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太孙脱困
兵锋直指飞狐兵马司时,赵孝骞和耶律淳的交易也将开始了。
可以说,宋辽你进我退的这场行动,根本的目的就是这场交易。
深夜子时,张和折可适率部再次巡弋周边二十里,确定没有伏兵后,
赵孝骞下令魔下一万龙卫营将士三面包抄飞狐兵马司。
飞狐兵马司是一座小型的堡寨式乡镇,这里是军民混居的小镇,百姓人口大约一万馀,辽国常驻兵马一万馀,但辽军人数经常有增减。
它甚至不能称之为「城池」,因为它连城墙都没有,里面有点兵校场有驻军大营,有兵马司官署,也有各种集市民居。
所有的建筑都是封闭式的堡寨结构,这是它唯一的防守方式了。
当年辽国在此设兵马司,大约也没想到宋军竟然有突破国境四百馀里兵临城下的一天,所以这里根本没有城墙,对进攻者来说,它根本是不设防的。
子夜,三股宋军趁着夜色,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悄悄摸近飞狐兵马司。
一枚响箭尾部摇曳着炫目的烟火,扶摇直冲云霄,随即在上空炸响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三支宋军如虎入羊群,冲进了兵马司内兵马司内只剩下一千辽军,这一千人纯粹是炮灰,被耶律淳放弃了。
在数万大军潮水般的涌入以及碾压下,这一千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彻底湮没。
宋军首先占领了兵马司官署,接着放火烧辽军大营,直到辽军所有的一切都被接管,宋军开始对兵马司附近方圆的百姓进行屠戮和劫掠。
赵孝骞默许了龙卫营的举动。
这是战争必经的阶段,也是赵孝骞对魔下将士的承诺,越境之后,不必遵守军法,可对平民劫掠。
兵马司内,一万馀辽国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杀红了眼的宋军先是进行无差别劫掠,接着便在将领的指挥下,有意识地杀戮,先杀青壮,再杀老人,妇孺被集中关押。
让她们活命也没存什麽好心,妇孺在宋军眼中不是敌人,而是商品,将来要押解回真定府,卖给人贩子。
接着便是地毯式搜刮,所有值钱的金银,牛羊,皮货,最终连盐和铁以及农具都被搜刮走。
当飞狐兵马司陷入一片战火和杀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辽国百姓凄厉的惨叫痛哭时,兵马司外的一座简易营帐内,赵孝骞眯眼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飞狐兵马司,此刻终于放了心。
飞狐兵马司,已被宋军实际控制。
至于宋军对辽国百姓的各种杀戮和劫掠,赵孝骞并未放在心上。
一军主帅若对敌国的百姓尚存怜悯,心肠这麽软,有什麽资格当主帅?
此时宋军对辽国所做的,无非是复制当年辽军对大宋百姓的所为,一啄一饮,皆是因果报应。
『派人告诉种建中,别只顾着抢掠,分出兵马在拒马河南岸以及兵马司东西面设防戒备,提防敌军反攻。」赵孝骞道。
片刻后,陈守匆匆赶来:「世子,耶律淳密使快到易水西岸了,他请世子践诺。」
赵孝骞笑了:「这笔买卖我很满意,走吧,带上耶律延禧,咱们去见见密使。」
易水西岸距离飞狐兵马司并不远,大约只有四五里。
对这场交易,赵孝骞不敢大意,带了两千兵马,领着耶律延禧赶到易水西岸边。
这几日赶路,以及今夜突袭兵马司,耶律延禧一直处于懵逼状态,浑浑噩噩地被宋军将士押着走,牵着走。
最初心情很绝望,他以为宋军要处决他,后来赶路的时间越来越久,而且方向也是北方,耶律延禧绝望的心情渐去,转而化作一片兴奋。
处决不会带着他跑这麽远,赶路整整五天,哪个神经病为了处决个人跑数百里?难道怕他的遗体污染当地环境吗?
