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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 21、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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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桑狸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5-27 13:45:13 来源:源1

寝阁内有片刻的寂静。

良久,李崇润才懵懂地开口:“什么?”

郎中笑说:“七郎,你要做父亲了。”

他又看向缨徽。

笑容微敛:“韦娘子体弱血虚,需得好好将养,勿要多思操劳。”

缨徽亦有些茫然。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平坦如初,那里竟然孕育了一条生命吗?

何时的事?

她伸出手想要隔着罗衣摸一摸。

又颇有些近乡情怯。

生怕惊吓到什么。

李崇润率先反应过来。

握住她的手,轻覆上她的腹。

“小宝宝。”

李崇润轻声对她说。

眉梢眼角上扬出愉悦的弧度。

缨徽却下意识避开了他那殷切的目光。

短暂的惊讶与好奇之后,是沉重的忧愁。

为何这个时候来了呢?

李崇润向来对她的情绪十分敏感。

察觉到她的低落,心里不快。

却忍住。

搂住她满怀热忱地说:“你与我,再有一个小宝宝,不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嘛。”

完整的家。

多么具有诱惑的词。

她与李崇润自幼在破碎的关系里挣扎。

从未体验过的圆满温馨。

恩爱的父母,健康快乐的孩子。

多么的令人憧憬。

缨徽望着李崇润俊秀期翼的面庞,却根本想象不出与他举案齐眉的光景。

像有两只手在拉扯她,撕扯煎熬。

她低下了头。

李崇润已抓住郎中,仔细听他嘱咐保胎事宜。

府里忙碌起来。

李崇润将他的姨母高兆容请了来。

高娘子再度与缨徽碰面,态度大不相同。

她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吩咐白蕊和红珠将寝阁里浓郁的熏香撤走,换上时令的瓜果菜蔬。

又摸了缨徽盖的被衾和软枕,让换成柔软的云缎。

膳食补汤更是谨慎至今。

缨徽歪在卧榻上,靠着凭几。

见高兆容内外忙碌,有些过意不去。

客套:“姨母,我让红珠买了透花糍和酪樱桃,配上新沏的毛尖茶,您来尝一尝吧。”

高兆容风风火火地干完手头活儿。

踱到缨徽面前坐下。

“糕点少吃一点,对孩子不好。”她说。

缨徽刚拿起一块透花糍。

打得晶莹剔透的糯米糍上裹一朵完整的桃花。

如胭脂新染,玲珑可爱。

她看看高兆容,又摸摸小腹。

放回去,吮了吮指间残渣解馋。

高兆容见她如此,不免露出慈爱的笑容,“我拟了个单子,让膳房照着上面料理,必不会让你孕中委屈。”

她本是高傲之人,却万分俯就。

令缨徽不禁生出些愧疚。

她低垂螓首。

手有一搭没有一搭的抚摸腹部。

随着动作,指间星辰闪耀,熠熠生辉。

高兆容仔细一看,是一枚嵌蓝宝的戒指。

宝石打磨精致,浮雕着宝相花的暗纹。

赤金的戒托雕琢成麦穗的形状。

形状繁复,不像坊间之物。

高兆容认得这枚戒指,笑了笑:“七郎给你的。”

缨徽未当成回事:“今早给我戴上的,说是千万仔细,不可以弄丢。神叨叨的。”

高兆容端凝她的神色,不由得涌上些许不安。

她看着七郎长大,素知他性情。

表面温文,实则偏执。

认准的人和事绝不轻易放手。

亲眼见他对韦缨徽何等执惘。

若是两情相悦,自是良缘。

可这小女娘对待这段感情过分轻飘。

两厢碰撞,又不知会是何结局。

高兆容瞥向香案边上的膳单。

自我安慰:有了孩子,应当可以拴住她吧。

可想起一些前尘,又觉不稳当。

总是忧虑的。

缨徽在为难过后,拿定了主意:不能叫孩子绑在这里。

与李崇润相处的这三个月里,她实在煎熬痛苦。

纠缠至今,别说男女之爱。

就是昔年那点相依相伴的感情,也所剩无几了。

孩子她定会好好养大。

可她的一生不能是这样的。

夜间缨徽躺在榻上。

红珠给她扇风??如今她也畏热。

小丫头屡屡抻头觑看她的神色。

终于忍不住说:“既然已经怀孕,那不如就跟着七郎吧,怎么样还是亲生的父亲最知道疼孩子啊。”

