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掀。
又过一会儿,凌霄也飞进了卧室,看到劫海堂而皇之地睡了它主人的半张床,再去看东方既白,却对上了萧若风饱含深意的注视,它不由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落在了床沿的一小片空地上,谁都挨不着。
萧若风在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品种不同,不开窍。
劫海是不需要被子的,东方既白一往里挪就卷了大半条被子,裹在柔软的触感里就像泡着温泉似的,舒服得她一点都不想动弹。虽然学堂条件不差,客院里的床铺用的是一等一的好料,但跟萧若风这皇子之躯睡的地儿还是不能比的。
就是一点不好,身后漏风。
她一翻身,背靠着萧若风温暖的胸膛,把头往被子底下一埋。萧若风料想她这是不习惯将后背暴露在外面,这一翻身让他很是受用,可见在她心里他是值得信任的。
他笑了笑,在她脑后以一个呼吸声不会吵到她的角度靠在枕上闭目养神。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只雕,一只鹰,莫名和谐地在一张床上度过了晨间的时光。
东方既白睡醒之后用了早膳便带着劫海回自己院子去了,之后几天没再发生她大半夜摸进萧若风被窝的事,萧若风没问那天夜里她为什么会半夜跑来,她也没解释,彼此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
皇宫里太安帝考虑到萧若风寒疾发作,降旨命青王萧燮协助调查浊清遇害一案,还特别恩准将破案的期限放宽到了一个月。
“七皇子是长皇子派的人,青王这是想趁机狠踩一脚。”萧若瑾在派心腹送来的密信中写道。
萧若风看过之后,沉思片刻,长皇子因为是太安帝第一个出生的儿子占了个长字,青王则背靠母族占了个贵字,论才干还不如长皇子,太安帝让青王插手,未必是重用青王的趋势,或许是想试探几个儿子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这事就让想分一杯羹的青王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几日之后,学堂大考初试。
虽然是学堂的大考,但初试的地方却挑在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千金台,天启城第一赌坊。
这次各大天启名门、各路江湖世家所推举出来的考生有八十余名,创历年之最。初试的主考是柳月,东方既白闲着无事,应雷梦杀之邀来看百里东君参加初试,当然,她才不会像那些前去围观的人一样在千金台外傻傻地站着。
萧若风帮她单独安排了一个位置,坐在千金台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上,放下遮挡视线的竹帘,帘外只知道这里坐了人,却不知道坐着的人是谁。
千金台因为大考初试都被学堂包下了,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东方既白一位客人坐在这儿,旁边站着一个侍候的小童。美酒和瓜果点心已经提前备下,座椅上套了羊毛垫子,东方既白对此很满意,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端着酒杯眯眸看着陆续进门的考生。
关于初试的考题三日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叫文武之外。
世间大考无不以文武分类,可文武之外,世间新奇有趣的事物还有那么多,因此柳月既不考文也不考武。学堂要的人不仅要文武双绝,更要有趣,文武之外仍有其他,能令柳月折服的,便算过了初试。
东方既白觉得很有意思,所以雷梦杀一邀请,她就来了。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既然考题是文武之外,那百里东君肯定会把他的酿酒术拿出来,她这几天看在百里东君要练他师父的秋水诀就没打扰,可是眼巴巴地盼着今日呢。
“银子拿去下注了吗?”东方既白抿了口酒,头也不回地问旁边的小童。
“照姑娘的吩咐,在百里公子的名字上下了一百两。”小童恭敬地回道。
千金台的里侧有一块大牌子,上面贴着各个考生的名字,后面还贴着一些数字代表赔率,百里东君初来天启的时候赔率是一比一,直到传出他连个鸡蛋都躲不开的消息之后他的赔率越来越低,如今已经是……一比一千了。
东方既白的银子是从萧若风那里顺来的,走之前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
萧若风哭笑不得地应了声,“好。”
她押了百里东君一百两,要是百里东君最后被李长生收为弟子,那她就能拿回十万两。
虽然按理说学堂之人不能参与下注,但好巧不巧,她不是,至少现在看起来还不是。
千金台外水泄不通,大半个天启城都来围观了,巡防营出动了三支小队才勉强打开一条路供真正参加大考的考生进入。
百里东君是被雷梦杀一把抓住领子跃过人头攒动的围观群众扔到千金台门口的,东方既白见他在门槛前摔了个狗啃泥,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下方的高台离她很近,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子满当当地挤在一张华贵的椅子里,旁边摆着一顶坐辇,纱帘垂下,遮住了里头之人的绝色容颜。
“柳月公子,不知楼上这位是……”千金台的主人,屠大爷被一身肥肉热出满身的汗,即便是冬日也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扇子扇风。
“她啊,我们一位学堂弟子最近正想方设法追到手的人。”有纱帘挡着,柳月说得不慌不乱,“这不,知道她想看初试,就眼巴巴地借着学堂的秋风帮她占个好座。”
屠大爷一愣,随后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眼神,“这女人啊,要哄,但是不能太哄,男人要适当端着,拿捏时机表现出对方高攀不起的样子,这样人家才会主动贴上来。”
柳月按着屠大爷的意思想了想萧若风和东方既白,竟觉得那场面可比今天这初试有意思多了,他压了压唇角忍住笑,“屠大爷,忘了提醒你,楼上那位耳力过人,要是被她听见了可要坏我那学堂弟子的好事。”
屠大爷谨慎了一些,靠着扶手往柳月这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是哪位弟子?”
“小先生。”柳月微笑道。
屠大爷满脸不可置信,“是……是那位小先生吗?”
柳月的声音含笑,“正是你想的那位。”
咔嚓,椅子的扶手被倾轧的肥肉压断,屠大爷差点从座椅上滚下去,他哆哆嗦嗦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柳月公子下次可要早点说。”
天,那位小先生居然……居然……屠大爷在心中无数个居然之后,竟不知道该先说哪一点好,他咽了咽唾沫,总感觉吃到了一个很大的瓜。
待下人换了把结实的椅子给屠大爷重新坐好,八十名考生也已经到齐了,初试给每位考生留的位置出奇得大,加上周围一圈学堂的监考官,偌大的千金台,空间不过是刚好而已。
东方既白坐在二楼,隔着竹帘打量着除百里东君以外的人,武功高低参差不齐,不过既然考的是文武之外,修为境界倒是其次了。她端起一碟花生米,一颗接一颗丢进嘴里,旁边的小童上前帮她续了酒水,只要东方既白没有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