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选谁都行,西门前宅子的那家姑娘也行吧?把她的八字拿来,我先看看!”
媒婆儿子的笑瞬间僵住了,他猜到这老男人有备而来,却没猜到看中这么一位,支支吾吾。
黄海涛狐疑:“你不是说谁都行!难道是诓我的?”
“不是、你怎么看上那……”
卓倚看他半天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但比起其他村民的忌讳,更像嫌弃,看来确有此人,便接道:“因为他们家有女儿红?我这兄弟冲着酒去的!”
黄海涛笑骂:“去你的!”他倒是敢和榜三称兄道弟,心里却也突突跳的。
“女儿红有的是,”媒婆儿子见他们知道那家有女儿红这么详细的事,也不避讳了,“真是想嫁女儿想疯了!主意打到你们外乡人身上了,也不看看自己养出一个什么货色!”
终于听到不一样的了。他们便知道找对切入点了。
原来媒婆闭门不出也和这家人有关系。
西门前的宅子原本不住人,是祠堂的旧址,村长住的大宅子是后建的,祠堂迁过去后,那里就荒废了。
这家人搬进去是向神请罪的。
第132章
这家人原本住在东边,女儿叫湘萍,村子里最有文化的姑娘,许多小孩都是她教着读书写字,因此年纪虽轻,却有些名望。
她长得不差,又有野乡里难得的书卷气,村里不乏找媒婆想配她八字的人家。
她父母很得意,眼光也越来越高,不满足于她只嫁在村里回报,想把她嫁给镇里的有钱人。
村里的媒婆有点本事,真让她说成了,对方是镇上富豪的三儿子,聘礼第二天就送到他们家了。
但湘萍不想嫁人,要拿回自己的生辰牌,被媒婆的这个儿子发现,告到她父母那里,她就被带回家,之后没再出过门,父母对外就说在准备婚礼。
她父母欢天喜地,就等女儿出嫁,但临到定下的良辰吉日,出了事。
有人撞见湘萍与陌生男子深夜幽会,当场捉奸,叫嚷声吸引来附近的村民。
媒婆的这位儿子就在场,据说湘萍就在院后不起眼的树下,只在里衣外披一件薄袄,头发还乱着,另一个就是乞丐,怀里揣着她的手镯。
手镯还是去年她生辰,在镇子买的,她很喜欢,一直戴在手上。
这是定情信物啊!
人赃并获,湘萍不认,说是听到院外有微弱的求救声,她壮着胆子出门,见乞丐冻晕在雪里,正要出来叫人帮忙,就碰到喝酒回来的这位村民,还不等她求助,就被他一口咬定她私相授受。
村民反问手镯的事,她说她没有给乞丐。
她若没给,那就是乞丐偷的,这事一个人说不清楚。
想逃跑的乞丐被村民们制服,众目睽睽下,他憋了一会儿,说就是湘萍给的,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湘萍约了他,她不想嫁给富豪儿子,想连夜逃出村子。
别人不知道,媒婆儿子可知道她的确不想嫁,把她想撤回生辰牌的事一说,所有人看湘萍的眼神就变了。
这事闹大了。
传到富豪家,婚立刻退了,聘礼也收走了,扬言“不干不净的人也敢攀富贵”,骂他们一家不要脸。
父母俩不敢吭声,也没能保下这桩亲事,只觉得丢尽脸面,转头将湘萍锁在家里。
他们只想赶紧把这个女儿嫁出去,嫁不到镇子,又想起之前拒绝过的人家,然而风水轮流转,这次是他们被拒之门外了。
谁不知道他们家女儿“不干净”?
货砸在手里,她父母是真急了,竟将她关进西门前旧宅子的祠堂里,美其名曰在红白爷面前请罪,洗去她的“污垢”。
黄海涛:“把她一个人关在破祠堂里?那她吃什么喝什么?”
父母不敢前去祠堂,怕冲撞鬼神,院里的侍从像纸人罚站,那宅子荒废许久,没有存粮,也没有人进出,关四五天,人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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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不寒而栗,这不就是谋杀?
三人翻墙,落进第二进的院子里。
神的侍从都在外面的院子,越靠近神的地方反而越清净。
符咒被雪洇湿,风过也不抖,像贴在墨砖的一层油黄纸皮,辰砂的红顺着纸皮粗糙的纹路伸展,远看像晕开血的疤。
卓倚屏息听,院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像被玻璃罩子扣住了。
倒是方便他们的探索。
他推了推祠堂的门:“实心的。”
两个祠堂都是实心的,很难说一真一假,反而都是真或都是假更有可能了,比一真一假难办得多。
黄海涛打开了西厢房的门,招他们过去,一直靠着祠堂门的薛潮晚了卓倚一步,手臂刚要离开门,就感觉门内有什么顶了他一下。
他一顿,大臂又贴回去,顶了顶门,实心的,好像是他的错觉。
黄海涛进入西厢房,陈旧的墨香搅合着丝丝血腥味,比灰呛人,墙上、桌上展着许多宣纸,都说字如其人,没见到人,那柔而丽的字体也该是借到一点人的神韵,朦胧而彷徨的美,让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纸篓里塞满渗红的白纸团,他不用展开就知道是血。
血书里在做雨似的梦,最后断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像有人拖着长调,咿咿呀呀在耳边唱戏。[1]
然而黄海涛望向墨砖砌的墙外,没有江南烟雨,是白惨惨的雪,晕开红咒的墙。
雪虽能化成水,倒地和雨不同,难给人潮湿的印象,反倒让人想起砸在脸上的痛感,像冰凉的小石子。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守秘人让他过灵感,薛潮迟一步进门,反而接过他手里的宣纸看了几眼,又放在一边,在屋里翻翻找找,最后从紫檀嵌银丝雕花的柜子里,翻到一些书和戏本,泛黄的纸和字一样旧,已经卷了边。
湘萍被关进来不到一周,但有些书却放得有年头了,其中几本被她翻出来,抄书解闷。
但后面用血写的,已见疯魔。
沙漏又落满一管雪,时间已过黄昏,卓倚回去了,要等午夜再探村长家的祠堂,薛潮和黄海涛留在这里。
以免被一墙之隔的神侍发现,他们没有点灯,天完全暗下来,坐在黑暗里静悄悄等。
零点,他们再回到祠堂门前,推了推门,门跟着轻轻晃了晃,黄海涛一喜:“有了。”
而且门内没有东西抵着,阻隔只有一把锁,简单。
但黄海涛刚把钢针插进锁孔里,表情就有些微妙,他小心翼翼退出针,左别右扯,勾出一团碎符咒,勉强展开、拼凑,能看出和满院的符咒一样。
他的直觉预警:“……这门非要开吗?”
然而没给他退缩的余地,符咒被抽出后,长条金锁就幽幽地滑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