缨徽阖眸养神,并没有反驳。

只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红珠在她这里得不到认可。

又看向在一旁守着红泥炉子温汤的白蕊。

白蕊愁眉紧锁,扇柄垂下的丝绦在她手里狂飞乱舞。

缨徽下午趁乱让白蕊去给薛昀送信了。

她已探到谢世渊的关押之处。

提前告知,省得三日后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还剩三日。

缨徽望着轩窗外的榴花。

没精打采的耷拉在枝头??将要过花季了。

再过几日又不知是何光景。

消磨几炷香。

白蕊的汤终于温好,端给了缨徽。

那个郎中叫欧阳夷。

特别告诉了李崇润,孕妇适合温补,燕窝最佳。

李崇润捧来几匣子金丝燕,让一点点炖给缨徽吃。

炖得黏腻软滑的燕窝。

加一点桂花蜜。

香甜温暖,顺着喉线一直滑到胃里。

宁静的宅邸夜晚。

贴心的婢女围绕。

还有好喝珍贵补汤。

这样的日子也算安稳舒服了。

缨徽闭着眼在躺椅上晃荡。

却无甚留恋。

这些日子,李崇润对缨徽好极了。

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甚至缨徽觉得闷。

李崇润还推了差事,亲自骑马带她外出散心。

城内有裙幄宴。

本来裙幄宴是上巳节独有的女眷集会。

渐渐普及,在四季兼可组织。

近来城中宴会无数。

规模最大的在升平原,是四娘子侯罗绮组织的。

四郎与七郎朝堂上多有冲突。

都督之位悬而未定。

暂由四郎主政,议事堂辅之。

藩将们各自站队。

明面上看,还是序齿为长的四郎更占优势。

毕竟七郎年少,涉政事未深。

并不十分令人信服。

李崇润带缨徽往升平原去,择了一条短道。

路过广陵坊时,被武侯铺的守卫拦了下来。

“郎君,前面就是左营路军营,四郎君有令,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李崇润勒紧缰绳,低睨守卫。

反问:“我是闲杂人等吗?”

守卫支支吾吾。

见此阵势,缨徽扯了扯李崇润的衣袖。

小声说:“算了七郎,我们不去了。”

李崇润未有迟疑。

挥鞭将守卫打到一边,策马扬尘而去。

守卫们欲要追赶,被李崇润的护卫们拦住。

两人跑出去很远。

隐约见到升平原上华盖连阙,嬉笑不绝。

缨徽抚住胸口,又是干呕。

李崇润拿出羊皮囊袋喂她喝水。

“如果我说不想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扫兴?”

缨徽察其颜色,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爱这种表面的浮华热闹。

明明心里互相憎恨,却要戴着假面具恭维、客套。

若是要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李崇润抚着她的背。

温柔道:“不去就不去,什么了不起的事。”

缨徽低下头。

李崇润会错了意,拉住她的手。

承诺:“我不会让你看任何人的脸色,总有一天,让你横行幽州城。”

缨徽扑哧笑出声:“说得我像恶霸。”

“我可太希望你是恶霸了。”

李崇润用手背刮了刮她的脸颊,无限怅惘:“我还是很想念当初你在我面前蛮横霸道、颐指气使的模样。如今你跟我说话,总是轻声细气,生怕惹我不快,可真是太没意思了。”

缨徽嘟囔:“那是因为惹不起你啊。”

“什么?”李崇润没听清。

缨徽摇摇头,道:“我想吃糖蟹,你带我去吃吧。”

李崇润皱眉:“那东西寒凉……”

他见缨徽失落,无奈妥协:“只吃一点点。”

两人策马去了脍楼。

李崇润只要一枚糖蟹。

用筷箸蘸点蟹黄给缨徽尝尝滋味。

另点了拖刀羊皮雅脍、露浆山子羊羔……

一小碟樱桃毕罗,还有几道时鲜菜蔬。

热热闹闹摆了一桌。

李崇润不让缨徽动筷。

只让她动嘴,亲自喂她。

两人靠得这样近。

缨徽能看到李崇润眼底簇簇跳跃的光。

他可真喜欢这个孩子啊。

幽州李氏到了他们这一辈皆子息单薄。

李玮刚死,四娘子又小产。

大约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吧。

她目光放空。

李崇润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用膳,别胡思乱想了。”

