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生香 第八章

回程路上马车上马蹄声咖搭咖搭作响，车内萧北辰面色依旧铁青，他脑子里千丝万缕缠成一团无解的线球，弄不清心里的感觉是什麽滋味，回府的路程有多长丶他的心思便有多纠缠。

他的心烦无疑是因，今日小回报慕蓉汐跟一名男子来往甚亲密。这原本也不是甚麽大事，可纳却像根长在心头的刺，扎得他心里甚是不舒爽，可这样的不舒爽又是为何而来？

原本一切都是场意外，他是可以负责的。是慕蓉汐不肯，如今又和别得男人来往甚亲密，这是，她已有心上人?可慕蓉汐说过没有，但也有可能她说谎......

这心上人三个字就是她心中的那根刺，只是，她有没有心上人又与他何干？既无关，他又为何备感不舒爽？

回到府邸时天色已昏暗。

不等墨久搀扶，萧北辰跳下马车，一进王府他便说：「叫小六来书房。」

深知主子心性的墨久早已安排好，「小六已在书房恭候殿下。」

「很好。」萧北辰快步走向书房，一面吩咐说道：「去看看慕小姐现在人在哪。」

「是。」墨久躬身退下。

踏进书房还未坐下，萧北辰即开口问：「那个男人是谁？」

「回禀殿下，那名男子白知远，是名药商在凤京有几家连锁药铺，跟慕小姐自幼就认识，暗地里帮慕小姐筛选暗夜神医求诊大户客人，另一方面也常陪慕小姐四处义诊，两人算是知交丶至於年幼时是怎麽认识的，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来源。」小六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探得的消息通盘托出。

「所以，是青梅竹马？」萧北辰挑眉说道。

「有点像，可好像也算不上，白知远是孤儿，跟慕将军府没有瓜葛。」小六老实说。

这时，墨久进门回报道：「慕小姐现在在她房里看书。」

所以是情人？还是朋友？若是朋友会这样亲密的拥抱吗？萧北辰越想脸越沉「她今天有来找过本王吗？」

「下人说今天有来过要给王爷请脉，看您不在就回房了。」墨久回覆道。

见萧北辰一身阴沈又不发一语，墨久不由说道「王爷，属下斗胆直言，不如直接问慕小姐丶何必伤神呢？既然这麽喜欢不如就亲自确认清楚，依属下所见，慕小姐对男女对界线是有点模糊的，那男人未必是心上人？」

「喜欢？」这算是喜欢吗？萧北辰暗想。

他不得不承认很受吸引，一开始他觉得很着迷慕蓉汐身上的体香丶有些迷恋她身体的滋味，每每忆起他们俩间的房事都让他口乾舌燥。

後来又觉得这个女人很大胆，很有趣，捉弄她很好玩??看着她就想笑丶见她累便心疼。

他昏迷的那三天里没有意识，以慕蓉汐的性子丶可以不里会他先前让她亲自服侍的要求丶也可撒手不理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她没有丶她坚守到底了，他们相识不久可是她却可这麽做......萧北辰不能否认心底有所触动。

这就是喜欢吗？

「王爷，您动不动就戏弄人家丶看着她就笑，今天还替她骂了慕将军丶请旨赐婚，看见她抱别的男人，醋桶就翻了，这不是喜欢是什麽呢？」墨久硬着头皮说道，他们这个王爷平常英明神武，怎麽面对感情就糊涂。

「本王需要你说吗？绕府跑五十圈。」萧北辰冷冷说道。

「王爷，这??」墨久一脸委屈道。

「一百！」

「五十！属下遵命，马上去。」墨久一溜烟地消失，深怕多留一会儿事情更多。

见主子不开心，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默小六也跟着开溜，以免遭遇不测。

萧北辰喜欢慕蓉汐，那慕蓉汐喜欢他吗？还是喜欢白知远呢？慕蓉汐总是想尽办法推开他，可是对白知远却是毫无保留接纳......他倒底哪里比不上白知远呢？

答案也许只有慕蓉汐本人知晓吧。

萧北辰漫步至慕蓉汐院子里。

此时，房内的慕蓉汐专注地看着医书，一面手边拨弄着药材，一点儿也没发现有人靠近。

「慕神医在做甚麽呢？」望着她，萧北辰的眼神柔得好似能掐出水。

「离王殿下，这麽晚了还散步啊，真是好兴致。」闻声慕蓉汐抬头说道，「夜里来访何事呢？」

今夜的她一身嫩粉锦绸，衬得她香甜可口，水灵的眸在烛光下更显闪耀动人。

萧北辰微微一笑，来到她身旁坐下，「慕神医今日不是来找本王请脉吗？本王这不就来了。」

「那好。」慕蓉汐利索地放下书卷，便按上他的手腕细细思量。

萧北辰凝视着她丶故作不禁意问道，「今天在府外妳抱着的那名男子是谁？」

「殿下说的是知远吗？知远是很好的朋友。」慕蓉汐没有抬头，专心感受脉搏的跳动。

「好到可以当街搂搂抱抱？那妳怎麽不抱抱本王，我们的关系更不一般吧。」萧北辰逼近慕蓉汐精致的脸庞，温热鼻息泼洒在她小脸蛋上，引得她一阵斯痒。

「你这个人就是不正经。」慕蓉汐没好气地推开萧北辰，正色说道：「那不一样，我也会抱我爹爹丶小弟啊，知远就像家人，小时候我没饭吃都是知远偷偷送饭给我，我病了是知远送药给我丶没银子也是知远帮我让我可以行医的，这情分丶不一样......」

