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投敌自保
但凡张岚对魔下的将士多一点关爱,少扣点军粮兵饷,下面的将士都不会那麽快反水。
带兵的将军只知道搞钱,为了钱财利益不惜喝兵血,被魔下将士背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张岚若对将士们有一点点恩德,今晚城楼上的将士或许还会帮张岚多抗一会儿,做出一点无谓的抵抗再屈从。
可张岚在一万禁军中显然风评并不好,守城门的都头和魔下的兄弟们几乎没经过犹豫就立马选择了倒向,遵从了陈守的命令。
入夜时分,真定城内一片寂静,漫天的雪花洒落,大地白茫茫一片,纯白的大雪遮盖了人间的一切腌恶臭。
掌灯时分,真定城外静静地伫立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人数大约五千,他们手执燧发枪,披戴轻甲,列成整齐的队列,安静地注视着真定城紧闭的城门。
他们的身上不知不觉覆盖了一层白雪,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可他们却站在队列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尊永恒伫立的雕像,守护着记录历史的使命。
许久后,紧闭的城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悄然打开。
骑在马上的种建中突然拔刀,喝道:「奉赵郡公军令,众将士随我进城,诛贼除奸!」
将士们动作划一,瞬间轰的一声站得笔直,大声应是。
整齐的脚步轰隆隆,朝城门进发,无边的杀意随着队伍的行进,而越来越紧迫,室息。
打开城门的都头和摩下将士们震惊地睁大了眼,立马老老实实给龙卫营将土让开了道儿。
这军容,这队列,这犹如魔神现世般的杀气-—」
他们就是来自汴京的上四军之一麽?据说的天下最精锐的禁军,今日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都头心中除了敬畏,还有几许庆幸,他庆幸自己站对了队,否则若是自己站在张岚这一头,今夜恐怕就是他的忌日。
当然,都头心里更多的还有几分荒谬感。
如此锐不可挡的龙卫营,进城除奸对付张岚,刘谦谅这批官员,是不是给他们脸了?他们配死在这些精锐的刀斧之下吗?
不,他们不配。
杀鸡焉用牛刀,随便派个几百人进城,那些官员武将都灭得乾乾净净了,哪里用得了五千人马。
由此可见,赵郡公行事也好,用兵也好,定是个很谨慎的人。
纵是敌人再弱小,亦要以狮子搏兔之势,毕其功于斯役。
当种建中率部进真定城的同时,西郊禁军大营外,也出现了一支龙卫营的兵马。
这支兵马大约两万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逼近了大营附近。
大营是真定禁军的驻地,也就是张岚的本部,里面驻扎着一万禁军。
率领这支两万龙卫营兵马的将领是宗泽。
宗泽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被赵孝骞委以重任,鉴于宗泽刚出新手村,赵孝骞不会给他派太难的任务。
两万龙卫营兵马,包围真定府一万禁军的大营,控制大营内的局势,抓捕营内涉事武将,同时安抚军心,不使他们兵变。
不得不说,边军武备并不松弛,入夜后禁军大营照例放出了哨岗警戒,两万龙卫营将士刚接近大营周围,就被哨岗发现,厉声喝问来历。
宗泽不慌不忙掏出了赵孝骞授予的腰牌和文书,大声道:「奉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真定知府赵郡公之将令,龙卫营接管真定府禁军大营,不配合者,敢反抗者,以谋逆论处,诛三族。让路!」
哨岗大惊,不敢擅自做主,急忙转身朝大营内跑去。
而在此时,两万龙卫营将士也悄然完成了对大营的合围,看着斥候不断送来的消息,宗泽点了点头。
合围便代表着事已成半,就算禁军反抗也不怕了,谁都跑不了。
「狗急跳墙」四个字,此时就刻在刘谦谅的脸上。
与赵孝骞的最后一次谈判破裂,双方保持风度微笑着告辞,回到家的刘谦谅立马准备起事了。
没活路了。
赵孝骞公然查起真定府公帐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此事已断然无法转圜,彼此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直到现在,刘谦谅仍然想不通。
为什麽赵孝骞一定要对付自己,一定要掀翻整个真定府的官场?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
不掀桌子,大家还能一起愉快地玩耍,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帐,每年各种所得,别管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四成入了赵孝骞个人的腰包,够客气了吧?
钱啊,他跟钱有仇吗?
刘谦谅此刻仍想不通赵孝骞掀翻整个官场的动机,贪官看任何人都是贪官,
评判任何人也是以贪官的立场去揣度,天下没有不贪的官儿,所以赵孝骞非要掀桌子的举动,实在很迷。
大概是久不为人,刘谦谅或许忘了,正常的人类,再坏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赵孝骞也是。
动机?
赵孝骞的动机很简单,他跟钱没仇,他甚至愿认钱当祖宗,但是从穷苦百姓身上刮下来的钱,他用不了,烫手,诛心。
入夜掌灯时分,刘谦谅府内灯火通明。
火把照映着他的面容,昏黄暗淡的光线下,刘谦谅的脸扭曲得可怕。
他的旁边,坐着真定府推官王慎先,提举使周等人。
正堂外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站着许多黑巾蒙面的汉子,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手里却握着朴刀斧戟等兵器。
这些人大约四五百名,是刘谦谅和张岚秘密召集而来的。
他们有的是临时招募的民间技击高手,有的来自禁军,也有刘谦谅自家府邸的护院武师。
周等人面色苍白,身子不停地颤抖。
明知已无活路了,但事到临头,他们仍无法下定决心。
这件事若做了,可就是泼天的大事,整个大宋的官场都会地震。
赵孝骞的身份地位太重要,他若在真定府出了事,官家将是何等的震怒,在座的官员无论有无责任,一个都跑不了。
「刘判官,真-真要杀了赵郡公?要不,再想想?兴许有别的活路呢。」周的手抖得厉害,像帕金森患者。
刘谦谅却如同疯魔了一般,指了指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的人群,道:「人都已经集结起来了,你说呢?」
看着一众慌乱的官员,刘谦谅眼中闪过冷芒,还有几许鄙夷。
当断不断,一群成事不足的东西!
「这个时候了,你们居然还对赵孝骞抱有幻想,是不是很可笑?人家的刀都已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最短不出两日,真定府的公帐就会被他整理得明明白白,
接下来他要做什麽,还需要我明说吗?」
「还有,莫忘了赵孝骞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皇城司勾当公事,魔下的密探眼线不知多少,这几日皇城司在真定府偷偷摸摸不知查到了多少证据,哈!又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这些年咱们干过的事,杀一百次头都不嫌多,你们就打算乖乖地伸长了脖子让他砍下去?」
周镶颤声道:「杀了赵孝骞之后呢?上报朝廷说他死于意外,恐怕官家不会信吧?」
刘谦谅冷冷道:「官家信不信还重要吗?」
环视众人,刘谦谅缓缓道:「今夜之后,我决定弃官北去,携家眷转投辽国,我也曾是进士及第,辽国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大宋既不能容我,便莫怪我投敌自保。」
「我无罪!是赵孝骞逼我的!」刘谦谅突然歇斯底里嘶吼。
在座的众人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刘谦谅居然会选择投敌。
为了求生,有必要这麽努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