其实她也吃不了多少。

每样膳食尝点滋味,也就饱了。

膳后,李崇润扶着缨徽顺着街衢慢行。

街边肆市鳞立,喧哗鼎沸。

幽州古来为贸易之都。

南通中原,北连奚、契丹。

茶马交易、丝绸交易如火如荼。

一路走来,除了食坊、酒肆。

还有米行、油行、屠行、果子行。

甚至食坊外,为增噱头,还挂了整只待宰的羊。

缨徽喜欢吃羊肉,李崇润是知道的。

“徽徽,你还记得吗?从前在都督府里时,你让白蕊在寝阁里煮羊肉,煮得软烂黏糊,汤白浓喷香,我偷偷找你玩,总求你舍我一碗。”

李崇润微笑着回忆。

缨徽笑说:“那时候我傻得够呛,总以为你是真馋那一口肉和汤。”

她摇摇头:“深藏不露的七郎君,怎会缺这一口吃的。”

这些日子李崇润处理公务不大瞒着缨徽。

底细露了些出来,彼此心中都有数。

李崇润吻她的手背,“我分明是馋你。”

缨徽忽得大叫:“小心!”

李崇润下意识倾身护住她。

米行老板娘泼了一盆水出来。

几乎全泼到了李崇润的身上。

遍身绫罗的七郎君湿透了,滴滴答答淌水。

老板娘不停作揖道歉。

缨徽抽出罗帕为李崇润擦脸。

先是眼睛,划过脸颊,又是嘴唇。

李崇润旁若无人地摁住她的手。

四目相对,无限眷恋。

“徽徽,你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我们有了孩子,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缨徽捏紧罗帕,艰难提起唇角:“对。”

李崇润抱住她。

“我昨晚做梦了。梦里你仍旧住在都督府里,对我像陌生人一样,好像……”

他的声音颤抖:“好像你的生命里,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怎么会呢?”

缨徽怅然:“你出现过,痕迹是不可能被抹掉的。”

李崇润不再言语,只慢慢拢紧怀抱。

两人闲逛一番,回到府邸时已是亥时。

沉夜浓酽,月贯中天。

明日就是检阅左营路大军的日子。

也是她和薛昀约定的最后一天。

崔君誉和一众幕僚已在书房等候李崇润多时。

李崇润将缨徽送到寝阁,嘱咐了一些事,转身离去。

缨徽站在门边,蓦地开口叫住他。

他在月下回眸。

银辉落到玄色锦衣上。

乌发玉冠,修身而立。

像画中的翩翩郎君。

缨徽恍然发现,他的气质舒展沉稳,已经有了王者风范。

好像一眨眼,两人都长大了。

李崇润微笑:“你好好睡觉,明天晚上我定来陪你。”

明天晚上……七郎,没有明天晚上了。

缨徽不恨他了。

自此一别,所有恩怨烟消云散。

只剩你我相互依偎取暖的记忆。

她朝他笑了笑。

李崇润往回走了几步,想要抱抱她。

裴九思又来催,他只有一步三回顾地不舍离去。

七月初七,幽州代都督李崇游检阅左营路大军。

命人关闭四门。

以摔盏为号,欲擒拿李崇润。

谁知表面毫无防备的李崇润竟召出数千暗卫。

双方在天台门鏖战数个时辰,迟暮时仍未分胜负。

僵持数日,各占据点,伺机再战。

李崇润身着玄甲,在临时攻占的?望台上观察敌情。

裴九思来报:“攻占了通济仓,敌军有集结之势,只怕天黑后会反扑。”

李崇润盯着城墉,沉稳道:“依计划行事便可。”

不出意外,天明前胜负可分。

裴九思应下,却踯躅着未离开。

李崇润回身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裴九思犹豫再三,道:“宅邸遇袭,韦娘子不见了。”

李崇润霍得回头:“什么时候的事?”

裴九思道:“三天前,您刚来左营路军营时。”

李崇润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声。

怒道:“为何才告诉我!”

裴九思跪倒,合手道:“没有稳住战局之前,实在不能因为这些事而乱了郎君心智。”

他咬牙,愤懑难消:“郎君,你不要难过,不值得,实在不值得。”

李崇润额间穴突得一跳:“怎么了?”

裴九思恨恨道:“镇北将军之子薛昀广发喜帖,他要迎娶静安侯之女韦缨徽为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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