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是真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照理自己应该向着娘家人说话,可是秦修文做的实在太多太好了,申兰若也忍不住将心偏向了一些自己的夫君,不忍心他左右为难了。
虽然秦修文说没什么,但是她可知道,秦修文和自己的父亲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以往不见他往申府送什么字画?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
原本中秋是要去申府过的,这次申兰若都不准备回去过了。
秦修文抬起头看向申兰若,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公归公,私归私,女婿孝敬老丈人也是正常,况且这些也是我自愿做的,无人相逼。只是兰若你,其实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申兰若听到这里,脸色一白:难道元瑾是觉得她太过不孝?自己这些做法,惹得他厌恶了?
申兰若实在是太过于喜欢秦修文了,所以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封为圭臬,秦修文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的心情,让她心潮起伏不定。
秦修文用膳的时候并不喜欢下人随身伺候,所以这个时候只有他和申兰若两人,自然讲话也就随意了一些:“兰若,你我二人成亲也已经三月有余了,我知道你作为秦府的女主人,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十分妥帖,但是你是否还记得自己回到京城时,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问过我:身为女子,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有用之人,才能不会被人轻易摆布命运?如今,你还记得当时的想法?”
申兰若的心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她猛地抬头,直视秦修文的双眸,大大的杏眼开始聚集起大颗大颗的泪珠,然后顺着她秀美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掉在紫檀木桌上,“啪嗒”一声,看着好不脆弱。
秦修文内心动摇了起来——自己这是,说错话了?怎么就哭起来了?好像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提醒她有自己的规划吧?
秦大人也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女孩子。
申兰若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秦修文,然后直接乳燕投林般撞进了秦修文的怀里,整个人还在低低抽泣,眼泪水糊在了秦修文的官袍胸前。
绯色丝质官袍光滑细腻,胸口彰显着主人地位的锦鸡补子针脚细密,丝线上乘,并不硌人,却很容易被眼泪水淹没褶皱。
好在,官袍还有备用的。
秦修文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怀里的姑娘,想要赔个不是,更不知道从何说起,抬起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才缓缓落在申兰若身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抚他的后背,从笨拙到熟练,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
“我,我说错话了,我只是希望你高兴,我怕你以为在秦府必须像其他官夫人一样打理后宅,我们家很简单,就你我二人,无须过多打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只是这个意思而已。”
“你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秦修文用心想了想,努力去表达,中文词汇那么多,在秦修文的思维里,他一向不喜欢任何误会的存在。
申兰若在秦修文怀里摇了摇头,闷声道:“不是的,你说的我都理解,你刚刚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懂了,我原本回京是准备要开一个医馆的,最近也在选址筹备,我没有想到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希望我能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谢谢你,夫君~”
申兰若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秦修文胸口被自己哭湿的一大片,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虽然她沉迷于给秦修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也从没忘记秦修文告诉她的,用尽全力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方能不留遗憾。
她只是没想到,秦修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她谈话时,她说的那些痴傻之语。
实在是开心到喜极而泣,情难自抑。
申兰若一直以为自己在秦修文心中,只是为了师父的托付勉为其难娶的女子,心中很多次都非常不安,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秦修文喜欢的人,在他面前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秦修文不喜和反感。
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秦修文没有不喜欢她,至少没有反感过她。
多年的深情第一次得到了回应,申兰若只觉得心中酸胀喜悦的厉害,此刻她只想贴近他,靠近他,搂住他,甚至,亲吻他。
情到浓时,一切只是理所应当之事,小女儿的羞怯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她双手交迭在秦修文脖颈后面,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但是又执拗地看向秦修文清俊的脸庞,因为坐在了秦修文的怀里,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平齐的:“元瑾,你喜欢我么?”
这话说的直白又孟浪,申兰若问完之后,心底就揪紧了,甚至都没有勇气和秦修文对视,但是她却逼着自己,想要一个答案。
秦修文抿了抿嘴唇。
这是他面对棘手问题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想了想,秦修文还是认真点头:“没成亲以前欣赏你的勇气和努力,成亲以后喜欢你的细致和温柔,还有包容。”
秦修文和申兰若在一起后,能真实的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爱意将自己包围,哪怕他从来没有给过申兰若什么海誓山盟,也没有这个年代古人的写诗赠赋的浪漫之举,可是申兰若依旧看他满心满眼的爱意。
那种爱,是你凝视对方的眼神时,就能感受到的情感,温热且纯粹,让人忍不住迷醉。
秦修文并非无心之人,他如今越来越能感知到外在的情感,感知到申兰若对他的喜欢和在意。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自己表达出对她的喜欢。
秦修文有些生涩地在申兰若额头上印上一吻:“别哭了,小姑娘,我只是想你开心而已,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
申兰若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卸下了心防,如今快活的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立马和秦修文说起了自己的医馆计划。
原来她都是想好的,前三个月自己熟悉秦府,调教好下人,再让自己的陪嫁下人出去寻找好的铺面和位置,等自己空下来了再去看过,然后再去处理采买药材,打造药柜等等事情。
申兰若说的开心,秦修文听得认真,同时时不时地帮她的计划做了补充,提了一些更合适的意见,让申兰若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出纸笔记录下来。
就在二人越说越深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下人的脚步声,是要送茶进来。
秦修文习惯饭后饮茶,这个时辰是他饮茶的时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申兰若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还坐在秦修文怀里,脸色瞬间绯红,跳了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到接了茶盏,下人退下后,看向秦修文镇定自若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刚二人的样子,和在学堂中调皮的学生差点被夫子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