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拉炼被猛地拉开,刺目的白色灯光瞬间洒落在尸袋内。金世佳的视线猛地撞上了一张脸——那是陈心宁的脸。
那张脸,曾经是那麽灵动,那麽充满生机,如今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太平间的墙壁还要白。
然而,正是这份极致的苍白,反而让她的绝美显得更加摄人心魄,彷佛冰雕一般,脆弱而令人心碎。拉炼被拉到腰部,露出了陈心宁上半身。她的肌肤在惨白灯光下透着一种病态的洁净,没有任何伤痕,没有一丝脏污,更没有任何血迹,彷佛只是沉沉睡去。
金世佳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再也无法承受,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瓷砖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的喉咙里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随即转化为撕心裂肺的痛哭。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从她眼中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身体弯成一团,痛到无法呼吸。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这份突如其来的死亡,像一柄巨锤,直接砸碎了她所有的坚强和理智。
「心宁!我的心宁…」她的哭声沙哑而破碎,带着无尽的懊悔和无法弥补的遗憾。她曾经发誓要保护她们,如今却只看到这冰冷的尸袋和陈心宁苍白的容颜。
她对不起陈心宁,她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这麽把她们弄丢了。
太平间里,只有金世佳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以及她痛苦的抽噎。哲宇和骆萌站在一旁,身体僵硬,脸色比金世佳还要白。
哲宇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半开的尸袋,嘴唇发抖得厉害,他想上前安慰金世佳,却双腿像灌了铅,根本迈不动步。
他喉咙发紧,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骆萌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眼泪糊了满脸,身体抖得像筛子。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但她不敢发出声音,生怕那份哭声会引来更深的悲伤。
其他的女秘书们,有的瘫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墙边滑了下去,每个人都崩溃了。她们不敢靠近,也不敢再看一眼,生怕那份死亡的气息会将她们也拖入深渊。
太平间的工作人员,甚至都不知道这三个黑色尸袋是什麽时候被送来的,仿佛它们就是凭空出现,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这整个冰冷的空间。
时间在压抑的哭泣和死寂中缓慢地流逝。没有人移动脚步,没有人敢做下一步动作。
整个房间像被定格了一样,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他们害怕,害怕只要轻轻一动,就会触发更深的悲伤,更无法承受的真相。
那两个未打开的尸袋,就像两扇地狱之门,冰冷而沉重,威胁着他们残馀的勇气和希望。金世佳跪在地上,哭到几乎昏厥,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
太平间的死寂被偶尔的抽噎声打破,时间彷佛停止了。
哲宇的眼睛红肿不堪,他努力想把视线从金世佳和陈心宁的尸袋上移开,却怎麽也移不开。他感到胃里一阵阵翻腾,生理性的不适和心理的巨大冲击让他几乎站不稳。
突然,就在这极度压抑的死寂中,哲宇的目光猛地一凝。他看到,他清晰地看到,其中一个黑色尸袋的边缘,动了一下。
那不是错觉,那是一个微弱的丶肉眼可见的晃动。
哲宇的心脏猛地缩紧,一股寒意直冲脑门,随即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丶疯狂的希望所取代。他愣住了几秒,身体本能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他盯着那个尸袋,不敢眨眼,生怕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哲宇深吸一口气,胸口却像被堵住一样。他缓缓地丶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微微晃动的尸袋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手颤抖着伸向尸袋的拉炼。
他的动作很慢,极度缓慢,彷佛只要快一点,就会打破某种平衡,会错过什麽。他吞了吞口水,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他轻轻地丶极度小心地,捏住了那冰冷的拉炼头。
然後,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向上拉动。
拉炼发出轻微的丶令人心跳加速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拉炼的缓慢移动,尸袋被打开了一条缝。哲宇屏住呼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缝隙,等待着里面出现的…
一张苍白而细致的脸,从黑暗中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艾莉的脸。她的脸色同样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她的**一样惨白,毛发在苍白的皮肤之上看起来完全的黑,彷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了。
她的表情没有生气,没有生机,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被静静地放置在那里。哲宇的喉咙像被什麽卡住了一样,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猛地揪紧。
就在哲宇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以为只是另一具冰冷尸体的时候——
艾莉的眼皮,轻轻地丶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随後,她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