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威胁震慑
大宋的宗亲之间不算太和睦。
为利益也好,为青楼姑娘也好,宗亲也常有大打出手的时候。
打打骂骂的不少,但宗亲之间不共戴天的倒是不多,赵颢和赵佶如今算是了。
别的宗亲都是争利争美色,这俩不一样,他们要命,要对方的命。
赵信天资聪颖,城府深沉,手段更是毒辣,如此年轻就能培养出一股神秘强大的势力,可见其人很不一般。
如果再给赵佶十年时光猥琐发育,或许赵颢还真就不如他了。
然而他终究输在了年轻,赵颢的城府比他更深,手段比他更毒辣,手下的势力也比他更强大。
人生有了这样一个敌人,赵信当初是有些雀跃的,那是一种变态似的兴奋。
可当后来,赵颢针对他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后,赵信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兴奋得太早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小命似乎更重要一点。
跟赵信对赵孝骞的刺杀不同,赵颢针对赵信的报复是全方位的,在任何领域,用任何方式对赵信展开了报复。
赵信现在每天醒来都会不自觉地问郡王府属官,今日名下的商铺如何,商队还活着吗,膳食有没有验过毒等等,孩子都快被整出心理疾病了。
偏偏这些事儿赵信还不敢告状,不敢公开,就算被刺杀了,他也只能硬生生压下消息,不准外传。
因为他害怕公开之后,官家和朝廷会深挖,毕竟世上本没有天衣无缝的人和事。
关注的人多了,隐藏得再严密的人和事终究还是会露出马脚,赵佶手下那股见不得人的势力,曾经还在峡谷伏击过朝廷的兵马。
一旦被查出来,官家可不管他是不是什麽亲弟弟,触碰了皇权的逆鳞,谁都必须死。
于是赵信只好忍气吞声,无论赵如何报复,他不仅不敢还手,甚至都不敢哎声儿,就像个被霸凌的老实孩子,只能双手抱头蹲下,努力保命。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赵信烦了,也怕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疯子,没想到赵报复起来比他更疯。
说实话,他真心认为自己和赵颢都应该去看看大夫,两人凑个团购优惠价·——
当一个疯子发现有人比他更疯时,这个疯子大抵会不药而愈,慢慢变得正常的。
现在赵佶就开始变正常了,他觉得自己必须拉下面子求和,不能跟赵颢这个疯子继续斗下去,不然迟早有天会出大事。
左右无人,二人还在出宫的路上。
「楚王叔,就此作罢如何?」赵佶微笑道。
赵颢茫然眨眼:「作罢什麽?什麽作罢?哎,你这孩子说甚呢,本王为何听不懂?」
赵佶叹了口气,终于垂下了头:「侄儿错了,以后不敢了。」
赵颢小眼睛闪烁精光,这就明牌了?那麽自己好像也装不下去了呢。
「赵佶,我儿孝骞以前是否得罪过你?」赵颢缓缓问道。
赵佶摇头:「不曾得罪过。」
赵颢微笑:「如此说来,孝骞应该是拦了你的路,让你不舒服了,好吧,是我家孝骞不懂事,要不本王代他给你磕一个?求您宽宏大量,饶我儿一命?」
说着赵颢突然一撩衣袍下摆,作势竟真打算给赵信跪下。
赵信大惊失色,一把死死地托住赵颢的骼膊:「楚王叔,折煞我也!您这是要我的命吗?」
托住赵颢的同时,赵信忍不住慌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宫里的人看见这幕画面,皇室宗亲长辈跪晚辈,若被人看见,赵佶会被参到怀疑人生,而且这事儿百口莫辩。
不然怎麽解释?楚王殿下穷疯了,眼看除夕将至,给晚辈磕头拜个年,求个大红包?
