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仔细看。”
她当年都是看着玩的,哪会去琢磨里面的门道。
踏着夜色,琅琊军进驻了澜江城外的临时营地,澜江城守军和逃出的百姓都聚集在这处高坡上,日日远眺着他们曾经的家园。
澜江城城主和守城将领听说琅琊军快到了,早早地就在营地门口等候,一见琅琊军出现立刻激动地上前迎接。
萧若风下马和城主客套了几句,便将随行的户部官员唤来开始分拨赈灾的物资,起先薛断云和雷梦杀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他要分批送到各个受灾的城池去。
澜江城和再往下去的渊止城受灾最严重,其后就是青王萧燮如今所在的洪都城了。
现在是冬日,城被毁了,灾民挤成一团相互取暖,暴雨连天,火堆生不起来,朝廷第一批送来的物资就是棉被棉衣和干粮,还有一些搭帐篷的简易工具,可衣物全都被无孔不入的暴雨打湿了,根本没法穿,凛冽的寒风中病倒了不少人。
暴雨没停之前,所有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仿佛被上天抛弃甚至置之死地,绝望深深笼罩在他们心头,最初的一段时间夜里消失的人很多,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萧若风见营地里的百姓被召集过来领物资,队伍里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色青黑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城中现在情况怎么样?”
“守军已经在尽力清理城中街道上的淤泥了,但澜江城面积大,淤积的泥沙很厚,一时半会清理不完。”城主面容忧愁地叹了口气,“还好现在雨停了,不然帐篷也不顶用,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许多,萧若风看着夜幕下沉寂无声的澜江城,“明日,我会安排一部分琅琊军和澜江城守军一起去清理淤泥,你再鼓动一些拿得动锄头的百姓一起去。”
城主连声应好,早日将澜江城清理出来,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回家,这才是对百姓最大的激励。
一道纤尘不染的身影和这满地污泥的营地格格不入,便是长途跋涉来的琅琊军盔甲和军靴上都是灰扑扑的泥痕,只有她,身上半点脏污都没有,如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亭亭玉立。
东方既白同样在看澜江城的方向,可营地里的其他视线,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娘亲,那个姐姐是仙子吗?”有孩童怔怔地看着那道剔透如波的背影,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随后渐渐被希冀取代,“是仙子来救我们了吗?”
孩子的娘亲战战兢兢地看了那边一眼,随即拉了拉自家孩子,“嘘,别说话。”
一只大手落在孩童发丝凝结成块的头上,一个年轻的黑衣侍卫蹲下身去摸了摸孩童怯怯的脑袋,“小朋友,你眼光不错哦,王妃就是仙女下凡来的,还是很厉害的仙女哦。”
孩子秋水般的眸子亮了亮,“真的吗?”
暮初笑着帮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污泥,“不骗你,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孩子的娘亲听到那个窈窕出尘的背影居然是王妃的时候又惊又慌,“抱歉,我……民妇无意惊扰贵人……”
暮初笑笑,“没关系的,我们王妃脾气很好。”
正在帮忙核发物资的霜却停了停手中的笔,随后违心地点了点头。
黎明前的长夜最是难熬,但在第一丝曙光露出天际的时候,天地间都充斥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东方既白打算在澜江城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萧若风便吩咐肖斩江和王劈川继续运送物资往澜江下游去,自己则带着几百将士留下来帮澜江城疏通街道,清理淤泥。
东方既白站在不知被风吹雨打多少年的澜江城城墙上,低头看着脱去军甲撩起裤腿的萧若风,他身后那些琅琊军和澜江城守军也是差不多的动作,蓝灰色的眸子愣了愣,随后变得有些古怪。
萧若风抬头的时候见那道绝色的身影仍旧站在那儿,“不是说要在附近查探一番?”
东方既白唔了一声,点头,却没走,而是蹲下来,瞅着他。旁边的劫海和凌霄也顺着蹲了下来,一人俩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你要亲自动手挖吗?”她问道。
“嗯。”既然决定暂时留下来,那他自然也是要为澜江城出一份力,更何况他身为皇子,身为王爷,这是一种安抚百姓,鼓舞人心的手段。
幽幽水眸望了眼几乎被泥沙埋了一半的澜江城,“可这样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去?”
萧若风沉默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城被埋了,总要挖开的,趁现在泥沙还有点湿润,动手比较快,等到时间一长,泥土干涸结块,就要吃力很多了
东方既白屈指挠了挠额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了几息之前和她差不多的不解,“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叫我帮忙。”蓝灰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萧若风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起来,“东方姑娘若是肯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东方既白扫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跃过泥泞不堪的街道,横贯澜江城南北的大街已经被守军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东西走向的主干道更长,更费时。
她在心中估算了一番距离,迈步走到城楼的正中央,伸出双手,掌心向上,闭眼,城楼上的气息蓦地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白皙的双掌五指张开,在刹那间拿捏住了什么,纤细的身影凌空一跃,漫山遍野的风都被她带动起来,朝她掌心奔去形成涡流。
不管是在城门处集结的士兵还是在城外高坡上避难的百姓,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阵朝城门呼啸而去的长风。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但他们的视线都被那无形化有形的风劲攫住了,东方既白跃到了地上,俯身撼地,挥掌向下用力一压,“起!”
沉积的泥沙如同一床厚重的地毯被刹那间席卷长街的掌劲尽数掀起,露出了底下浅浅流淌的黄色泥浆和原本的青砖石板,看得城门前的士兵目瞪口呆。
被尽数抬起的泥床在半空中抖了抖,有落下的趋势,东方既白猛地一抬手随后掌印变换,同时往后睨了一眼,萧若风瞬间领悟她的意思,飞身而起,脚尖接连点地,踏着泥水流淌的长街朝头顶乌压压将要落下的泥床挥剑而去,剑未出鞘,剑风却犹如实质,将摇摇欲坠的泥床重新抬起了几分。
千斤之重压在剑身上,萧若风的手被迫下沉了三寸,他深吸一口气,自九霄踏入扶摇之后他的经脉拓宽了不少,内力更上一层,饶是如此,在这数不清的吸饱了水分的泥沙面前仍旧杯水车薪。
鼻尖充斥着掩埋多日的泥腥味和草根腐烂的味道,紧咬的牙关咯咯打颤,萧若风接连挥出七剑,第七剑挥出的时候喉头感受到一股腥甜,脚下有些踉跄,这差距就如同小溪和汪洋,他还是做不到既白那样轻松。
眼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