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住的房子周围没有几户人家,也都散落地比较开,白天的时候显得很安静,静得真的能听到针落到地上的声音。
有些习惯了城市里的喧闹的人,一开始可能会不太适应,甚至会产生慌张感。
但山里的宁静,就是大自然的声音。
大自然,神秘、让人敬畏的大自然。
就像有时候下鹅毛大雪一样,那种灰色的天空低沉地压下来,然后漫天遍地都在飘雪的模样。
美,美得摄魂,令人忍不住地屏住呼吸;但也有压力,那种从天空往大地的方向,似乎会一直往下压的压力。
有些人的恐慌,是我的解药。
我喜欢这种不加掩饰的力量和美丽。
就像我本来应该成为的模样。
从小,除了“乖”,见过我的人最常夸我的,就是“漂亮”。
可是,我平时最不喜欢的夸奖也是这两个。
自从我对“灵魂”这种东西开始有了了解,我就觉得那些夸我“乖”或“漂亮”的人,都只看到了我的表皮。
他们,并不了解我。
他们,都看不见我的存在。
而我,非常需要被看见。
我明白了,我有时候在人群中坐着或走着,却总是感觉到孤独,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和人聊着天,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满心全是落寞,又是怎么一回事。
与人相处的不适感,让我渐渐地喜欢上独来独往。
一个人,没有人作伴,也许少了点儿什么,但还是比与人相处要来得舒服。
我一个人的时候,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不用担心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会不会让人喜欢。
少了那么多本不应该存在的感受之后,就像天空下了场暴雨,突然晴朗,万里无云,长期压在我心上的重量被提走了,我又能畅快地呼吸了。
我看书,看电影,看电视剧,寻找着自己渴望成为的那一个女性的榜样。
我记得自己高三的时候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报道,是关于一个澳大利亚的女明星的,好像是一个歌星,记不清了。
她在某个阶段被诊出了癌症,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搏斗,她又重新复出,复出的那一天,她在她的胸前纹了一只蝴蝶,意味着自己的重生。
我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读完报道时心中升起的那股敬佩感。
我想,人,是可以重生的。
一个女性,除了“乖”和“漂亮”,还可以有其他的优点。
比如,坚韧。
比如,有才华。
我们通常称呼大地为“母亲”,祖国为“母亲”,除了“母亲”一词会到来的温暖感,安全感,奉献感,还有什么原因呢?
大地是后土,后土首先是女性,再是母亲。
所有的母亲,都首先是一个女性,是一个人。
和天下的男性一样,是一个人。
天下,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将女性简简单单地看作是一个人呢?
一个人,ta可以有很多优点,除去外貌上的那些很明显的东西,你与ta对话,与ta相处,能够发现ta身上的品质。
爽朗大方也好,思维缜密也好,敏感有同理心也好,正直爱打抱不平也好,那些收在人类皮肤之下的轻易无法看见的人类品质。
看到这些品质很难吗?
我不觉得。
但可能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来讲,是的。
他们空长了两只眼睛,却已经瞎了。盲道帮不了他们,盲杖帮不了他们,导盲犬也帮不了他们。
很多在小时候灵动活泼的人,长大后都长成了机器一般的样子。机械地生活,机械地上班,机械地结婚生子。
人类的灵魂,是会变的吗?
我们从出生开始,一个一个地被投放进一个一个的躯壳里,然后在已经被这个世界“污染”的人手中抚养长大。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所不同,对事物的看法有所不同,做事方式也有所不同。
在面对某些特定情况的时候,却有了特定的回答。
关于结婚生子,关于乖巧孝顺,关于礼貌,关于付出……
似乎一切都被某种程序定义好了,遇到这些情况,答案是一致的,很少有不同的地方。
“你应该……”
什么是应该?
符合上位者的期待的,都是应该吗?
如果世界是由他们说了算的,那我们和奴隶又有什么不同呢?
新世界的“自由”和“平等”,只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奴隶”更加心肝情愿地为他们制造、谋取福利吗?
如果只是这样,为何不干脆制造一些机器呢?机器更乖巧,更听话吗不是?
……
有时候我和素素聊着聊着,就会聊到双双沉默。
生活上的问题都好处理,不好处理的,永远是我们的思想。
有时候我们也会“觉醒”,自嘲地笑着说,“我们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或者,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算了,也不过是来这个世上体验一回,它的好与不好,和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
事实是,我们的确做不了什么改变世界的大事情,我们只好将眼界放得小一些,小到只有我们自己。
昨天看到一篇文章,是北宋一位位及宰相的人士写的,名叫《寒窑赋》。
说是一篇劝诫文。
不知道作者当时写的时候是什么年纪呢?
可能和我跟素素的年纪差不多吧?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般满腔热血和抱负,想要大展宏图,开创一番事业。
除了一些幸运的,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其他的大多数人,经过十来年的社会洗礼,便对人生和理想有了更多更全面的感慨。
我们的棱角,在不断的挫折中,被磨得越来越圆。
我们学会了考虑更多的事情,我们从半空的想象中跌落下来,在现实中摸爬滚打,为了继续活下去,努力适应这个世界展现在我们眼前的环境。
我们,是更沉稳了吗?
我们,是更坚强了吗?
“杀不死我的,终将让我更加坚强。”
是这样吗?
难道我们不是生来如此?
我们即便不用经历挫折,我们也是坚强的。
我们的灵魂有韧性,我们的身体天生有自愈的能力。
我们明明生来有力量,却为何在世间走了一遭后,反而变得怯懦,易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