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品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从梁川这里多拉一点工程。
一整个王孙村但凡能动弹的青壮年全部都出来了,一下来了几百号人,大家都是想着分一块肉吃,这要是没工程干的话,大家都得饿死。
有时候名称太响也不是一件好事。
自从跟着梁川去了一趟汴京,得了工部的那个赏赐,螺城师傅的名声一炮而红,原来大家爱搭不理,现在大家是高攀不起,大户人家都不敢随便乱请螺城师傅,要价实在太高了,比原来正常的工价要高出两倍,这也就算了,这帮人还特别讲派头,早晚都要安排吃住,晌午还要一顿好茶,南方虽然说沿海的几个城镇发家得早,可是地主家余粮也不多啊,谁经得起这样造,这帮大爷伺侯起来可不轻松!
螺城师傅也不想啊,可是他们毕竟是去汴京镀过金的,还有御赐的文书,这要是放在哪里世家,都得早晚三炷香好好供着,不敢随意污了皇家的名头!
要是别人要价与自己相同,高了还好说,一样低了,这要是传到工部,可不得说他们打着官家的名号,却把皇家的威名给败得一干二净,皇家请的工匠怎么也是三流的价格,那皇家的成本也很廉价嘛。。
就是这种压力在,从汴京回来后的这些年,要不是接了梁川的工程,螺城师傅反而在外头吃得并不开!
这叫驴粪蛋蛋外面光!
大家守着宝山挨着饿,这才是真实的写照。
赵小品到夷州打前站后,果断把人都拉到了夷州来,这一下有的是工程,他们也不会再把赵官家的名号搬出来,那毕竟是‘前朝’御赐,现在换了新天,分不清大小王不是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赵小品自小与梁川交好,这是最关键的一点,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在夷州做完工程,钱是从来都不会拖欠的!
这一点才是他们螺城师傅最喜欢的!
做工程的人最怕什么,就是怕被拖欠工钱,累死累活地做,到头来吃饭钱还要自己垫,把工头宰了心都有!每年都有到财主家去哭穷讨工钱的劳工,可惜他们生不逢时,这年头到财主家要钱,不仅钱要不到,还可能被财主家的狗腿子狠狠打一顿,再送官治罪。。
梁家从来不为难底层的人,这是大家的共识,相反,如果可以给个高价的话,梁川很乐意给劳工发上丰厚的报酬,这就是梁家的良心。
现在螺城来的这一批人,除了那些爱赌好嫖的人,哪一个不是攒下一份厚厚的家当!
夷州的新城还没有开始建设,等到那一日,不知道又要造就多少富豪!
修卫生所,还要隔离?应该不是太难,不过跟着梁川从卫生所出来,看他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妙,难道又有什么大动作?
每一次的瘟疫一定有传染源、传染介质还有传染对象,第三个不用说了,前两个可能找得到原因!
如果是呼吸类的疾病,那传染介质是空气,这一点梁川束手无策,但是这一次又是消化类的瘟疫,那说明,不是食物出问题,就是饮水出了问题!
他太久没有到居住区来巡视了!
本来想打造一个宜居小镇,每一个坊巷都要纳入到规划当中,不是随意想建就建,不久的将来,这里就能成为美丽城镇,人人安居乐业。
直接梁川看到眼前的景象。
整个凤里街道的居民区如同贫民窟一般,原来规划好的街道,因为后来又涌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原来一万左右的规划,现在居住的人口已经逼近了两万大关,也就说一个凤里街道能顶得到三个何麓街道!
两人走了半日,已届日午,本想找处僻静的地方吃饭,可是这里也不知怎么的,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街道边上本来有一些作为美观的花坛,此时花坛边上坐满了人,街边但凡是屁股能坐的,脚能站的地方,全挤满了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原来许多人准备开始为午后的活动做准备,街上多了许多人耍杂耍,还有卖艺的人,更有一些人不知在哪里搜罗了一些野物,飞鸟老鳖,正摆在街上朝人兜售。
人是真的很多,密密麻麻开始多了起来,梁川竟不知这凤里街道人有这么多!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面馆简单地吃了一点,梁种是一点心情也没有!天气热是一方面缘故,另一方面,他总觉得这秩序实在太乱了,巡逻队的人也没见在街上巡逻,这要是出了点乱子,收场可就累了!
