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棺材里的怪物粽子就站了起来,抬手就抓住边上离得最近还在愣神的伙计,铁钵一样的大嘴从脖子底下翻出来,张口就咬掉了那伙计的脑袋。
血水和脑浆四下飞溅,用胖子的话来讲,就是那怪物嚼脑袋的时候脆的跟啃梨似的,咔嚓咔嚓直响,听得人肝儿颤。
众人被吓破了胆子,嗷嗷乱叫着就要往墓室外面跑。
然而这一回头却发现,前面的路上密密麻麻竟然全部都是一种长得很像剥了皮的鳄鱼的爬行怪物,全部是从水里的死漂子肚皮里爬出来的,一拥而上都围了过来,将出去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后有追兵前有埋伏,不得已他们只能用雷管儿丢出去炸,轰开出路的同时,脚下的石桥也岌岌可危,没炸几次就断开了。
队伍乱作一团,胖子只知道吴邪跑出了主墓室,但之后他们在怪物的追逐下跑散了。
陈金水听完,使了个眼色示意地中海问他,“你们总共跑出来多少人?”
“不知道,当时实在混乱的厉害,晕头转向一通乱跑之后,我不知怎么就顺着山缝跑出来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天真不在我边上。”胖子闷闷的咳嗽了几声,抹掉嘴边的血丝。
“那棺椁里的毒气厉害的紧,普通的防毒面具撑不了多久。”
听到吴邪很可能已经折在了里面,陈金水脸上浮现一抹解恨又激动的扭曲笑容,随即大手一挥,“都清点一下装备,看还剩多少,咱们准备出发了。”
胖子心里很清楚这孙子肯定不是奔着救人去的,半真半假瞎编一通,等陈金水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他这才将目光转向黑瞎子,冲他挤了挤眼睛。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从一边过来的地中海也将手背在身后给他俩隐晦的打了个手势,三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金水安排完手下,扭头对胖子直接了当道:“我知道你有进斗的捷径,抓紧时间带我们过去,晚了吴邪恐怕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胖子没好气的呸了一声,“你个瘪三儿王八犊子特娘的诅咒谁呢,你死了我们天真都不会死。”
陈金水阴森森一笑,手里的枪口对着胖子的脑袋,威胁道:“老子不跟你逞这点儿口舌之快,快起来带路,晚了可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胖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老实闭嘴,只在心里恨恨的诅咒陈金水的祖宗三十八代。
队伍整理后出发,胖子带着陈金水等人在丛林里七拐八拐。
循着草叶上还残余的零星血迹,走了近两个钟头,前方出现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头垒建的形似烽火台的坟包,上面有一个深坑,里面蓄满了水。
走近之后他们在坟包的背面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很新的反打的盗洞,边上的土质上沾染了些许微微发红的粘液,已经氧化干涸了,看着像是什么软体生物爬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胖子在跟前站定,下巴往洞口指了指,示意陈金水的人打着灯往里面看。
陈金水手下的大彪用绳子拴了一只用陷阱逮的小麻雀,缓缓放进去。
过了片刻他再把绳子提出来,麻雀眼睛闭得紧紧的,已经没气了,小心检查发现其羽毛下的皮子都已经发黑了,明显是被毒死的。
陈金水冷眼瞧着胖子,“这就是你说的入口?”
胖子往地上一坐,摆烂道:“爱信不信,反正胖爷我就是从这儿打盗洞钻出来的,原先我们进去的位置是在一个古庙里,不过现在让我找是不可能的,这林子大的没边,树杈子一遮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是在里头转上十圈儿我也不晓得它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可能是棺椁里的毒气蔓延到这里了吧,我们等空气散一散再进去。”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陈金水脸上的横肉扯了扯,指挥手下做进洞前的准备。
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没有碰到陈崖香,这也让陈金水心里泛起嘀咕来,他很怀疑陈崖香收了另外一帮人的钱来这里探路,因此越发焦急起来。
这可是自他接手陈皮阿四的旧堂口以来夹的最大的一个斗,里头的东西估计都足够他躺平吃上一二十年了,他心里暗道,绝对不能让另外的人捷足先登。
等到第二只麻雀挂进去几分钟后依然在扑腾翅膀,陈金水立即下令让所有人都戴上防毒面具进洞,最后下来的伙计用杂草将洞口遮掩住。
前面的一段路是胖子用工兵铲挖出来的,需要在里面匍匐前行。
陈金水还是很惜命的,皮笑肉不笑的示意黑瞎子在前面打头走,中间间隔着两个伙计,之后才是胖子。
黑瞎子没有什么意见,率先钻进去之后爬的很快,两分钟后跳进一个水坑里,前面就是胖子口中说的那条山缝。
胖子揉着老腰喘了口粗气,道:“这儿算是一条捷径,这个山缝直通的就是那个有大粽子的主墓室,你们确定真的要进去吗?”
“废话少说,你走最前面。”陈金水冷笑一声,大手轻飘飘一挥,无视胖子的怒眼。
大彪和武德敬职敬责的压着胖子往山体缝隙里钻进去,里面倒也不是很过于狭窄,但胖子有意磨磨蹭蹭,左脚踩右脚往前挪步子,反正黑压压的后面人也看不见。
原本定好的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让胖子走出了两倍,终于到了一处宽大的溶洞内。
身边水流潺潺,空气里还弥漫着雷管爆炸后刺鼻的气味,地面上有好几摊微红的黏液,像是溶解了一般,里面还有一些零碎的骨头。
眼前是一片略显浑浊的地下湖泊,水里飘着许多浮游藻类,应该是被水流从山外冲进来的。
没有看到水中飘着的那种死漂子,陈金水立即下令让众人下水。
胖子依旧在前面带路,为了防止他趁机逃跑,陈金水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利器,用打了死结的绳子拴在他腰间,让大彪时刻盯着他。
胖子对此表示不屑,嗤之以鼻。
游过一条狭长而黑暗的水道,等陈金水等人憋不住浮出水面,四下查看,发现这里是一处石室,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壁画,但陈金水看不懂,唯一对长生国有所了解的陈崖香还不在身边。
青铜棺椁就在石室正中央,棺材盖子歪斜在一边,里面的液体好似血水一样,恶臭而古怪。
陈金水爬上岸,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想问胖子这些壁画的含义,他知道倘若吴邪来过这里的话,肯定会研究这些壁画。
但当他把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身子转了三百六十度,却都没发现胖子的身影,他顿时一脸懵逼,那死胖子不是一直在他前边儿的吗?人呢?上哪去了!
