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从眼睛穿过去?这看起来才是最多此一举的地方,比起科学手段,反而有几分宗教的迷信色彩。
一种可能就是,迷雾之后,人眼能比电子设备“看到”更多,脑袋诈尸说的话也能证明这一点。
之前载人的大型设备,比如直升机和潜水艇,进入迷雾后就一起失踪,后来换成小型设备,发现人眼能看到机器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将人眼和大脑连接信号发射器,将人的“意识”投射到探测设备上了。
将意识从身体分离,投射到电子设备里——这不就是他吗?所谓的“AI”。
他猜测他的意识也是用这种方法,投射到了航站楼的网络系统里。
“您的问题不少,但并不符合您的身份。”信息透露一半留一半,才能引起鱼的兴趣主动咬钩,薛潮适时地以退为进,“看来您不需要我的帮助,那需要我为您指路返回吗?”
“你掌握整个客运中心,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会有空白票?”
“因为样本库没有采集到属于那位游客的生物信息,他没有留过,所以应该到取票厅现留才对,可惜他没想起来这件事,被我们的成员以为‘拒不配合’,所以帮他代办了。”
代办?把人办了还差不多。一个港口,为什么会存旅客的生物样本?这听起来是警局系统对罪犯、实验人员对实验品才会做的事。
蒲逢春试探道:“你指的生物信息是血?”她打起精神,准备好与狡猾的人工智能周旋,势必要得到拿船票的方法。
“您可以试试。”
无限世界里,把自己的血交出去,有时候和把自己的命交出去没两样,血不仅是基因,在神鬼侧往往也有特殊的含义,这绝不是一个好的提议。
人工智能似乎看出她的警惕,又贴心地补充道:“如果您有所怀疑,可以先用其他人的血试试。”
“并不是所有人的血都可以吧,按你说的,即便是到达的同一批旅客,也有不少提前没有录入生物信息的人。”
一部分旅客和玩家一样,是空白票,一部分旅客已经取到船票,即便拿到血也可能不会出第二张,还有被发现惩罚的风险,那就只能在还未取票的人里赌谁能出全票。
她离开有一会儿了,恐怕同批旅客大多数已经取完票了,在时间在操作上,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就在二楼另一边的尽头,隐蔽的拐角里,有一间上锁的屋子,挂着‘仓库’的牌子——你可以理解为‘存血的仓库’。”
整栋T1航站楼,只有四个地方没有设置监控,薛潮“看不到”——八个玩家的手表(可以感知到信号,但没有查看权限),取票厅,海关检查区,以及这个看似破旧的仓库。
进入取票厅的人,出来近乎一半,全部面色惨白,瘦了一圈,隔着监控都能看见青紫的血管,应该是被大量抽血了,但同样也拿到了完整的船票。
其中就包含三名玩家,一个老玩家和新人眼镜男都几近昏厥,祝文是所有走出取票厅里唯一一个神采奕奕的人。
也有很多人没有再出来过,要么死在了取票厅,要么有密道通往其他地点。
整栋楼都在他的监控下,没有哪儿忽然钻出人来,如有密道,只可能通向仓库或者海关检查区,海关检查区占据整个二楼中厅,前后都有出口,而且是取票的下一步,仓库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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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逢春明白了:“那里是样本室。”
薛潮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意味深长道:“机会也代表危险,仓库是禁地,您要想清楚。”
对他这个“控港AI”隐瞒的地方,怎么不算禁地呢?
第7章
蒲逢春明显犹豫了,她的能力并不足以她恣意冒险,她习惯了思虑再三,该退就退,以性命为主。
她不由自主摸到耳下的白玫瑰……但命运有时候又会给你一个必须去犯险和颠覆的理由,让人不得不咬着牙重塑自己,胆小也能爆发怒气,彷徨也敢冒进,哪怕这不理智,也没有什么好处,只能图个心安。
“你告诉我这么多重要情报,”蒲逢春冷静地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在您眼里可真自私。”
“我也不和无私的人做交易。”
薛潮用完全不“人工智能”的腔调低笑一声,很是欣赏道:“我需要您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只知道他的样子。”薛潮回想之前被拉去定制西装时的数据,说一半留一半确保真实,“一个男人,20到25岁之间,身高183左右,小数点后两位数据缺失,体重缺失,肩宽根据数据计算推测为……”
“等一下。”蒲逢春左耳戴着隐秘的联络耳机,打断了人工智能的不说人话,“我的眼睛没有刻度,没法标出一个活人,没有照片吗?”
“每个需要人工智能管理的地方,都会有许多加密文件,贸然触动,会为我们引来麻烦。”薛潮巧妙地用“我们”把两人拉入一个阵营,他倒不怕露馅,这具电子身体被删过许多记录,不差他加的一点私货。
一个信息需要加密处理的人,大概率也是一个需要注意和警惕的人。蒲逢春暗自记下,妥协道:“有更通俗易懂的描述吗?”
潜台词就是“说人话”。
薛潮卡了一下,他这脸蛋和身材从小被夸到大,习以为常了,但换成他自己站在旁观角度来评价,多少有点奇怪,好在他脸皮还是够厚:“……身材还行,长得人模狗样,但按周围人的说法是‘英俊得太凶了,总觉得不好惹’,眼睛是很有特点的凤眼,在光下看有点泛蓝色。”
“只有这些?”
“我并不了解他,只有一面之缘。”
T1航站楼三层都是落地窗,内部完全靠机器运转,怎么也占点“未来科技”感,但卫生太差,机器被锈迹腐蚀成僵硬的老古董,运作起来像耄耋临终的喘息,牙打牙的磕磕颤颤,放眼一片灰败陈旧之色,让航站楼像一座装在干净玻璃罩子里的废弃工厂。
但废弃工厂也是工厂,几乎所有进出的门都是电子锁,需要指纹或密码,如若是楼梯口之类的通道门,也会在门口装至少两个监控。
相比之下,眼前这扇铁门就有些不搭调的质朴了,没有电子锁,没有把手,没有猫眼,只有一个细窄的锁孔,像把整张厚铁片镶进了墙里。
薛潮知道为什么,这扇门不防玩家,是为了防能轻易打开电子锁、只能靠电子流流窜的AI。
他再说一遍,狗屁的“控港”。
“这里是不是凸起来了?”比蒲逢春高一个头的位置,铁皮变形向外凸起一个小尖,像尖锐物从内部钻到门上,但没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