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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0427 豪美资业,引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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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冠正伦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9 04:45:28 来源:源1

“你也不必谦虚,我既然召你入此言事,自然也知你几事。不要忘了,在入朝之前,我也曾居汴州治事。你在汴州凡所营事,可不是才识猥下之徒能够做出的。”

宇文融脸上挂着一切了然于心的笃定笑容,望着张岱微笑...

秋去冬来,洛阳城外的黄河水愈发浑浊湍急,夹杂着碎冰奔涌而下。张岱立于河堤之上,望着那滚滚洪流冲刷着岸边残破的柳根,心中却如静潭深水,波澜不惊。自诏书下达已逾半月,他由“暂摄”转为正式监察御史,品阶虽未跃升太多,然名分既定,权柄更重。朝廷命他继续巡察河南道其余州县,为期三月,期满返京述职。

但他清楚,真正的风暴并未过去,反而正悄然酝酿。

这一日清晨,天光微明,霜气凝地。张岱率随从启程前往郑州,途经巩县时,忽有乡老拦车呼冤。此人年逾六旬,衣衫褴褛,膝行至前,叩首泣血:“青天大人!小民李五郎,原居巩县城南,祖传田产四十亩,皆载于黄籍。去岁夏,县尉以‘修驿道需征地’为由,强令迁徙,许诺补偿绢十匹、粟三十石,至今分文未予。更甚者,我儿因争执被拘入狱,三日后再放出,已神志不清,今卧床不起……求大人做主啊!”

张岱眉头紧锁,命人扶起老人,细问始末。原来所谓“修驿道”,实则虚设名目,真正用途竟是为河南尹亲信之子营建别院所用。官府伪造文书,篡改地籍,将数十户良民田产划归“官用”,却不给分毫补偿。百姓若敢抗辩,便以“阻挠公事”罪名治之。

“又是河南尹的人。”张岱冷笑,眼中寒光一闪。

他当即下令暂停行程,调取巩县近一年赋役册与工程账簿。然而县衙推诿拖延,称“档案封存待查”,迟迟不予交付。张岱不再多言,径直带人闯入库房,强行开柜翻检。果见账册涂改严重,支出项目中赫然列有“石材采买三千丈,运往洛阳南郊裴府新园”,而款项竟从“驿道修缮专款”中支取!

“裴府?”随从低声惊呼,“可是……裴相国族人?”

张岱默然良久,缓缓合上账本:“不管是谁家,只要动了民脂民膏,便是我的对手。”

当夜,他在驿馆写下奏章,详述巩县欺民之事,并附原始账页拓片、证人口供及地籍对照图,拟明日即遣快马送往长安御史台备案。正在灯下校对之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亲随低声禀报:“郎君,有个黑衣人翻墙入院,自称奉李林甫大人密令而来。”

张岱心头一震,示意放行。片刻后,一名蒙面男子走入室内,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瘦削却精明的脸庞,正是李林甫府中掌机要文书的心腹幕僚王琚。

“张郎不必惊疑。”王琚拱手,“我家主人说,你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但有些话,只能我亲口来说。”

张岱屏退左右,亲自斟茶。“请讲。”

王琚压低声音:“裴光庭已在政事堂发难,称你‘越权干预地方政务,擅启官库,形同谋逆’,并欲奏请圣人收回獬豸冠,召你还京受审。萧嵩虽未表态,但亦暗示‘巡察使不宜久驻外州,恐生专断之弊’。形势危矣。”

张岱面色不变,只轻轻吹了口气,茶面上涟漪微荡。“所以,李相公想让我如何?”