他立即抓住身边看守胖子的大彪,厉声喝问道:“妈的,老子不是让你看着人?人呢?他妈的上哪儿去了?”
大彪被他晃得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浑身疲软的厉害,陈金水刚一松手,大彪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浑身的皮子像是瘪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趴趴的摊成了一堆,发出滋啦滋啦硫酸腐蚀的声音。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又一个伙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紧跟着接二连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地中海疯老六几个都歪在地上,长气出短气进,马上就要气绝当场的样子,甚至就连黑瞎子也倒在地上开始浑身抽搐,口中吐血。
不消片刻,现场只剩下了陈金水一个人还完好无损。
陈金水差点吓疯了,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简直恐惧到变形,拿着枪对着空气乱打一气。
明明都是一样从水里出来,为什么他没有出事?
暗湖里咕噜噜翻腾上来一串泡泡,陈金水警惕的后退,重新换了满匣瞄着水里。
水面翻腾,很快浮上来一具面朝下俯趴着的尸体,身上穿着陈金水手下人的衣服。
静等了片刻,再没见到什么动静,陈金水狠狠淬了一口,壮着胆子靠近,试图用工兵铲小心将尸体翻过来。
费了半天劲给尸体翻了面,然而还未看仔细尸体的面孔,尸体底下忽然蹿起一股巨大的水花,一个黑影破水而出,手中握刀直刺陈金水的心窝。
陈金水虽然脑子固执己见,但身手可是陈皮阿四亲自看着训练过的一班子后辈里数一数二的。
见此情形他立即抬手用工兵铲架住来势汹汹的利刃,抬腿一脚就将半个身子还未露出水面的黑衣人重新踹进了水里,然后极速后退,边退边开枪。
几枪过后,水面的波澜还在颤动,却不见那黑衣人的影子,只剩半个身子被打烂的尸体孤零零的泡在水里。
有这具尸体干扰,陈金水判断不出自己刚才有没有打中那个偷袭自己的人。
他清楚眼下的场景,肯定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他不知道那人是陈家人其他盘口的哪一个派来的,毕竟屁股底下那个位置已经被觊觎许久了。
方才那个想要杀他的人的身形,陈金水感觉到非常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看着满地的尸体,他这或许就是专门针对他设下的圈套,黑衣人要是没死,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确认大彪和武德已经气绝后,他立即选择带着装备逃走。
陈金水的身影刚从石室另一边半开的石门里溜出去,水面重新有了动静,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推开尸体从水里钻出来,却正是先前脱离队伍的陈崖香。
她爬到岸边后立即翻找陈金水留下的背包,左边胳膊上赫然是一个可怖的洞穿血洞,刚才陈金水胡乱打出的几枪,她只躲开了大部分,代价就是一条胳膊被近距离的子弹冲断了骨头。
失血的眩晕减弱了她的警惕力,等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身后已经悄然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然后很亲切的打了声招呼,“哈喽,美女,你是在找这个吗?”
说着,黑瞎子举了举手里的医药包。
陈崖香身形一顿,下一刻扭身从地上弹跳起来,脱手而出几枚暗器直奔黑瞎子的面门,杀气腾腾。
黑瞎子轻松闪避开,欺身而上直接开始攻击。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刀光剑影噼里啪啦,地上的其中几具“尸体”悄么么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像毛虫那样快速翻滚蠕动着远离战圈儿,退到石室边上。
“小三爷,您觉着黑爷和这女人,谁更厉害一点。”铁坨的声音幽幽响起,感觉脸上糊着浆糊一样,便抬手把已经被水泡发了的面具撕了下来。
顶着武德那张脸的人不满的开口,声音却熟悉紧,“那肯定是黑瞎子,他都没出全力,就做个样子比划比划,就知道坑我钱。”
确实如吴邪所说,黑瞎子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力,他想试一试陈崖香的底细。
几个回合之后,陈崖香明显体力不支,被黑瞎子一脚踹飞砸在墙上,吐出几口血,气若游丝。
黑瞎子无声笑了一下,刚准备走过去将她绑了,忽然脸色一变,冲一边吃瓜的吴邪几人大吼一声,“趴下!”
吴邪几人条件反射卧倒,紧接着轰的一声,石室的半边墙壁被炸得裂开,墙底下的陈崖香直接变成了四散的尸块。
黑瞎子刚才距离太近,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飞进了水里,抚着胸口咳嗽着爬起来,嘀咕道:“真狠呐,给自己一点活路都不留。”
吴邪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自杀的这么干脆,一点给他审问的机会都没留。
看来他们之前的推测没错,陈家人背后的推手正是与当初同样的那一批人。
陈崖香知道自己此番注定要落在吴邪手里,因此干脆了当的结果了自己,还差点带走一波人。
“估计炸弹是直接绑在她身上的。”
黑瞎子喝了口水,压下嗓子里的铁锈腥味,评价一句,“比我早年遇到过的越南死侍还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