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文豪 第156章 开封再见

嘉?元年七月廿六。

“四州英才州试讲习会”第五日，也是最后一日。

清晨的钟声敲响，松涛斋内仅余的八人齐聚一堂。

连日的淬炼，让这些本就出类拔萃的学子神情间更添了几分锋锐，如同磨洗过的...

陆北顾的文章，如石破天惊般砸在了众人心湖之上，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梁娴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与思索之中。

苏洵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被深深触动后的激动。他绕过案几，走到陆北顾面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仿佛要将他的形象深深刻进脑海里。“子言……”苏洵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真乃惊世骇俗之论！”

“晚辈不敢。”陆北顾低头谦逊道，“只是据理而谈，未必尽善。”

苏洵摇头，眼中透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不，你这番论述，已非寻常‘尽善’二字可以概括。老夫阅书无数，也撰写过多篇史论，却从未想过能从如此宏大的视角剖析楚汉兴亡。你的见解，直指根本，不仅论项籍一人之成败，更揭示了古今治乱兴衰的大道！”

陆北顾淡淡一笑，没有多作回应，只是重新提起笔，在纸上又添了一句：“天下之势，变则通，不变则亡。泥古者守残骸，鼎革者开新局。此理虽浅显，然世人往往执迷于旧制而不悟，岂不可悲？”

这一句看似简单，却如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头。苏辙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天下之势，变则通，不变则亡……”他抬起头看向兄长，眼中满是钦佩，“大哥，你说得对，这位陆兄确实非凡！”

苏轼一直默默听着，此刻终于开口：“父亲，我刚才还在想，若将《项籍论》比作一幅画，那么前人的文章大多是在描绘枝叶，而陆兄这篇，则是从根部剖开了整棵树的结构。他所讲的不仅是项羽为何失败，更是整个封建制度何以崩塌、郡县制何以兴起的历史必然性。”

苏洵闻言点头，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不错，你总算明白了。为父今日才知，自己过去所写的东西，不过停留在表面，尚未触及本质。而陆公子的论述，才是真正的高屋建瓴！”

崔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喃喃自语：“原来历史还可以这样看……难怪陈教授会如此看重陆兄。这样的才华，简直令人嫉妒啊！”

韩子瑜和周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均觉得今日之事太过震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们原本以为陆北顾不过是天赋异禀，如今才发现，这个同龄人竟然已经站在了一个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上。

梁娴捋须长叹：“诸位可曾听闻，王安石少年时也曾作《读孟尝君传》，区区数十字便推翻千古定论，令人拍案叫绝。而今陆公子这篇《项籍论》，较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其格局之大，思虑之深，远非一般学子所能比拟。”

听到梁娴将陆北顾与王安石相提并论，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安石是谁？那是当今最负盛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之一，也是朝廷推行新政的核心人物。如果陆北顾真的能达到那样的高度，那他日后的成就简直难以想象！

苏洵忽然问道：“陆公子，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见识，想必早已熟读经史百家。但不知你是否认同，史论之道，贵在以古鉴今？”

陆北顾放下笔，正色答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读书，向来注重贯通古今，从中寻找规律。譬如秦汉交替，实为封建向郡县过渡的关键节点；而宋朝立国，亦需面对如何巩固中央集权的问题。若只拘泥于古人成败得失，而不能举一反三，那便失去了学习历史的意义。”

苏洵抚掌大笑：“好！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老夫早年也曾思考过这些问题，可惜始终未能得出明确结论。今日听你一席话，顿觉豁然开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个仆役进来通报：“老爷，州学陈教授求见。”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陈元礼乃是嘉州州学的主事，平日甚少亲自登门拜访他人，更何况此时正值深夜。他此番前来，必有要事。

苏洵迎了出去，片刻后便领着陈元礼走进书房。只见陈元礼满脸急切，径直来到陆北顾面前，拱手施礼道：“陆贤侄，老夫刚刚收到消息，朝廷即将举行一次特别科考，旨在选拔能够参与编纂《资治通鉴》的人才。此事极为重要，老夫特来告知，并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资治通鉴》乃是当今天下最重要的史书编纂工程之一，由司马光主持，汇聚了众多顶尖学者。如果能入选其中，不仅是对个人学识的最大肯定，更意味着未来将有机会进入朝堂，成为国家栋梁。

然而，这样的考试自然竞争激烈无比。即便陆北顾才华横溢，想要脱颖而出也绝非易事。

陆北顾沉吟片刻，抬头问道：“陈教授，晚辈尚有一疑虑。此次科考，是否会涉及具体政策建议？”

陈元礼点头道：“正是。除了考察应试者的史学造诣外，还会要求考生针对当前政务提出改进意见。毕竟，《资治通鉴》的目的，便是为皇帝提供治国安邦的经验教训。”

陆北顾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如此，晚辈愿意一试。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陈教授指点一二。”

陈元礼哈哈大笑：“贤侄放心，老夫自会尽力相助。另外，老夫已向司马公推荐过你，相信他会对你刮目相看。”

消息传出后，整个书房再次沸腾起来。苏洵父子三人率先表示祝贺，苏轼更是兴奋地说道：“陆兄，若是你真能入选，那我们这些人可就有福了！到时候定能学到更多东西。”

崔文?等人虽然心中羡慕，但也纷纷送上祝福。毕竟，谁都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北顾谢过众人，随后转向苏洵，郑重道：“前辈，晚辈有一请求。能否借阅您的藏书，以便更好地准备此次科考？”

苏洵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老夫家中藏书虽不算多，但每一本都是精心挑选的精品。你尽管拿去使用，若有需要讨论之处，随时来找我。”

接下来的日子，陆北顾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之中。他白天查阅典籍，晚上则反复推敲自己的见解。与此同时，他还特意找来一些关于宋代政治经济的书籍，力求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

时间飞逝，转眼间，科考的日子到了。陆北顾带着简单的行囊，告别了苏洵一家，前往京城参加考试。

一路上，他不断回忆起与苏洵辩论时的场景，以及梁娴对自己的评价。他知道，这场考试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是为了肩负起更大的责任。

抵达京城后，陆北顾很快发现，竞争对手果然个个都是顶尖人才。有人擅长诗词歌赋，有人精通天文地理，还有人对历代典章制度了如指掌。但无论对方多么优秀，陆北顾都保持着冷静与自信。

第一场笔试结束后，主考官司马光亲自点评了几份试卷。他对陆北顾的文章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其“条理清晰，论点新颖，且兼具现实意义”。这一评价让其他考生无不侧目，同时也更加坚定了陆北顾的信心。

第二场面试则是围绕时政展开。陆北顾凭借自己对历史的深刻理解，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提出了多项切实可行的改革建议。这些观点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认可，最终帮助他顺利通过了所有考核。

当结果公布时，陆北顾的名字赫然位列榜首。这一刻，他并未表现出过多喜悦，而是默默想着，自己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一定会走得更远。

回到嘉州后，陆北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苏洵特意设宴招待，席间感慨万千：“陆公子，老夫当初与你辩论时，便已看出你的非凡之处。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希望你日后能继续努力，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陆北顾举杯回敬，郑重承诺：“前辈厚爱，晚辈铭记于心。今后无论身处何地，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众望。”

随着《资治通鉴》编纂工作的推进，陆北顾逐渐崭露头角，成为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的名字也开始在士林之间流传开来，被誉为“大宋文豪”。

然而，陆北顾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与机遇。但他坚信，只要秉持初心，勇往直前，总有一天，他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用文字改变世界，用思想启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