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没有必要去追巨人港,他无法“一定”回到祂身边。
他无法“一定”,但有一样东西比较“一定”。
怪物一切都为夺回神眼,而薛潮想知道预言,不管他是死是活,他都会来海底神殿一趟,神眼进了自己地盘,与女神本体里应外合,一定会明里暗里诱惑薛潮,帮它归位。
邪神的目的就是这个——神眼归位。
原因不重要,薛潮只需要反着目的来,让神眼归不了位,不就好了?
雪腐蚀了风衣,只剩半个肩和衣领,动作都慢下来,像不舍得吃,一口嚼八下。
但风衣倒是利索要转到下家了,精力大部分给了巨人港那只神眼,薛潮在风衣眼里已经是马上嗝屁的前宿主了,没前途,buff和debuff都弱了不少,于是薛潮从王颂那“继承”的机位出现卡顿,光都暗了一点。
“【██】刚才卡了?啧,没主持人确实麻烦,信号太差。”
“【██】还好吧,游戏都到后期了,主持人也没那么重要了。”
“雪”似乎被风衣提醒了,这玩意嚼完,它也得找新的“寄生”对象,于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就要钻进薛潮的衬衣。
薛潮烦不胜烦,从袖子里转出刀片,钉进沾“雪”的风衣衣领,反手怼进拉弥亚另一边空荡的眼眶,女神优美的眼角立刻被“雪”融掉了,慢慢啃噬整个眼眶,向另半边脸蔓延,却只蜕去一层伪装似的人皮,皮下是布满鳞片的结实肉块,没有能见五官的骨骼,肉块一起一伏,就是祂所谓的“呼吸”。
“祸害对付祸害,少来耍流氓。”
女神的眼眶完全被腐蚀,薛潮的蓝眼睛就掉了出来,祂连在沉睡中怒目圆睁都没资格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一天天是真敢啊。”
“【██】我敢肯定,拉弥亚要不是醒不过来,绝对恨得手撕了他。”
“【██】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要了,狠。”
“【██】boss战要真开了,哥自动主t,仇恨别人拉都拉不走。”
“【██】你们好像忘了什么,拉弥亚沉睡了,但那位还……”
薛潮的机位再次反超,登顶。
因为难以揣测邪神的心思,林枫不敢关机位,一直开着,于是薛潮和观众一起看到“长官”炸了,守在一旁的电线杆子紧接着抬头,眼仁翻没了,反着的眼白出现一双殷红的非人眼,也不生气,反而满是兴味地笑了。
祂好像知道薛潮在看,纸片似的轻飘飘跌进海里,比走投无路的美人投江还多几分凄美,但碍于林枫营养不良的体格,更像竹节精落水。
祂乘着林枫的竹筏,逆着巨轮前进的方向,奔海底神殿而来。
即便附身回林枫,祂也没有关机位,明目张胆给薛潮看,像通知他“你且慢,我要来杀你了”。
啧,果然鬼东西用隐藏boss战试探的时候,就确定他是主持人了。
评论区顿时一片刺激和惊悚的嚎叫,薛潮没给观众喘息的时间,意识的另一边,操作程序,以人工智能的身份指挥道:“女士,就是现在。”
巨人港。
蒲逢春将手表接入电脑,整座巨轮所有的电子设备接连亮起,巨人logo不停旋转,左港本就是薛潮的领域,从熟悉的左港再逐步覆盖到新鲜的右港,控港AI拿回了所有的权能。
不管电脑、手机、音响、电影院屏幕还是广播,只要能发出声音的电子设备,全部响起一阵开麦的哨音,无限回声在这艘庞然大物。
人们或茫然或惊恐地停下手中的事,有所预感,等待背后的人发话。
模糊的电子音一如既往,轻易盖过狂风与海浪,如定海的针,他说:“各位玩家,你们好。”
“我是本场游戏的主持人。”
短短两句,让巨轮仅剩的玩家和全体观众炸了锅,祝文、闫博成和一部分观众惊讶于老鼠竟然还活着,蒲逢春和另一部分观众则有种推测成真的恍然,一时间满屏问号和感叹号。
人工智能完全不管他们的震惊,冷静而快速道:“迷雾后没有乌托邦,只有死路一条,请所有玩家立即乘救生艇等离开巨人港,远离迷雾和海底神殿,坚持过最后的时间。”
他的肉身无法承载真正的预言,他只能言尽于此,至于如何判断,看他们造化吧,他够有良心了。
【主线任务1-3(最终任务)“幸存者是我”】
【00:06:59】
按照航程计划,倒数三分钟时,巨人港会驶进迷雾,他们只有4分钟的时间。
祝文沉浸在让小老鼠逃脱的不爽里,闻言注意力又一偏,孩子的自尊心升腾起来,乘竹筏跃进海中——倒霉催神和塑料袋2.0都在海底神殿,海底神殿可能成为副本的“故事**”,即便可能比不过“迷雾后到底是什么”这个最大的悬念,但他对赌输给塑料袋2.0,现在又被主持人摆了一道,最后再不赚回点“人气”,他是真要成笑话了!这种黑历史绝对不要!!
男孩把竹筏滑成了水上滑板,一路水花高扬,其他人却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他们只有“伟大航行”这一个信条,巨轮各处爆发阵阵笑声,嘲笑人工智能的大言不惭,居高临下怜悯这蠢货。
长官暴毙,警卫组长捡起被风衣包裹的神眼,命警卫挂在巨人港的桅杆,作为巨人港的战旗,带他们勇往无前,破过迷雾,直达彼岸。
“诸位,前方即是新世界!”
同时,人工智能果断退出巨轮的网络,回到蒲逢春腕间的小小手表:“我们该走了——去救生艇前的救援艇,巨人港专门配备了电子设备。”
与人工智能配合了近乎整个副本,他们已经非常默契了,到游戏后半程,人工智能几乎没有刻意隐瞒“主持人”的身份,但真到戳破的时候,她又有点犹疑。
npc帮她和主持人帮她,是完全两个概念。
蒲逢春自己和自己较劲,手表却忽然震动两下,好像人工智能以为她忘记位置,熟稔地为她指路。
她一下子醒了似的,游戏世界哪有功夫较劲?那是强者的特权。
她后知后觉,因为老师的死,较之以往,整场副本她都有些浑浑噩噩,求生欲却比每一次都要浓烈,像融进了另一个人延续下来的“生”,不敢轻易去“死”,否则就是愧对。
于是她才多了一份勇气,也敢和这样别有用心的家伙谋划了。
腕表的震动正是属于他们的“默契”,提醒她危险,提醒她行动,提醒她该怎么在游戏世界处事——那就是“活下去”。
她其实知道怎么应对的。
蒲逢春迅速进入救援艇,却没有打开救援艇里的电子设备。
冷静大概真的会传染,她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