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要脱困了。
不知道辽国与赵孝骞达成了什麽交易,总之,他很快不再是阶下囚的身份。
站在易水岸边,赵孝骞与耶律延禧并肩注视着远处易水河对岸。
此时深夜,水面一片平静,漆黑的夜色下,依稀可见水面微微的涟漪,
和潺潺的流水声。
赵孝骞看着河面,突然道:「一千多年前,燕太子丹就是在这易水边送别荆轲的吧?」
耶律延禧此时的心情已恢复了淡定,他知道自己即将不是阶下囚,有资格与赵孝骞平等对话了。
「是的,你们中原的故事我也读过,荆轲渡过易水,刺秦之举惊天动地,万古流芳。」
耶律延禧转头望向赵孝骞,笑道:「今夜易水河边,宋军夺占飞狐兵马司,倒是要恭喜赵郡王殿下了。」
「听闻郡王殿下文韬武略皆俱,今夜建此功业,史书留名不逊当年的荆轲,为何不即兴填词一首,诗以纪之?」
赵孝骞淡淡一笑:「你可知荆轲刺秦为何失败?」
「不知,但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向来不以成败论英雄,凡事只要尽力了,
便是圆满,无损英雄之名。」
赵孝骞深深地道:「荆轲刺秦,败就败在仪式感太多。」
「啊?」耶律延禧愣然,打死也想不到赵孝骞的角度居然如此刁钻诡异。
太子丹又是送美女,又是在易水边踏足舞之,还唱什麽「风萧萧兮易水寒』」,排面搞得太足,就好像他已成功了似的。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荆轲在易水边已耗尽了成功的气数。」
赵孝骞朝耶律延禧淡淡一笑,道:「我做事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可能即兴填词什麽的,夺占飞狐兵马司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胜利,未来我大宋的胜利将会越来越多。」
耶律延禧眯起了眼,道:「宋国的胜利越来越多,意味看辽国的失败也将越来越多,郡王殿下是这个意思吗?」
赵孝骞大笑:「这都被你听出来了,当初魔下将领活捉你后,总说你是傻子,我真替你冤得慌,你明明就不傻嘛。」
耶律延禧:「..——
一.
临走还被捅一刀,当俘虏果然不是什麽愉快的经历。
赵孝骞又道:「相信你应该知道,今夜你将脱困了—
耶律延禧明明很想保持淡定,但听到赵孝骞亲口说出来,他仍旧忍不住欣喜起来,勾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赵孝骞又叹道:「老实说,我挺舍不得你的,你我相识不过一个月,我还想与你多聊聊人生—
耶律延禧忍不住道:」「不,我不想。」
「你在我宋军大营里,也吃过不少美食吧?难道你不怀念?」
耶律延禧顿时露出怒容。
你特麽还好意思提这个!
羊肉泡馍你一人干了两碗,都是我的!
耶律延禧永远忘不了那晚肚子饿得生疼,差点挖草根充饥了。
见耶律延禧满脸怒容,赵孝骞皱了皱眉:「这段日子白养你了?吃了我的东西不道谢,还摆出这副死样子,再不管理好表情,我要加收伙食费了。」
耶律延禧一惊,他意识到尽管自己快脱困,但他现在可还在赵孝骞的手心里,没脱困以前最好老实一点。
「郡王殿下,刚才在下说话是不是有点大声了?实在很抱歉。」耶律延禧彬彬有礼地道。
赵孝骞笑了:「这副死样子就顺眼多了,也不枉我养你之恩。」
话音落,身后的陈守突然道:「世子,对岸有船来了。」
易水河面上,一艘小渔船划开波浪,悄无声息地缓缓行来。
赵孝骞看着耶律延禧微笑道:「恭喜你,你被释放了。」
耶律延禧忍住欣喜,努力平静地道:「郡王殿下,我能问问耶律淳与你达成的条件是什麽吗?」
赵孝骞回首朝一片火光中的飞狐兵马司示意了一下。
耶律延禧表情复杂,道:「也就是说,飞狐兵马司以南的四百馀里,从此也归大宋了?」
赵孝骞微笑:「可以这样理解,反正,你很值钱的,所以我才舍不得你,真想把你永远留在大宋,隔三岔五朝辽国要点好处,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耶律延禧脸色愈发难看,忍住气道:「宋国自称中原王朝正统,继承古人圣贤经义绝学,你这麽说不觉得太失德行了麽?」
「我素质低是我个人的事,不要上升到国家。」
赵孝骞示意了一下靠岸的小渔船,道:「山高路远,皇太孙一路保重,
下次打猎记得多带点人手,世上终究是坏人比好人多啊——.」
渔船靠岸,耶律衷跳下船来,匆匆朝赵孝骞和耶律延禧行礼。
赵孝骞堆起笑容,正要与他寒暄一番,谁知耶律衷根本没打算跟他聊天,转身将耶律延禧扶上渔船,而他也跟着跳了上去,渔船立马离岸,在漆黑的夜色中远离。
赵孝骞的笑容僵住,良久,遗憾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真就是一桩交易,一点感情都不讲的麽?我还想与他聊聊辽国的风土人情呢—..」
从耶律延禧登上渔船的那一刻起,交易已彻底完成。
赵孝骞转身看着飞狐兵马司的火光,喃喃道:,「这帮杀才,真就一点都没意识到,这座兵马司已是咱们大宋的,他们烧的是自己的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