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灯刚亮,风就来吹了(第1/2页)
晨雾未散时,哨兵撞开帅帐的动静惊醒了帐角打盹的亲兵。
林风正对着案头残卷,笔杆在指节间转得极慢——三夜灯火映亮校场的画面还在眼前晃,他总觉得那团金红里藏着根细针,此刻终于要扎进来了。
“大人!“哨兵的声音带着破风的颤,“高台九盏蜜灯全灭了!
灯芯焦黑得像被雷劈过,可四周连火星子都没留!“
笔“啪“地落在案上。
林风掀帘而出时,晨露沾湿了青衫下摆,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大步往校场走。
远远便看见高台上那九盏灯,昨日还亮得像金箔,此刻全成了漆黑的窟窿,灯芯蜷曲如焦蛇。
“柳先生。“他没回头,声音却准准撞进身后跟来的人影里。
柳如烟的裙角扫过石阶,发间银簪闪了闪——她本在整理三夜灯影的梦简记录,听见动静连外袍都没披。
她俯身凑近最近的灯盏,鼻尖几乎要碰到焦黑的灯芯,突然皱起眉:“有股甜腥气。“指尖蘸了点凝固的灯油,放在唇边轻嗅,“蚀心露。“
林风的瞳孔缩了缩。
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这东西——专腐灵火的阴毒之物,寻常人闻着只当是花香,可被“信火“淬炼过的兵卒......他抬眼望向营区方向,正见苏婉儿的玄色披风闪过帐幕,脚步比往日重了三分。
“林大人!“苏婉儿掀帘进帐时,铠甲上还沾着草屑,“三队的张铁柱、五队的老周头,还有前日第一个点灯的刀疤小子,全缩在帐里发抖。“她攥紧腰间剑柄,指节发白,“他们翻来覆去就说一句话:‘火会烧到自己人‘——和谢无衣被捕前的呓语一模一样。“
林风的指节叩了叩案几。
谢无衣是前日被拿下的神秘军需官,临刑前那番疯话他记得清楚。“叫医正。“他说。
医正来的时候,额角挂着汗。“脉息平稳得像晨钟。“老医正擦了擦眼镜,“可小人用银针探识海......“他比划了个缠绕的手势,“像有根线在里面搅。“
帐外突然起了穿堂风,柳如烟的梦简“嗡“地轻鸣。
她捏着简身冲进营区,再出来时,眼尾泛红:“他们的梦境被统一了。“她将梦简往桌上一按,光影里浮起团混沌雾气,渐渐凝出轮廓——是林风,站在敌营中央,手里举着火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联盟大寨。
“不是做梦。“柳如烟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有人在喂梦。“
林风盯着那团光影,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日前封铜铃时,铃心那丝蓝芒,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去把赵元凯他们叫来。“他突然说。
赵元凯进来时,靴底沾着泥。
这个总爱皱着眉质疑他决策的将领,此刻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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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校场点灯仪式由诸位轮流执掌。“林风截断他的话,从案头摸出块虎符拍在桌上,“我信你们。“
赵元凯的喉结动了动。
他身后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当夜,校场的灯又亮了。
赵元凯举着火折子的手在抖,火光照得他鼻尖发亮。
他不知道,苏婉儿正带着几个亲兵,在灯台四周撒下细如尘沙的“回音砂“——这是林风前日从楚瑶那里要来的,能录下三尺内的私语。
第二日清晨,林风捏着一撮砂粒凑到眼前。
砂粒表面浮着断续的纹路,像被风吹散的字迹:“他真信那图?
怕是要带我们全军赴死......““前日那梦不是假的,我瞧着清楚......“
“恐惧不怕大声。“林风将砂粒倒进铜炉,看着它们在火里蜷成灰,“怕的是它学会装成忠言。“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捧着个漆盒进来。“公主的急件。“
楚瑶的密信是用金粉写的,压着半枚鉴心印。
林风展开时,三封军情简牍“啪“地落在案上——笔迹确是他的,内容却写着“暂缓进攻、议和为先“。
他摸出袖中残铃,铃心的蓝芒突然大盛,竟与简牍上的墨痕同频震颤。
“笔是我的,心不是。“他低低重复楚瑶信里的话,指尖划过简牍边缘,“他们不是在造谣......是在替我‘说话‘。“
是夜,柳如烟的身影掠过文书房的瓦顶。
她怀里的梦简泛着幽光,逆溯着三日前传令符纸的灵纹——那些本该直送前线的手令,竟在军需库后巷的废弃磨坊里打了个转。
磨坊的窗纸破了个洞,月光漏进来,照见个蒙面人。
他正将一枚微型铜铃贴在符纸背面,指节叩了叩铃身,铃震三下,纸上“进攻“二字竟缓缓扭曲成“议和“。
柳如烟的呼吸顿在喉间。
她没动,只摸出怀里的密笺,借着月光记下磨坊的方位,然后像片叶子似的飘走了。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
林风坐在案前,望着那九盏熄灭的蜜灯。
残芯突然颤了颤,焦黑的灯芯深处,竟透出丝极淡的金——像被压在灰里的火种,正等着一阵风。
他伸手按在帅印上,指腹摩挲着印纽的纹路。“明日起......“他对着虚空说了半句,又停住。
帐外传来更漏声,他望着那丝金芒笑了笑,将未说完的话咽回肚里。
真正的破局,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