得再好打得再猛也不关他的事,他想着就是什么时候给他正相之位,况且他手上还要更重要的事情——修陵。
要是问赵祯打仗跟修陵哪个重要,赵祯肯定跟他讲是修陵重要。
紫宸殿里乱成了一锅粥,众人的群情激愤,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大宋对于来犯之敌没有媾和都是先打再说,与辽国那是没办法的事,辽人势大立国也比大宋来得早,打到后面两败俱伤民生残破只能和谈。
李氏不一样,他这是割据,这样的出头鸟不打下去以后有个人就自立为王那大宋的颜面何存?再说了,李元昊称帝了不去打辽人却先来打宋人,血债只有血偿,这一仗必须打!
打是要打,但是怎么打,谁去打这是一个难题,放在谁身上就是一口大大的黑锅,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去背!
所有人从天刚亮一直争论到了快中午,就是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所有人都关心西北怎么与李氏打仗,整个朝堂上只有刘太后一人坐在銮驾上生着昨天范仲淹与她顶嘴冲撞的气。今天一整天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说来说去也没有半句话点到她的心事!
没人表态那就让她来表态吧。
刘太后把椅子一拍,大声喝道:“区区李氏也让你们这般小题大作,当年我与先皇面对辽虏都不曾有你们这般张慌!”
所有人立时安静,没人去触她这霉头。
刘太后用手一指,狠狠地道:“昨天那个大义凛然的范仲淹在哪里呢?”
赵祯脸色大变:“母后。。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李氏势大不可不灭,范仲淹的事可以后再议。“
女人的心眼果然是小,让妇人议政他们就想着自己的事,国家大事在她们眼里还不如自己气顺来得重要!
刘太后厉色道:“哀家就是要灭李氏,你范仲淹不是挺能耐的吗,哀家就任你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擢为韩琦副手,配合夏竦你们几个人去西北,不平李氏你们就不用再回来了!”
范仲淹不贬反升,只是没有会恭喜他,相反众人同情地看着范仲淹,此去只怕危险的话命都会没了。女人狠毒起来果然是杀人不见血,好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