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后方的陷坑,一路疾行,在临近晌午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座悬空的喇嘛庙底下。
“我先上去看看,没问题了你们再上来。”
张杌寻说罢便攀上了木梁,爬上去小心顶开入口挡着的木板。
喇嘛庙里面非常的安静,入眼的地板和墙上的工具表面全部都是灰尘。
张杌寻蹙了下眉,找到石墙边沿的楼梯走上去。
这一层的房间几乎是完全封闭的状态,地上翻倒着好几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撒在各处,沾了灰尘香灰的地板上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房间里挂着的毛毡毯子虽然还在,但是上面的灰多的一塌糊涂,都已经结成干巴巴的硬痂了。
接连几个房间的情况都是这样,种种迹象表明,康巴洛人已经许久没有踏足过这里了。
并且在康巴洛人不知因为何种原因被迫将这里舍弃之后,还有另外的一批人来到这里,不知从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张杌寻半蹲下来,仔细对比了这些鞋印的形状和花纹,脸色愈发凝重,他立即起身,快步穿过重重帏帐,找到一边走人的楼梯,快速上到喇嘛庙的第三层。
这里被破坏的更甚,那群野蛮的家伙不知道是想要在这里寻找到什么,连供台上的神像都被掀翻歪倒在一旁,墙上除了在康巴洛惯常见到的褚彩壁画以便外再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德仁记载的笔记里,阎王骑尸的女孩爬上来的楼梯和这边应当是两个相互独立的空间,张杌寻转身从楼梯上下来,寻到另一条专门给尸化女孩准备的楼梯。
抬头往上去看,楼梯上半截的台阶整个已经被人为粗暴的拆毁了,下半截因为是在建造石墙的时候就镶嵌在里面的,所以只是断了几截木头。
张杌寻小心踩在仅剩的一点楼梯上走上去,猛地纵身一跳,高高跃起抓住最上面那层阶梯的边缘,双臂一用力就瞬间翻了上去。
他小心抓住门框站直身子,便看到眼前的门板以及周围的半截扶手都是一团焦黑,非常糟糕。
这里像是经历过一场不小的火灾,将木门连同门口附近的血字符绸也一起烧毁了,阶梯上还有滴落下来的黑色油渍,散发着古怪难闻的香料的味道,无法形容。
残缺的木门后方还有一块非常结实的黑色铁门,这铁门是机关门,上面也有很明显的被雷管定向爆破过的痕迹。
这种机关铁门非常朴素且厚重,也非常结实,只有特定的钥匙才能将其打开。
很显然德国人在发现打不开门后便对其进行了爆破,试图直接炸穿,不过很显然他们没有成功就是了。
他们也不敢用太极端的手段,里面的东西若是毁了,任务直接失败。
铁门背后究竟有什么,张杌寻没进去过,大概率是一些关于阎王骑尸祭祀的东西,他也无意去探究。
张杌寻松开手跳回到地面上,就听到毛毡后面已经有人说话的嗡嗡声音,知道吴邪他们大概是等不及直接进来了。
“这儿的喇嘛不是很讲卫生啊。”胖子已经点燃了烤火的炭炉,叉着脚脱下鞋子。
昨晚烤干的靴子,之前匍匐过冰面的时候不留神一只脚又戳进了水里,又冰又重。
张海杏被他的脚臭味熏得实在受不了,嫌弃的皱着鼻子,找了称手的工具,将喇嘛庙木墙那边被木板封住的窗户撬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能够流通进来。
吴邪熟练的用袖口筒着鼻子,低头观察着地面,闷声道:“地面上全都是灰尘,按理说雪山上空气干净,灰尘应该是非常少的,这儿这么多落灰,他们每天得在这里烧多少的香火。”
喇嘛庙里落灰多很正常,但眼下的痕迹表明这里分明是很长时间已经没有人来清理打扫过了。
“而且你们看这地上的脚印,太多太杂,除去我们刚才进来时踩的,还有白慈的,剩下的鞋底花纹都是一个样子,很显然这里曾经有一批装备比较统一的人来过。”
“而且这些脚印在踩过地面之后,上面又重新覆盖了一层浅灰,说明这些人来过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吴邪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会不会就是半个月前的那批德国人?”
“你说的没错。”张杌寻用猎刀拨开毛毡走过来,道,“那批德国人里还有没被玛泊宁姆和铃铛阵弄死的漏网之鱼,他们进入喇嘛庙之后对这里进行了大肆的破坏。”
“我看这里像是已经荒废许久了,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些德国人的原因。”张海杏道,“德国人突然袭击了康巴洛人,导致他们不得不抛弃这里。”
“你有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她问张杌寻。
“一团乱,没有遗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张杌寻道。
吴邪立即联想到更严重的事情,“德国人的目标莫非是上面的阎王骑尸?”
张杌寻点头道:“**不离十,他们的目的或许真的跟阎王骑尸有关,不过上面是康巴洛人留下的一道机关门,非常结实,没有钥匙连我都进不去,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那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会是什么?进不去阎王骑尸的房间,他们会不会直接去了康巴洛。”吴邪思索道,“从这一路留下的线索来看,那帮德国人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
“那咱们赶紧着,吃点儿东西填了肚子就立马出发,不管情况如何,咱总得去看看才能放心。”胖子找了个铁棍子,把鞋子挑起来架在炉子上,让里面的炭火烤着。
然后又翻出一个还有余炭的炉子点着了,拾掇拾掇弄了些饱腹的肉糊糊饭。
吃饭期间,张海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即便开口询问张杌寻,“你一年前进山时,一起的那些德国人的尸体去哪里了,他们有没有越过那片冰湖?”