倒反天罡啊。
赵颢当然没打算真下跪,被起信托住后,顺势便起身,笑嘻嘻地看着他。
「楚王叔,佶儿认栽,真的。」赵佶诚挚地看着他,道:「以前是佶儿不懂事,现在想通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应手足相残,是我该死,此事作罢如何?」
赵颢摇头:「不不,咱们应该继续,我这才刚开始,原定了许多手段还没用呢,你说作罢就作罢?」
赵佶心头一沉,表情变得更难看了。
赵颢笑眯眯地道:「对了,有件事本王没想明白,你这三番五次进宫,给太后献殷勤,到底图个啥?她又不是你亲娘,没道理对她如此孝顺吧?」
赵佶生硬地一笑:「先帝已崩,亲母已逝,佶儿如今已是无父无母之人,太后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多孝顺孝顺她,有什麽不对?」
赵颢盯着他的眼晴,良久,噗嘴一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哈哈,本王不信!」
赵佶脸色一垮,果然,这老疯子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
「不说实话没关系,你做什麽,本王便跟着做什麽,万一有便宜占呢,不能让你独吞了。」
赵信胸腔中又冒出一股怒火,这父子俩真是··一个个的都不当人。
「所以,楚王叔最近频繁出入宫闱,给太后送礼,就是为了———」
赵颢笑眯眯地道:「没错,虽然没有明确的目的,但能让你不爽,就是本王的最爽。」
说着赵颢突然拉住赵信的手,肥厚的手掌在他的手背上不住地摩,赵信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有一块肥腻的五花肉使劲在自己的手背上蹭油。
赵颢语重心长地道:「赵佶啊,我楚王一脉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如今就只剩孝骞这一根独苗了。」
赵佶强笑道:「是。」
「这根独苗,二十年来本王把他捧在手心里,生怕他磕了碰了,当宝贝一样捧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有个人窜出来莫名其妙要他的命,你说我该怎麽办?」
「我若多几个儿子,被杀了一两个,或许我不会太生气,天家无亲情嘛,留下一个传我香火足矣,可是———-我就这麽一个呀。
赵信终于明白赵颢的意思了,紧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本王一生浑浑噩噩,落了个老纨的名声,没关系,本王不在乎。但是,
谁若敢拆我的祠堂,可就别怪我发疯了。」
「祠堂没了,香火断了,本王没脸见列祖列宗了,既然如此,本王只能选择与他同归于尽,大家一起上路,九泉之下,到列祖列宗面前论个是非黑白。」
赵颢的语气越来越重,眼球充血盯着赵佶,眼神如锋利的刀刃,刺穿了他的灵魂。
「赵佶,你猜猜本王有没有与人同归于尽的能力?」赵颢阴沉地笑道。
赵信心头发寒,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一两个月来,赵颢已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楚王叔的意思,佶儿明白了。」赵佶低沉地道。
赵颢悠悠地道:「我儿如今已就任真定府,那可是个好地方呀,群敌环伺,
虎狼之地,兴许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我这人呢,一辈子没讲过什麽道理,只要我儿有任何意外,我觉得是谁干的,那就是谁干的,不讲究人证物证,同归于尽就完了。」
赵佶震惊地看着他,忍不住道:「楚王叔,佶儿真没打算-——」」-子安兄长出了任何事,不能都怪到我头上吧?他的仇人可不止我一个。」
赵颢笑眯眯地道:「刚才不是说了麽,我这人不讲道理呀,你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什麽道理?」
赵信惬惬地看着他,良久,垂头叹道:「是,佶儿明白楚王叔的意思了。子安兄长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颢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年轻人不错,咱们都是宗亲,以后两家多走动,不可疏远了亲情呀。」
二人说话时,已走到了宫门。
出了宫门,赵信向赵颢行礼后,默默地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去。
赵颢站在宫门前,眯眼盯着赵信的马车慢慢消失,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解决了吗?
不,并没有解决,赵信这样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
只能说,现在的赵信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选择了蛰伏。
暂时蛰伏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赵颢的目的,是要赵孝骞在真定府平安无事,他在汴京做了这麽多,刚才又是威胁又是摊牌,就是为了牵制和震镊赵信,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远在真定府的赵孝骞才能平安无事。
「回头在库房挑挑拣抹,明日接着给太后送礼。」赵颢喃喃道。
赵颢说着,眼睛又眯了起来,回首望向宫门。
「说来-————守寡的皇嫂,似乎比当年更多了几分风韵呀。」
赵颢遗憾地咂咂嘴,如果可以的话.—·——
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