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媳 第十五章-升温(二)

雾樱岭，一个知名且略有挑战性的小山，拥有着最美的小百岳之称；海拔攀升882公尺，步道全长7公里，在海拔600多公尺左右处是樱花树最密集的地区，常被云雾笼罩，花朵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而海拔约800公尺处，有一座望樱台，视野辽阔，可将下方的樱花美景收入眼中，视野辽阔，观赏樱花花海的最佳地点。

而最高处，能把这座山头尽收眼底的望高寮，不能说波澜壮阔，但也是美不胜收。

这个地方，离他们家虽有距离，但不远，由於是热门地点，所以乘坐大众运输也是相当方便，从他们家到到目的地约一小时多就能抵达。

舒淇曾经与书伟来过一次，却连樱花都没看到就返程了，原因是书伟在路上崴了脚，天色也因为没有爬山经验的两人错估了时间，连一半都没爬到，天就已渐暗，只能败兴而归。

舒淇一直以来都很想再来看看，总是被书伟推托，而这次看这次能不能抓住樱花季的尾巴。

…

…

一早，舒淇穿好衣服，便下了楼，看见了晟哥坐在客厅，晟哥还是老样子，运动上衣与短裤，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浅色的运动上衣与卡其色的运动短裤。

晟哥抱着一个黑色的後背包，後背包不大，略微鼓鼓的，想必装了一些东西；晟哥目光呆呆的，见舒淇下楼的声响下意识地转头过去，却又在对上眼的瞬间微微撇开目光。

就算如此，晟哥在见到舒淇的那一瞬间，脑袋还是不自觉浮现三个字：「...真好看。」

舒淇穿扮并不特别，戴着黑色鸭舌帽，绑起的单马尾穿过帽眼，露出修长白皙的颈线；上身是运动内衣再套件浅色短版长袖上衣；手臂晃动或是抬起时才会微微的露出那柔软白嫩的腰身。

而那胸前的丰满，被紧紧藏在衣服下，并不张扬但却也勾勒出圆润的形状，让人经过都会不禁偷看两眼；下身则是黑色鲨鱼裤配上白色长袜再搭上一双浅色运动鞋，显得修长且俐落；这一身也堪称是经典运动搭配了。

「爸，那个包包都装什麽啊？」舒淇见晟哥呆呆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好奇问道。

「一些爬山用的东西，我以前爬山都习惯带着。」晟哥强笑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一眼便起身。

「走吧，现在出门加上车程，来回应该是傍晚了，别拖太晚，下山会危险。」晟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舒淇点了点头，跟着走出去；两人一起搭着火车坐了一段距离後，再转公车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除了偶有的必要交谈，一路上是几乎无话。

登山口下，有个大大的石碑坐落在一个平缓的斜坡上，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红字——雾樱岭。

步道口旁的告示牌前，三三两两的登山者聚集查看地图；有人已经动身，沿着步道慢慢往上走，脚步不急，像是纯粹为了呼吸新鲜空气而来。

林道口不时有人进出，但彼此之间仍保持着一段自然的距离，既不冷清，也称不上热闹，恰好是一种适合出发的宁静氛围。

「舒淇，你走前面吧，我配合你的步调就行。」晟哥道。

舒淇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前，步调并不快。

山路静静延展於森林之中，彷佛一条隐没在人间之外的细线，穿梭於山樱与杉木交织的浓绿之中。

林间空气湿润，混合着土壤丶落叶与花香的气味，淡而悠长；阳光自高处枝叶间筛落，洒在青石铺就的山径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晟哥踏在石阶上，感受林间气息，原本沉重落寞的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了三分。

山林中虫鸣与鸟啼不绝於耳，层层叠叠地响彻在树冠与林间空隙，有些声音锐利清脆，有些低沉绵长；如远方轻唤，又似近处私语，与树影丶风声编织出了山的呼吸。

这样的环境既不喧闹，也不沉寂，而是有种恰到好处的宁静。

晟哥看着前方的儿媳，看着那因为步伐而跳动的马尾，心中渐渐升起一片柔和；郁闷的心情逐渐一扫而空，开始享受林间的芬多精。

舒淇偶尔回头看到面色渐缓的晟哥，心中也不知为何有股暖意；那种好像是做对了什麽的感受，在心中荡漾，喜悦渐渐发散，连着步伐也跟着轻盈起来。

随着坡度越来越陡，舒淇额间浮出汗珠，已开始微微喘息，偶尔回头看看公公，就见他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呼吸两吸两吐十分稳定。

