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兰德,一处普通的房屋之中,一家人似乎正在准备着晚餐。
父亲正在切着面包,母亲正在烹饪牛排,两位子女正在布置餐桌,摆放蜡烛,准备餐具和父亲的葡萄酒。
但原本应当是温馨的场景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
因为这一家人完全没有在讨论家长里短的问题,没有询问父亲今天的工作如何,没有询问孩子的学业如何,他们正在谈论与这顿晚饭毫不相关的事情。
而在餐桌的正中央,一只金色的小虫子不知为何正在瑟瑟发抖。
“他们都进来了?”父亲问道。
“都进来了,古神教会的那两个,姑苏市的017小队,以及林七夜他们。”儿子回答道。
“有什麽计划?”母亲接着问道。
“我们对於梦境的探索还不完全,应当进一步探索贝克兰德的环境。”女儿一边摆盘子一边说。
“也可以在过程中引导他们彼此见面。”父亲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同意,让他们彼此争斗,进一步引动梦境中的变化,这有利於我们记忆的恢复。”
“那,举手表决一下?先安排七夜和那个蛇女来一场?”
“可以,建议让迦蓝围观。”
“同意,不过你真缺德啊。”
“彼此彼此。”
母亲,儿子和女儿分别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有旁人在这,看见这四个人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正在说一些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话,一定会认为这一家人都疯了。
但正在桌子中央瑟瑟发抖的贝尔克兰德却完全知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为这四个人,㱏眼上全都戴着单片眼镜,他们全是周蒙!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周蒙搞出来的!
即使在梦境里,周蒙的寄生能力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更何况,这梦境本身就是他试图通过贝尔克兰德的精神迷雾能力,引导自己的潜意识而构建出来的。
“我说,周蒙义父,咱能不能别整这麽一出啊?一个您已经够受的了,挣这麽多出来,我心脏承受不了啊。”贝尔克兰德用意念力与脑海中的周蒙沟通道。
它原本在一年前逃离了沧南市之後,虽然已经被周蒙所寄生,但是在周蒙的暗示之下忘记了这回事。
在这一年的逃亡之中,它东躲西藏,始终没有弄出来太大的动静,也就因此没有被守夜人盯上。
直到它在一次事件中,被古神教会所捕获,并且带到了姑苏市。
就在它准备按照古神教会所说,释放精神迷雾笼罩姑苏市,引发大规模精神污染,进一步恢复自己境界实力的时候,一个熟悉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在它的脑海中响起了。
“还记得我吗?猜猜我是谁?”
曾经被周蒙支配的恐惧,瞬间回到了贝尔克兰德的脑海中。
没有丝毫犹豫,贝尔克兰德当即选择背叛了古神教会,转而对周蒙唯命是从,并利用自己的能力制造了这场联觉梦境。
不过它没有想到,自己制造出来的梦境结构竟然连自己都不认得,只能大概看出来周围的环境有点像是之前自己进入过的那座叫做伦敦的城市。
不完全一样,但是建筑风格和人们的穿着至少都是类似的。
就在片刻之前,周蒙忽然指挥着贝尔克兰德来到了这间普通的屋子里,并且上演了刚刚那一幕。
自己和自己对话,自己和自己商量事情,让原本应当在脑子里发生的事情在现实里发生,竟然还举手表决投票?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义父疯了?
“你怕什麽,这不是常规操作吗?你不也会对人进行精神控制吗?”已经坐在餐桌上的母亲忽然朝着桌子中央的金色小虫说道。
“不是,我确实会对人进行精神控制,但是我不会没事自己跟自己举手表决投票啊!这就算以神秘的视角来看,也显得有点太极端了!”贝尔克兰德的内心生出一丝绝望。
求求你别再整这一出了,我是真害怕啊。
“切,没见识的样子,你就躲在这里,继续用精神力扫描整座城市吧,如果有除了那几个家伙之外的其他异常区域,直接告诉我。”周蒙啧了啧嘴,给贝尔克兰德布置了下一项任务。
现在,他的目标和林七夜以及古神教会的两个家伙都不一样,虽然这座城市是以他的部分潜意识为基础构建的,但其中隐藏的秘密,需要探索才能知道。
因此,想要恢复记忆,就必须要在林七夜等人找到贝尔克兰德之前,尽可能多的探索贝克兰德,找到和自己记忆有关的信息。
为此,有必要让那两拨目的不同的家伙互相分散一下注意力,给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
当然,其实周蒙也可以选择,把实情告诉林七夜,让他和小队里的其他人帮自己寻找记忆,同时,他动用这梦境中的些许许可权,帮助林七夜对付古神教会,然後在目标达成之後,干掉贝尔克兰德。
这样虽然是皆大欢喜了,但问题在於,它没有什麽意思,没有什麽乐趣。
没有乐趣的事情,周蒙是不会做的。
因此,就算是要坑一把儿子,甚至坑一把自己的本体,他也一定要这麽做。
反正就算是本体知道了,他也只会说一句,真有意思作为回应。
毕竟,最熟悉周蒙的,还是周蒙自己。
如蒙大赦的贝尔克兰德,迅速从餐桌上飘了起来,紧接着化成一道闪电,立刻钻进了这户人家的地下室中。
同时,餐桌上一家人脸上诡异的表情,也渐渐变成了迷茫。
“嗯?我是怎麽在这的?”
“刚刚我干了些什麽?”
“妈妈?我们为什麽会在这里?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吗?”
父母子女四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感觉自己忘记了什麽东西。
我们刚刚在干什麽,为什麽现在已经坐在餐桌上了?这顿饭是谁做的?
“呃,算了吧,先吃饭吧,否则等会汤都要凉了。”父亲虽然也搞不清楚为什麽一家人都像是失忆了一样,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做的饭,但还是选择先宣布开饭。
所有人都或拿起汤勺,或拿起刀叉,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
随後,一阵咳嗽声和喷水声瞬间响彻在房间中。
“这饭到底是谁做的,怎麽这麽难吃!”
“这汤里到底放了什麽东西!”
“这牛排怎麽煎的跟焦炭一样!”
“这甜冰茶是人喝的吗?”
门外,一个把报纸放在这一家人的家门口,正在侧耳倾听的邮差,轻轻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
“我做的饭,真有这麽难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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