“他不要你如何。”王琚目光灼灼,“他只想你知道??你在动的那些人,不只是河南尹的爪牙,更是裴党经营多年的地方根基。你每查一案,都在动摇他们的财源与人脉。他们不会坐视,必会反扑。而此刻,唯有一个人能保你不倒。”

“宇文融。”张岱接道。

“不错。”王琚点头,“但宇文相公如今自身难保。裴光庭联合户部尚书崔隐之,正筹划一场大计,欲废止其推行多年的‘括户新政’,理由是‘扰民太甚,激化矛盾’。一旦成功,宇文融失势,你也将失去靠山。”

烛火噼啪一声爆响,映得张岱侧脸如刀刻般冷峻。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明白。”王琚缓缓起身,“在这个朝堂上,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李相公愿暗中助你渡过此劫,条件只有一个??将来若有机会,勿忘今日之情。”

张岱久久不语,终是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凉了。”

王琚一笑,知其意已通,遂告辞离去,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翌日黎明,张岱召集随从,命将所有证据重新整理装匣,另抄副本三份:一份飞报宇文融,一份密送李林甫,最后一份,则通过一名江湖信客,直递宫中高力士府邸??他知道,这位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虽不涉党争,却掌管内廷耳目,若能让他知晓真相,便可影响圣心。

与此同时,他并未退缩,反而公开宣布将在巩县设立临时巡按庭,三日内开审“强征民田案”。消息传出,全城震动。百姓扶老携幼前来围观,而地方官员则人人自危。

庭审当日,县尉拒不出席,称“抱病在家”。张岱冷笑,命禁军直接破门拘捕。面对铁证如山,县尉起初还狡辩推诿,直至张岱当众展示其私藏的金银贿款清单,其中竟有数笔来自洛阳盐铁转运使账外支出,这才面色惨白,伏地认罪。

“你可知罪?”张岱厉声质问。

“小……小人受上司指使,不敢违命……”县尉颤抖着道。

“谁是上司?”

“是……是仓曹参军赵元亮,他说这是‘上面的意思’……”

“哪位上面?”

县尉嘴唇翕动,终未出口。

张岱不再追问,当庭宣判:革去县尉职务,押送洛阳大狱候审;责令河南尹七日内答复补偿事宜,逾期则上报御史台弹劾。判决一出,万民欢呼,有人当场焚香祷祝,称“张青天断案,鬼神皆惊”。

然而,就在返程途中,一行人突遭伏击。四名刺客从山道两侧跃出,手持利刃直扑张岱座驾。幸亏随行禁军反应迅速,拼死格挡,才将其护住。混战中两名护卫重伤,一名刺客被擒,其余三人跳崖遁逃。

被俘刺客经审讯,供出幕后主使乃洛阳令旧部,资金来源则指向一位江淮盐商??而这人,恰好是裴光庭表弟的姻亲。

张岱看着口供,指尖微微发颤。这不是简单的贪腐之争,而是**裸的政治暗杀。他们已不再满足于朝堂攻讦,开始动用私兵杀手,意图除之而后快。

当晚,他独坐灯下,提笔写信给宇文融:

>“相公明鉴:

>自离长安,步步如履薄冰。然臣不敢退缩,因深知身后非仅为一身荣辱,乃是新政能否立足之试金石。今奸佞猖獗,竟至行刺朝官,此风若长,纲纪何存?

>臣愿以血溅章奏,换取圣上清明视听。若天子尚念忠良,望速奏请增派巡按护卫,并允臣携带印信相机行事。否则,恐河南道将成法外之地。

>??张岱顿首再拜”

信使星夜出发,而他自己则连夜转移驻地,改宿于民间祠堂,对外宣称“染疾休养”。同时密令亲信暗访郑州、汴州等地,搜集更多地方豪强与中央权贵勾结的证据。他要在最短时间内,织就一张无法否认的大网。

十日后,长安回音终于抵达。宇文融亲笔回信,语气沉重:

>“宗之吾弟:

>圣上览汝奏章,勃然震怒,已下旨申斥河南尹失察之罪,并命金吾卫副将军薛崇简率骑兵五十,即日赴洛增援。另赐你铜符一道,可调附近州县厢兵协防。

>然裴光庭亦趁机进言,谓‘巡察过度,易致地方动荡’,提议提前结束巡察,召你还京。圣上尚未决断。

>弟须慎之又慎,莫使人抓得把柄。若能再立一桩大案,震慑群丑,则进可攻,退可守。切记,忍耐一时,胜于冲动百日。

>??宇文融手书”