张杌寻慢条斯理的嚼着牛肉干,缓缓道:“肉估计是被湖里面的小鱼吃了,骨头都在下面沉着呢。”
“你之前早就知道峡谷那里有埋伏的铃铛阵?”张海杏的语气里带了点质问的意思。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张杌寻的脸上一如既往,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冰湖又不是前往康巴洛的唯一途径,他们不听我的忠告,非要在夜晚降临的时候过湖,被幻境迷住掉下去淹死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张海杏一听,狐疑追问,“你说我们走的并不是唯一的一条途径,这么说你还知道别的路,你到底隐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那是前往康巴洛的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杌寻冷冰冰的看着她,一字一顿,“一个外人。”
张海杏遭他毫不留情的呛声,脸上挂不住,啪的一声将罐头盒拍到地上。
她刚要说话,胖子就火了,叫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端起碗吃饭,吃完小嘴一抹就摔碗是吧,有没有点儿道德心,之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份儿上胖爷我尊老爱幼不跟你计较,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给老娘闭嘴!”张海杏一脸怒容,腾一下站起来踹飞了那个罐头盒。
铁盒“哐当”一声砸在窗棂上,窗外突然扑棱棱的闪过去一道黑影,紧接着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扑通”掉进了水里。
众人皆是一愣,身旁有小风刮过,下一秒张杌寻就已经撞破窗户追了出去。
等吴邪他们扑到窗户边往下面看去,只看到喇嘛庙下面的冰面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水花还在往外波荡。
“卧槽?特娘的,刚那什么鬼东西?黑乎乎的好大个影子。”胖子骂了一声,抬腿也要往窗户上爬。
吴邪赶忙把他拽下来,“你这体型跳下去是去帮他,还是等他从那怪鱼嘴里往出来掏你啊。”
“奶奶的。”胖子急道,“那咋办,咱们总不能干等着吧。”
“让开!”张海杏一把将他推开,站上窗棂,纵身就跳了下去,非常标准的入水姿势,纤瘦矫健的身影很快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乖乖,这老太婆手脚够利索的啊。”胖子咂舌,“天真,咱俩现在怎么弄。”
“去下面栈台上等着,以我们两个的本事,下水就等于是送死。”吴邪说完,立即回身拿了枪往楼下走。
胖子也赶紧穿了鞋拿枪跟上,留下冯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冯从窗户上看到吴邪二人已经出了喇嘛庙,守在下方的木栈台上,正拿着枪警惕的对着冰面,他脸上愣怔的神色收敛起来,变成了一种称得上是冷酷的面无表情。
张杌寻和张海杏追出去的急,他们的背包都还在火炉旁边放着。
冯抬腿走过去先是小心翻看了张杌寻的背包,没在里面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又把东西按原样装回去,之后去翻看张海杏的,却只在里面找到了之前包裹铜碗的纱布。
“SHIT!”冯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那女人居然把东西随身带着,她难道不怕死吗?”
趁着其他人都不在,冯立即起身前往庙里的第三层,不出所料,他也被挡在了铁门之外。
此路不通,他便转身去到另一边的楼梯上去,进到房间里,看到石墙上褚红的奇珍异兽壁画,脸上浮出一抹惊喜。
他将两只手电筒的光束交叉,让光圈全部照在石墙上的壁画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只袖珍相机,将墙上所有的壁画都拍了下来。
他口中喃喃着,“不知道还活着的那几个人有没有找到赞神门地宫的入口……希望他们能顺利完成老板安排的任务,不要出现差错。”
喇嘛庙外,吴邪和胖子两人举枪对着水面严阵以待,生怕哪里窜出来一条怪鱼一口闷上来,那一口鲨鱼一样的大尖牙,不咬死也得给人吓个半死。
大概过了五分多钟,冰面上破开的窟窿里忽然泛起了许多水泡泡。
吴邪两人立即拉枪上膛,接着就看到张海杏的脑袋从水里钻出来,大喘着粗气,对他们道:“快,拉我上去,玛泊宁姆又来了!”
吴邪视线往她身后的冰面下一瞄,果然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往这边笼罩过来,赶紧放下枪,和胖子一起把张海杏拽上来。
三人急速后退到贴着山壁的地方,屏住呼吸假装自己不存在。
玛泊宁姆在靠近栈台的冰面下方一直徘徊环绕了十多分钟,一直找不到目标后,才终于往远处游去,庞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冰面下。
静等了半晌,都没见玛泊宁姆像之前那样杀个回马枪,吴邪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许。
他猫着脚步靠到已经结了一层透明薄冰的窟窿跟前,趴下来小心探身往里去看,确认水里的大家伙的确是离开了。
胖子跟在他身后警戒着,见状忙压低声音扭头问后面的张海杏,“你和白慈一起追下去的,他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了冰水,张海杏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浑身湿漉漉的跟水鬼有的一拼,声音也冷得像是从冰缝里钻出来,丢下一句“没见着”之后就抓住木梁从庙底的口子里钻了进去。
“嘿?”胖子不悦道,“这死老太婆什么态度啊,整的好像胖爷欠她钱似的。”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估计她突然臭着脸很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没跟上白慈,白慈之前不是说还有另外的路前往康巴洛,她想去探个究竟结果没得逞。”
胖子“嘶”了一声,琢磨道:“照你这么说,那白慈忽然跳到水里不见了影子,他会不会其实是通过水下的路独自前往了康巴洛。那先前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白慈自个儿搞出来吓唬人的,就是为了找机会脱离队伍好单独行动。”
“或许。”吴邪也不是很确定,烤火的时候白慈就坐在他边上,要是有什么异常的动作的话,他一定能够发现。
“白慈的防备心很重,即便现在是合作关系,但很显然在涉及到康巴洛的事情上,他连我们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