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内,刺鼻的消毒水味与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构筑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空间。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
在经历了漫长的二十四小时煎熬後,权艺珍和艾莉终於从深不见底的麻醉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劫後馀生的茫然,在他们眼中清晰可见,那份从地狱深渊爬回人间的疲惫,深深地刻在他们脸上。
权艺珍率先清醒过来,她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在哀号,每一寸肌肤都酸痛无比,喉咙乾涩得彷佛要冒烟。
当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头顶那片冰冷的白光和周围穿梭的医护人员时,库页岛监狱的冰冷丶黑暗,以及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猛然涌上心头,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她试图抬手,却发现连手指都乏力。
艾莉几乎是同时醒来的,身为麻醉科医师的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残留药物的猛烈冲击。
那种如同坠入无尽深渊般的昏沉感还未完全褪去,大脑运转迟缓,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划过——典狱长的阴冷目光丶莉莎焦急的神情丶以及被粗暴拖拽的触感……种种片段让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她甚至无法立刻判断自身所处的医疗环境,职业本能让她努力分析着身体的每一处不适,却在麻药的残馀作用下感到无比的无力。
当金世佳会长接到两人苏醒的消息时,她那颗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於得到了一丝喘息。她立刻抛下手中所有事务,冲到了重症监护室。
看到权艺珍和艾莉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她紧绷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宽慰。她深知这两位女性所经历的苦难,内心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在最严密的安保措施下,权艺珍和艾莉被转移到了一间私密的病房,随後在权艺珍的协助下,向金世佳会长详细报告了在库页岛监狱的遭遇。
她们的声音时而因为恐惧而颤抖,时而因为回忆而哽咽,将那段如同噩梦般的经历缓缓道出。从被秘密押送的屈辱,到监狱里的非人待遇,再到典狱长令人作呕的阴谋,每一个细节都让金世佳会长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烁着冷冽的怒火。
「莉莎呢?你们有看到莉莎吗?」金世佳会长语气急切地问道,眼中充满了担忧,那是她最後的希望。
权艺珍和艾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黯然的神色,那份无力和自责让她们难以启齿。「我们最後和莉莎分开了,典狱长说…说她需要『特别』处理。」艾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无法掩饰的担忧。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金世佳会长的心头。
金世佳会长闻言,脸色更加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立刻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和资源,不惜一切代价地展开对莉莎下落的追查。然而,得到的消息却如同泼了一盆冰水,将所有人的希望彻底浇灭。
「会长…」权艺珍声音低沉,几乎带着一丝绝望地报告道:「库页岛监狱…已经不存在了。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监狱发生了大规模火灾,几乎被完全烧毁。幸存的犯人已经被转移到其他监狱,但具体名单还在核实中,很难查到。」
「监狱长呢?」金世佳会长紧紧地皱着眉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监狱长已经死亡,死於那场火灾。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但确认是本人。」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关於潜艇的痕迹,所有与那次秘密押送有关的线索,彷佛都被人彻底抹除,乾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这场精心策划的绑架与销毁行动,让所有的追查都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唯一的希望,只剩下还未苏醒丶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陈心宁。
金世佳会长看着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权艺珍和艾莉,眼中的愧疚之色难以掩饰。「对不起,都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自责,那是一种位高权重却无力回天的悲哀。
权艺珍和艾莉虚弱地摇了摇头,她们知道会长的心意。「会长,这不是您的错,是敌人太狡猾了。」权艺珍轻声安慰道,即使她自己也还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时间又过去了漫长的一天,距离她们被送回医院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八小时。医疗团队动用了东林现代医院最先进的生命支持系统——叶克膜,以及持续不间断的透析技术,竭尽全力地清除陈心宁体内残留的麻醉药剂。
艾莉作为麻醉科医生,在身体稍有恢复後,也立刻加入了抢救的行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药剂的危害。
她根据陈心宁的生理反应和数据,向金世佳会长报告:「会长,他们给我们打的麻醉剂…简直是给大象用的等级。
虽然不至於直接致命,但这种高剂量,会对大脑丶心脏和血管造成永久性的损伤。」艾莉的语气沉重,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打在金世佳会长的心头。
这一刻,金世佳会长才真正体认到这一切的严重性。这不仅仅是绑架,更是针对东林现代集团的恶意报复和警告。
这场精心策划的袭击,目标不仅是她的员工,更是要彻底摧毁东林现代集团的核心力量和声誉。她感到一股冰冷的愤怒从心底升起,将所有的自责都转化为更坚定的决心。
终於,在所有人的焦急等待中,陈心宁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後,她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迷茫,缓缓扫过洁白的天花板。
她的意识虽然恢复,但身体的虚弱和脑袋的昏沉,让她无法立刻理解周遭的一切。
夜晚降临,首尔的夜景在窗外璀璨绽放,如同洒满地面的钻石星河。东林现代集团总部大楼的第三十七层,那是陈心宁专属的豪华休息室,此刻,权艺珍丶艾莉和刚刚苏醒不久的陈心宁,静静地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陈心宁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长时间的深度麻醉让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她的眼神却比刚醒来时清明了许多。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披着温暖的毯子,目光悠远地眺望着窗外那片繁华的景象。灯火辉煌的首尔,与记忆中库页岛的冰冷黑暗形成鲜明对比,让她心中百感交集,过去的噩梦与眼前的现实交织,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权艺珍和艾莉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旁,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後馀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隐忧。
她们都知道,虽然身体已经脱离了危险,但那段在异国监狱的经历,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那种被剥夺丶被侵犯的无力感,将会伴随她们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艾莉轻声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一样。
权艺珍握了握她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她知道,这不是一场会轻易醒来的梦。「是啊,一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噩梦。」
陈心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
库页岛的一切,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莉莎的身影,典狱长那令人作呕的笑容,还有那无尽的黑暗和恐惧,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彷佛那些画面随时都会再次闪现。
金世佳会长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们,她的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显得有些落寞而沉重。她已经听完了她们所有的报告,也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追查莉莎的下落,但得到的回覆却总是令人失望。库页岛监狱的焚毁,如同一个被人精心策划的断点,将所有的线索都彻底切断。
这种无力感,让她这位向来掌控全局的会长感到无比的挫败。
「我对不起你们。」
金世佳会长终於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愧疚,那是她鲜少示弱的一面。
「我发誓,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一切,替你们讨回公道,找到莉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事件,这背後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就在这时,权艺珍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走到金世佳会长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金世佳会长原本疲惫的眼神,在听完权艺珍的话後,猛地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黑夜中的寒星,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陈心宁丶权艺珍和艾莉,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像是在宣布一个残酷的判决:「看来,我们的敌人…终於要浮出水面了。他们以为抹去一切痕迹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更深层次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