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时期?」
苏明妆顺着他的思路想了过去,随后猛然想起——皇上目前最想促成裴今宴和顾翎羽之事,若这一时间锦王鱼死网破,哪怕皇上再愚,也能顺藤摸瓜,捋顺事情的先因后果。
同样,如果是苏家出事,皇上会想尽办法拯救苏家,毕竟他需要苏家的影响力。
而这个节骨眼,还哪有心情要求裴今宴娶什麽平妻?
铁卫关确实重要,顾元帅确实手握兵权,在朝内有盘根,但与苏家比,可就不够看了。
皇上想要的是联姻,得了顾家丶失了苏家,便相当于捡起了芝麻丢了西瓜。
苏明妆缓缓点了点头,惊叹道,「现在确实是个最佳时机啊!」
裴今酌继续道,「所以按照王爷的计划,他的事稍微搁置,待找到苏家隐患,便同时解决。」
苏明妆心中突然不是滋味——两人合作基本结束,这时锦王若解决自己的问题,她没资格阻拦。
但他却考虑到她的处境,宁可自己继续承受风险,也没卖掉她。
而她呢?合作结束,第一时间与锦王绝交,江湖不见。
她到底还是……太小气了。
裴今酌道,「今日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至于邢雪松那边,暗部也在加紧行动,随时等待突破。」
裴今宴由衷道,「今酌,谢谢你了。」
裴今酌失笑,「堂兄为何突然这般客气?一家人,应该的。更何况我有今天的一切,全托堂嫂,若不是她,估计我还在苦哈哈地准备来年的武科举。」
苏明妆很想解释——哪怕不是因为她,他也能平步青云,只是可能再迟一些,外加跛脚罢了。
「裴大人,谢谢。」除了感谢,她也不知说什麽。
裴今酌也没再推让,起身道,「没别的事,我就回了。」
裴今宴起身,「回哪?青竹院,还是青竹居?」
青竹居,是裴今酌为工作便利,购入的小宅子,因为懒得起名,便乾脆使用从前在国公府所居住院子的名字。
青竹院还是裴今酌父亲丶裴二老爷起的名字。
「青竹居。」
苏明妆了然——他应该是回去继续忙公事了。
裴今宴,「我送你。」
「不用,你们休息吧。」对方拒绝。
苏明妆道,「请裴大人别推脱了,你公事这般繁忙,还为我的事专门跑一趟,如果我连送都不送,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堂嫂言重,即便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我也得回来看望伯母和母亲。」
最后几人又推了几句,还是坚持送他出府了。
少顷。
见裴今酌的马车离去,苏明妆和裴今宴两人,才转身回府。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说今日顾翎羽来雁声院大闹之事,毕竟裴今酌已经忙得瘦到脱相,两人哪能再给其增加负担?
裴今宴问女子,「你冷吗?」
苏明妆裹着厚厚的棉披风,「不冷,你呢?」
「也不冷,我们到花园里走走如何?」
「好。」
两人就这麽去了花园。
却发现,花园黑漆漆的——若是放在其他府邸,即便到了夜里,也会有灯。但国公府简朴惯了,只要没人地方,就没灯。
裴今宴尴尬,「有些黑,我们回去?」
苏明妆伸手一指天空明月,「看月亮多美,我们到凉亭赏月吧。」她知道,他把她找来,多半是心里难受,想说一些心里话。
两人便爬上了假山,入了凉亭。
好在,此时无风,赏月起来倒是惬意。
沉默了好一会,裴今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要当心。」
苏明妆知道,他指的是顾翎羽,「是啊,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顾翎羽真的入宫告御状,或者直接找到你大吵一架,更或是愤怒地离开京城,回铁卫关,我还能安心一些。就怕她什麽都不做,忍了下去,那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裴今宴一掌,拍在凉亭的柱子上。
苏明妆小声劝着,「你若发泄,我不反对,但别受伤。」
裴今宴一怔,收回手掌,「……抱歉,以后我不乱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算了,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麽……」
裴今宴抬眼,看向月亮,「明妆,你能看到希望吗?」
苏明妆心头一紧,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她当然看不到希望了,但她不能这麽说,这是「扰乱军心」啊。
「能,只要我们解决了顾翎羽的事,就可以了。」
裴今宴苦笑,「然后继续当活靶子,让武王攻击?」
苏明妆沉思片刻,认真道,「不是,其实是有破局之法的,就看皇上的决定了。」
裴今宴疑惑地看去,「什麽破局之法?」
苏明妆目光回应,表情认真,「皇上让你随荒谷老人学兵法,成为战无不胜的战王;让裴今酌放手一搏,成为毫无底线的邪相。这样一文一武,他才有胜算。」
「??」裴今宴惊愕,完全不理解。
皇上是否能战胜武王,就指望他和裴今酌?他们两人有什麽稀奇?
苏明妆当然不知道,两人有什麽稀奇了,她只是把梦里看到的,委婉地表达出来罢了。
她绞尽脑汁,尝试分析,「现在皇上的问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靠外戚上位,而外戚姚家想对付武王吗?如果我是姚家人,会想:我与武王鱼死网破,最后让皇上渔翁得利。」
裴今宴恍然大悟,用惊艳的眼神盯着女子,「你说得对!现在表面看起来是皇上与武王对峙,实际上却是三足鼎立!互相制衡!谁都不想先出手,谁都害怕被渔翁得利!明妆,你真是神人!」
「……」苏明妆欲言又止——不是,她是赶鸭子上架子,瞎说的!
她现在说自己是瞎猫碰死耗子,他会信吗?
裴今宴眼神充满希望,「你继续说。」
「……」苏明妆再次欲言又止——难道她要继续胡扯吗?但看他好像心情好了一些……算了,就胡扯吧,反正她也不怕丢人。
「如果按我刚刚的推测,抛开中立之人,只说已明确归顺两边的官员,武王若是占五成的话,姚家搞不好就占三成,皇上只占两成,或者多一些丶或者少一些。
这样的情况,皇上便是想与武王拼,也是拼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