张岱读罢,仰天长叹。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的机会。

于是,他决定动手那桩埋藏最深、牵连最广的案子??洛阳西市“伪钱案”。

早在初入洛阳时,他便发现市面上流通大量劣质铜钱,重量不足,含铅极高,严重扰乱物价。追查之下,竟发现这些假币出自一座隐藏在邙山脚下的私铸作坊,背后操控者竟是洛阳府某司录参军,且与宫廷铸钱监中有内应相通。更为惊人的是,部分伪钱竟通过漕运船只流入长安,在市井中混用而不被察觉。

这已不是经济犯罪,而是动摇国本之举。

张岱不动声色,先派心腹伪装成商人,打入走私链条内部,取得交易凭证与人员名单。又联络金吾卫arriving的薛崇简,约定十二月初三深夜突袭作坊。行动前夜,他再次修书两封:一封呈玄宗,预禀此案重大意义;另一封则直送李林甫,写道:“伪钱泛滥,祸及两京,若不彻查,恐动摇社稷根本。某虽微末,愿冒死一搏,望明公助我一臂之力。”

初四清晨,雪落如絮。张岱亲率官兵包围作坊,当场查获熔炉八座、成品伪钱十万贯、账册十余箱。被捕工匠供认,近三年来共铸造劣币三百余万贯,主要销往长安、扬州、益州三大都会,幕后组织者代号“金鳞”,每月定期收账,从未露面。

而在缴获的一本密账中,赫然出现一笔记录:

>“开元二十三年九月,付东宫典膳局张姓吏员,酬金五百缗,换得‘入库许可’一次。”

张岱瞳孔骤缩。“东宫”二字如雷贯耳。太子李瑛虽素无恶名,但其属官竟参与伪钱流通,此事一旦曝光,足以引发朝野地震。

他立即封锁消息,仅向长安报送“查获大规模私铸团伙,涉及多名官员”,暂不提及东宫。同时紧急约见薛崇简,叮嘱:“此事极险,不可张扬。我们必须掌握更多证据,才能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薛崇简沉吟道:“你是想……借此事逼裴光庭出手?”

“不。”张岱摇头,“我是想让所有人看清,这场博弈早已超越个人恩怨。无论裴党、宇文门生,还是东宫势力,只要有污点,就必须付出代价。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肃清朝纲。”

十日后,第二批证据陆续到位。原铸钱监匠作副使招供,承认曾收受巨额贿赂,默许私铸团伙使用官炉夜间作业;另有两名户部小吏落网,供出协助洗钱路径。整个网络逐渐清晰,而“金鳞”的真实身份也浮出水面??竟是裴光庭早年提拔的一位退休少卿,现居洛阳养老,暗中操纵地下金融多年。

张岱将全部材料汇编成册,命名为《伪钱案始末录》,正本封缄直送御前,副本分别交予宇文融、李林甫及高力士。他在附笺中写道:

>“此案关乎国信、民命、朝纲三者。臣不敢专断,请圣裁示下。然无论结果如何,臣誓将追查到底,不死不休。”

诏书于十二月二十日抵达洛阳。玄宗亲批:“着张岱全权督办此案,凡涉案之人,不论身份高低,一律严办。钦此。”

与此同时,裴光庭称病告假三日,未出席朝会。萧嵩闭门谢客,拒见任何访客。唯有李林甫,在接到文书后冷笑一声:“张宗之,你终于把自己变成了利刃,插进了每个人的喉咙。”

春节前夕,张岱奉召回京。临行那日,洛阳百姓自发聚集街头,焚香燃烛,跪送十里。有人高呼:“张御史,莫忘我等小民!”他站在车辕之上,望着那一张张冻得发紫却满含热泪的脸庞,终于落下泪来。

“我会回来的。”他轻声说,“只要这天下还有不公,我就不会停下。”

马车渐行渐远,驶向长安的方向。风雪漫天,仿佛为这段征程披上了银甲。而在那座巍峨的帝都深处,新的权力格局正在重组,旧的日落西山,新的尚未成型。张岱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凶险的庙堂风云。

但他亦坚信,只要心中有法,头顶有天,脚下有民,纵千军万马当前,亦可昂首前行。

黄河东去,不舍昼夜。历史的洪流中,总需要有人率先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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