两人胡乱吃了一点,出了面馆走在街上,这凤里原来定位就是凤山的中心街道,在这里五脏俱全,要什么样的小店都有,集市的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茶馆、旅饰、摊位占卜、肉铺应有尽有,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花天酒地。
还有不少人直接就地摆摊,摊位上的小商品五颜六色十分地夺目!
两人不觉就在街上逛了半日,梁川目不暇接,虽然乱了一点,但是这样的生机与活力非常的喜人,人间便是要有这股子烟火气,大家的生活才会热闹,才会有滋味!
夕阳的余晖笼罩在红砖绿瓦的阁楼之上,夜幕即将来临,孩童手批莲花灯,前后追逐打闱着穿梭于人群之中,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闺中密友立于窗前,素手拢红颊,悄声和语,不远处,茶馆的说书人正入神的讲述动人的故事,引得茶客们扫案连连,窗外.楼阁问灯茏被西风吹得沙沙作响,灶台上柴火热烈地燃出清脆的声音。一时间.丝竹音乐声.环佩铃裆声、人群熙攘声、小贩叫卖声、烟火绽放声融为一体,放眠望去,浪泱盘世一片繁华。
到了晚上,整个中央大街就成了花灯的海洋。每个店铺还有民宅的门口闪耀的红绿花灯,像五颜六色的焰火溅落人间,如同一条闪光的长河奔流不息。
商贩吆喝的声音,稚子玩闹的喧哗声,各个摊位上讨价还价声,构成一首人间晚会交响曲。
大街上人山人海,有的老人目不转睛的在树荫下棋乘凉,忙碌了一天终于得空把身体与心灵放空出来,有的在散步,年轻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有说有笑的走着,英俊的年轻人引着漂亮的小姑娘,一起在这花灯的海洋时流连。
集市很是热闹,梁川却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
街道后方,但凡有个小空地,就被人用几场石头加几块烂青砖和着一些稀泥直接拼凑起来,搭盖起一个临时的简易的住所,如果不是走着走着绕到这街道的阴暗处,梁川甚至都不能发现这些阴暗的角落!
寒舍微光,秋风霜露,点点莹光从屋子的缝隙中透出来。
梁川轻蹑脚步走近细细一听。
男人坐在一张竹子制成的破床之上,脚下是女人端来的一盆热水,女人锅里在炒着菜,孩子好像趴在桌上不知写着什么,屋子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似的,屋里更是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可是一家人聚在这个小地方,就是有一种温馨快乐的感觉!
再往四周看去,梁川仿佛看到了夷州阳光背后的另一面,这里也有贫穷,也有差距,人们为了生存也在这里苦苦的挣扎,不仅是眼前的这一家人,还有许多人活在这个‘贫民窟’当中,周围好大一排,全是这样的违章搭建!
跟在梁川屁股后头的赵小品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了解梁川。
这个男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梁川的脸前一刻还如三春夏暖,现在却如寒冬料峭,冷得要结冰!
‘你是凤山的总工头,你应该清楚,这些地方原来有在规划的方案之内吗?’
赵小品呃了一声,半天没有回应。
梁川说道:‘好像是没有吧,你们的手艺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建造出这么破烂不堪的屋子,按你说这些屋子要怎么处理?’
赵小品听得心头一紧,更不敢再出什么声!
屋子是破,可是拆了,这些人住哪?
眼下就是入秋,再不久就是立冬,冬天的寒风一来,虽然夷州不是很冷,可是没有这样一个栖身这所,这些人也要受冻!
杨霸先还以为梁川在卫生所,自己去其他几个街道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卫生所发现梁川早已离开,细问之下,却见梁川在自己的地盘转悠,他再也坐不住,马上现身!
梁川神色冷峻地看着那一排‘原来不在规划’范围之内的破烂屋子,自己都是心头一紧,只能赔着笑脸凑上前去应道:‘东家您不去歇着怎么到这里来了!’
梁川头也不回冷冷地道:‘杨霸先你干的好事,这些破房子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你们街道批准的吗?这么多个街道,大家都是老老实实地按规划来建房子,就你们凤里街道,搞的这么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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