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摆手,“还有好一阵,先吃饭。”
方子游一听到消息跑过来的时候只见他姐姐靠在躺椅上皱着眉很不舒服,姐夫端着饭菜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姐夫的手好像在抖。
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人生孩子,但也听说过很多女人生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说法,他虽然盼着侄儿出生,但阿姐生孩子……
叶鼎之是跟在他身后一同来的,见状不由问:“没有稳婆吗?”
方子游压低了声音刚要说话,东方既白便闭着眼问道:“你们两个这么早跑过来干嘛?”
她正疼着呢,见不得眼前人多。
叶鼎之见她因为疼痛紧皱着就没有松开的眉,脚下走不动,方子游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姐姐,好像他在这儿盯着就能让她少痛一点似的。
被两人,哦不,三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自在极了,抬脚踢了一下最近的家伙,“把他们俩弄走,杵这儿当门神吓唬谁呢?”
萧若风无奈地回头看那俩,叶鼎之深吸一口气,拉着不情不愿的方子游走了,但是他们没走远,就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碍不着她的眼,又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午膳之后,李心月来了,霜却带着人把主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侍女和侍卫严阵以待,可最核心的正房里只有两个人。
“疼多久了?”李心月让跟来的女儿在外面玩,一个人进了房门。
“快一个时辰了。”萧若风看着靠在榻上的妻子,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他能感受到她每一次疼痛来袭时指尖的轻轻颤抖。
“那还早得很。”李心月看了眼外面的阵仗,就知道这是一个人都不让进来,“你确定就这么生?”
“孩子胎位是正的,就这么生吧。”东方既白微微吸了口气,这几个月她一直盯着肚子里的孩子,万一胎位不对她还能提前调整,还好这小崽子懂事,没给她这个当娘的添乱。
李心月看了眼目光始终落在东方既白身上的萧若风,“若风,你要不……”
她生孩子的时候雷梦杀当初也是陪着她的,给她接生的稳婆嫌他吵,拉着雷梦杀嘀咕了几句,那没出息的听了吓了一大跳,然后就被稀里糊涂地推出去了。
大致的说法是,亲眼看女人生孩子,会留下点后遗症什么的。
萧若风摇摇头,“我不走。”
既白坚持自己生孩子,是因为知道生产的时候她的身体会出现异样,她不相信其他的人,那他就在她身边守着她,这样她就能放心了。
他握紧她逐渐发凉的手,目光坚定地望进那双蓝灰色的眼眸,“我在这里,子游在外面,心月姐姐是自己人,不会有事的。”
屋外,叶鼎之在旁边闭目打坐,神色不见一丝波澜。方子游背着手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瞅一眼紧闭的房门,申时李心月叫了侍女进去过一趟,随后一直到酉时都没有动静,暮初送了饭菜来,可院子里的人大多都没胃口,倒是李寒衣自顾自地坐在凳子上扒饭。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方子游狠狠地挠了一把头发,“不是说会嗷嗷叫吗?阿姐是不是生不出来?”
李寒衣看着这个坐立不安的大哥哥,过去的一个时辰里,他已经抓了七次头发,他脑袋真的不会秃吗?
又等了一会儿,端着热水的侍女一个接着一个进门,方子游瞅见进去出来的侍女手中水盆逐渐带上了血色,等到后面端出来直接端出来一盆血水的时候他整个人脸都吓白了,他刚要进门去看看衣领就被人揪住,拎小鸡似的拎到石桌边。
“别捣乱。”叶鼎之扫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方子游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一盆血水,他阿姐是不是不好了?
叶鼎之默了默,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确很奇怪,他以前在北蛮生活的时候曾路过正在生产的女子的帐篷,那喊声撕心裂肺的,一去回想就仿佛清晰地在耳边回荡。
他深吸了一口气,“出了事九殿下会喊我们的,此刻安静,说明一切都很正常。”
房间里,东方既白已经浑身被汗水浸湿,一阵阵疼痛席卷而来,绝美的容颜上血色尽退,五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她不敢再抓着萧若风的手,而是紧扣着床沿,可她的力气太大了,床沿被她抓得粉碎,碎裂的木屑直接扎进手心,但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手心的那点疼了。
萧若风连忙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却在扣住她手腕的时候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强冲而出的内力,汹涌澎湃,排山倒海。
砰!
不受控制的气劲透体而出,在场的两个人只觉得胸口闷痛了一瞬,精美的花鸟屏风摔在地上,桌面上的青瓷茶具四分五裂,屋外的两个少年倏然起身,暮色四合的天空陡然间阴暗了下去。
“她的真气暴走了,怎么会这样?”李心月抚着胸口运功片刻,幸亏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们,若是境界稍差一点的,这会儿已经被震晕过去了。
萧若风顾不得发白的脸色,死死地按住东方既白的手腕,“说来话长。”
既白之前同他说过,当年在濒死关头,蓬莱医宗的宗主将海兽的血转移到了她的身体里,以灵素中和之法将这股力量在她体内稳定下来,而她生产之时必会伤了元气,届时便控制不住这股力量了。
此刻,东方既白紧闭着眼,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发和颈间滑落,暴涨的青筋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细小的鳞片从她胸口处蔓延,逐渐覆盖了她的脖颈,更有往脸和四肢发展的趋势。
屋顶上,劫海仰起脖子看着沉沉压下来的乌云,紫色的闪电时不时地从云层中一闪而过,它低啾了一声,随后振翅腾空,黑色的海雕紧跟着飞起,迎着激荡起来的风发出一声长鸣,随后,整个天启城栖居着的鸟儿全都飞了出来,成片的鸟鸣回荡在天启城上空。
远处一处视眼开阔的阁楼上,穿着白袍的道人手捧拂尘望着异变的天象,捋着胡须轻叹,“最近这段时间天打雷劈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也罢也罢。”
话音随风飘散,阁楼上的老人已然消失不见。
行馆之中,双手拢在袖中的李长生抬头看着在天上盘旋不断的飞鸟,“生个孩子都这么大动静,不愧是真龙啊。”
他身后的少年认出了飞在最高处的劫海和掠海,心里疑惑得很,没听老头讲话,“先生,刚刚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那小师兄要当爹了,你现在跑过去,说不定还能抢先抱一抱那新鲜热乎的奶娃娃。”李长生说完,抢过他腰间的酒壶拧开灌了一大口,很没形象地瘫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百里东君愣了一愣,随后脸色一喜,连忙转身去找司空长风去了。
他走之后,原本闭着眼的李长生懒洋洋地抬起一丝眼缝,好好的紫薇星,可惜命不属北离啊……
琅琊王妃生产的消息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