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第八卷 序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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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斯法罕那空旷的宫殿中，又一次响起了清澈的脚步声。

宫殿的篝火已在万王之王和格力高利的对决中熄灭，那没有任何窗户的大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脚步声的主人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把手一挥，一团火焰就如旋涡般在穹顶上旋转了起来，把整个大殿照亮。

万王之王依旧木讷地坐在那王座之上，他身后的羽翼已经消失，身体也恢复了人形，可是那荆棘却依旧缠绕着他的身体，将他死死地束缚在了座椅之上。

在王座之上，他开口，不带任何感情地询问那来者：

“星月派的使徒，你为何会在这里？”

那人正是伊本.西那。他的身上穿着和见格里高利时一模一样的衣服，即便已经踏入万王之王的宫殿，他照样顶着那顶又高又圆的帽子。他在王座前昂首阔步，举手投足之中，对万王之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敬畏之意。

“万王之王，我听说你准备出手对付十字派的使徒，就过来帮帮场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说道，“毕竟你才二十来岁，年轻的很，我很怕你不是那个格里高利的对手啊。”

“区区一个十字派的使徒，我怎会处理不了？格里高利已被我重伤，伊本.西那，你退下。”

“重伤？也就是说，你让格里高利跑了？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万王之王，你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无力置他于死地了吗？”

伊本.西那忽地冷笑了一声。他在宫殿中又挥了一下袖子，穹顶上方的那团火焰旋涡登时明亮了十倍。在那旋涡的外围，不时有细小的火球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声满含敌意的“噼啪”声。

“万王之王。”他说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和我，我们两个，究竟是谁更强一些？”

“伊本.西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一直都很好奇啊——为何你会是使徒之首？”伊本.西那朗声说道，“十字派控制着帝国的西部领土，麾下有六个祭司；星月派控制着帝国的东部领土，麾下有六个祭司；克罗狄斯虽不理世事，但本身不死不灭，手下还有一帮异教的会魔法的弟子；可你万王之王有什么？你所拥有的，无非就只有伊斯法罕附近的一小块领地、无非就只有尚未成为使徒的一帮子枢机、以及你现在所坐的这个王座而已。除了名义上是我的上司，你的权势，又如何与我相比？如果你连魔法都不能胜过我，那你还拥有什么？”

由于有着那个面具，使得旁人根本看不到万王之王脸上表情的变化。当他开口时，那语气依旧是平静如常：“伊本.西那，这么说来，你是想乘我制服格里高利损耗了一些魔力的时候，来趁人之危了？”

“趁人之危？为什么你会用这个词？”伊本.西那又冷冷地笑了一声，“真是出人意料，我还以为你会恐吓我，说要收回我使徒的位置呢。”

“使徒之位由神赐予，将其收回亦需要由神授意。你并非异端，我又怎能因个人恩怨，而将你使徒的位置剥夺？”

“由神授意？不是吧？既然是由神授意，那格里高利如此明显的异端，为什么还要等十字派开了那什么大公会议之后，你才出手？为什么你还要授意那几个红衣祭司，让大公会议尽快结束？为什么你还要阻止那格里高利来到会场？这一切，不是正说明，你生怕大公会议得不出你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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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西那一边冷笑着、一边不停地摇着头：

“十字派倒还有这个大公会议可以依靠，我们星月派可是根本就没有类似的程序的，那你又准备如何回收我使徒的位置？”

“伊本.西那——注意你的语气。还是说，你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将你的力量收回？”

“万王之王，你还不明白吗？事到如今，你能不能回收我的力量，已经无所谓了。从格里高利公布那九十五条论纲开始，你的所有行为在我眼里看来都是软弱——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权力、所以才会出现的软弱。如果是我，要处理一个格里高利，根本就不用等什么大公会议。如果是我，有人在我的宫殿里这么和我说话，我也不会和他一直废话到现在。”

说着，伊本.西那一步踏上了通往王座的阶梯。他把身子往前凑上去，直到把脸贴到了万王之王的面具上：

“我猜，你根本就没法直接和神子对话，是不是？”

“正因为无法和神子对话，你才无法判断神子会不会因为你回收了格里高利的力量而怪罪于你，所以才要弯弯绕绕，走那么多的程序，不是吗？”

“我猜，神子既然安排了你来制约我们，那同样也采取了什么东西来制约你。因为那个制约因素的存在，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法收回我使徒的位置——又或许，是不敢？”

突然之间，一团火蹿上了王座，沿着王座上的荆棘烧了起来，伊本.西那一边笑着，一边转动手指，好让那火焰精准地焚烧荆棘、而不伤害到万王之王的身体。

万王之王依旧坐在那王座之上，无动于衷。

火烧没有烧断荆棘，亦没有烧化王座。

“好啊，好啊。”伊本.西那笑道，“我可不认为你可以这么轻松地接下我的魔法，所以，这荆棘并不是你搞出来的，对不对？你说巧不巧，几年前，我见过类似的荆棘一次，那荆棘束缚着一个强大的灵体，比你要强得多——你猜在哪里？是在那德尔菲，在神子牺牲之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万王之王问道。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你刚刚和格里高利打了一场，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没力气和我再打一场了；你收回使徒之位的权能，看着对我好像也根本没用；你才二十来岁，没有娶妻生子，而万王之王的位置是由血脉传承的——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会出现哪个新的使徒，来为你报仇吗？”

“伊本.西那，你所做的一切，神都在天空凝视！”

“万王之王——你刚刚说的，是恐惧之人才会有的台词啊！不过，也对，四使徒的体系是由神子所构建的，我还是不要轻易打破为好。”

伊本.西那把手指一动，让火焰旋转着，在万王之王的头顶上徘徊。

“这样吧，万王之王，我们来做个交易——把西征的事务全权交给我们星月派，这样，我就将今天的所有事情忘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