「舒淇，会累的话跟爸说声，休息一下，还有脚步记得配合呼吸。」或许是晟哥心态略为放松了，主动搭话。

「好的。」舒淇点点头，脸颊滚落些微汗珠，微笑说道。

两人继续往上攀升许久，山路逐渐变得开阔，树木逐渐稀疏，视野也随之放大，此时已经渐渐地接近海拔600公尺处；四周渐渐被浓淡不一的淡淡雾气缓缓包围，有时轻柔地掠过衣角，有时又像一层薄纱，悬在树间。

舒淇面色潮红，汗水滚滚落下，站在原地喘息，腿脚略为开始颤抖；晟哥见状，从後背包拿出准备好的保温杯，递了过去，笑道：「休息一下吧。」

舒淇点点头说「好。」眼神飘过晟哥的手，白嫩柔荑彷若故意一样，接过水瓶时轻轻触碰他的手指；晟哥的手指感受到了儿媳指尖的柔嫩，手臂微微起了疙瘩，却也没有闪避的意思。

舒淇脚步默默略微靠近晟哥，晟哥见状也没动作；两人站在一起，肩膀微微互相触碰，在这略为氤氲的环境里，像是触动了什麽开关，彼此的距离拉近了。

舒淇打开瓶盖，喝了口水，发现水凉凉的，且带有股甜甜的味道，稍微仔细品味才发觉，原来是兑了凉水的运动饮料，显然是晟哥特意准备的，沉默了一下说道：「爸，你总是这麽细心体贴。」

晟哥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舒淇接着说：「书伟从不会帮我准备这些。」语气貌似带点哀怨，又带点哀伤。

晟哥还在想怎麽替儿子缓颊，舒淇却突然的继续往前走，晟哥见状跟了上去。

前进了一小段路後，到了樱花树最密集的地方。

此时枝头的樱花大多已凋，树冠变得稀疏，露出原本被掩盖的灰褐枝干，几朵残花倔强地开着，像还不愿落幕的舞者，在最後的舞台上独自旋转。

空气中弥漫着些微潮湿的花香，似有若无，淡淡的雾气携着残瓣缓缓飘散，将整片樱花林笼罩在一层柔软的光影中。

地面微湿，落樱斑驳，粉白色的花瓣粘着湿润的泥土，彷佛也融进了这无声而绝美的凋零里。

樱花季果然已至尾声，原本那满树如云的粉白，如今只剩零星几簇，散落在略显乾枯的枝头。风吹过时，不再是片片飞舞的盛放，而是偶尔一两瓣脱落，斑驳地洒在地面与树干上，静静映出一种淡淡的丶近乎悲伤的温柔。

远处隐约可见几株孤立的老樱，枝头同样稀疏，苍老的枝干像是伸向虚空的手指，轻轻划开漂浮的雾霭，像是无声地诉说着无可挽回的哀伤。

舒淇呆呆站在原地许久，看着这副美景，思绪万千。

「真漂亮。」舒淇语气乾涩，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又或是这副景象给她了怎样的感慨，语气间隐隐带着哽咽。

晟哥听出儿媳语气中的不对，简短三个字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多年夫妻貌合神离的苦涩。

晟哥闭上双眼，心中腾起怜惜之意，微微叹了一口气，站到了舒淇的背後。

晟哥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在对方微微低着头丶不发一语的那一刻，缓缓地伸出手，将双掌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坚定。

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稳定而温暖，没有太多动作，也没有刻意的安慰话语，但那一双手的存在，就像一道屏障，隔开了她心中翻涌的情绪，也挡住了世界的嘈杂与冷漠。

她一时间没有抬头，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那份重量。

那是一种，被看见丶被理解的温暖；彷佛只要那双手还在肩头，她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撑过眼前这一段脆弱。

没有言语，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安。

「走吧。」晟哥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