「再怎麽不一样也是个男人，妳这不好吧......」萧北辰冷哼，话里总带着那隐隐约约的酸。

慕蓉汐无语一笑，看着萧北辰那不温不热的表情，直觉得这离王是怎麽回事？老抓着知远的事情讲，知远是她的谁跟萧北辰有关吗？她爱抱谁又跟萧北辰有甚麽关系？这样一直追问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是吃醋了吗？他们也就只是一夜**而已，有这个吃醋的必要吗？

「离王殿下，你是爱上小女子了吗？」她深远地望向萧北辰，打趣道。

萧北辰无声戚近慕蓉汐，理顺她耳际凌乱发丝丶眼底闪烁着戏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们只是露水情缘何必认真。」此举让慕蓉汐微微一颤，她刻意又与萧北辰拉远一点距离，「离王能体谅小女子不想惹麻烦的心吗？」

「是不愿认真？还是不能认真呢？」萧北辰这个问题问得巧妙。

慕蓉汐笑而不答，若回答了就是中套了，她转移话题说道，「离王的馀毒排得差不多了，再服用三个月的汤药固本培元即可。这几个月要多注意，殿下的身体对毒物会很敏感，轻微一点毒都能致命，请万事小心。」

「父皇今日把妳指给我了。」萧北辰怎麽可能让慕蓉汐轻易躲避开，一句话又绕回主题上。

「殿下，您觉得小女子会束缚於一纸婚约吗？对我来说，殿下真的不是良配。」这好似鬼打墙一般的话题轮回让慕蓉汐好气又好笑，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那之远是吗？」

「他的条件可能比你好喔。」慕蓉汐点头，乾笑两声丶认真道。

萧北辰有些无奈，他这个心仪的小娘子真的不好收服，他不可置信地说：「妳知道多少名媛想入本王府吗？为什麽妳总是拒绝我？」

别人爱的她就得跟着爱吗？她可是少年天才耶，哪这麽笨。慕蓉汐嫣然一笑，绽开如花明艳动人，「可能小女子比较聪明吧。」

在慕府的日子里，娘亲的遭遇让她大澈大悟，好比有钱也要有命花，不然金钱是没有意义的，爹爹很爱娘亲丶但娘亲无福消受，对她来说不管条件再好，要平安才是能享的福。

「我们谈笔交易吧。」感叹慕蓉汐太聪明，呼咙不得丶吓唬不成，但萧北辰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嗯？」慕蓉汐灿笑如莲，心想这离王又打甚麽鬼主意。「说来听听。」

萧北辰收起玩笑姿态，正经围坐，「本王知道，妳无非就是想遵从母亲遗愿，平安过日子，可本王碰过妳了妳也无法再嫁他人。」

「然後？」难得见萧北辰认真，慕蓉汐也回以愿闻其详的姿态。

「妳不会武功丶一个女子独自生活，真的以为不会遇到意外危险？如此花容月貌，就不会出现第二个强占妳的男人？要保护好自己势必要请贴身侍卫丶丫鬟，可妳身上现银不足丶加上妳又很惧怕人心难测，想来也不愿用人，可妳的知远也无法时刻在妳身边丶何况未来他也是会娶妻生子，妳定然不好意思打扰，如此，单凭己力护自己周全就非常吃力。」萧北辰条理分明地分析着目前状况给慕蓉汐。

「那丶离王有何高见？」慕蓉汐心底明白萧北辰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曾想过这些无解的问题，只是她认为也许可以等问题出现再见招拆招，到时走一步算一步，不能因为不确定就停止尝试。

「本王认为，妳不如找个靠山，那事情就简单容易多了。」萧北辰接续说道，「不如，妳就嫁给本王，助本王一臂之力。妳知道丶皇城内即使本王不主动招惹，仍然会有人想除掉本王，妳留下来帮助本王度过危难丶顺便替本王挡一些桃花劫，本王护妳平安。」

想要对方妥协就得给对方想要的东西，这个道理萧北辰再深知不过，要慕蓉汐心甘情愿嫁给她，就得给出她想要的承诺，萧北辰又道，「王府内，妳可以作任何妳想做的事情丶人员金钱随妳调度，有本王作靠山没有人敢动妳丶妳也可尽情过妳的逍遥日子，府里莺莺燕燕的事情妳也不用担心，本王可许诺那些脏水永远近不了妳身。」

「只是，万一离王不幸殁了??怎麽办呢？」慕蓉汐问。萧北辰开出的条件的确相当吸引人，但这一切都是在萧北辰活着的状态下才成立，他哪天被暗杀挂了不就都是空谈？

「本王在兰州有一处私人产业，够妳安度馀生了。」萧北辰自信地提出最後一个筹码，慕蓉汐肯提出问题便代表有在思考，能接受引导，这让他觉得胜利近在眼前，「只是，妳必须配合本王出席一些场合丶在府内扮演好王妃的角色，不可做出有辱皇室尊严的事。当然包含妳也不能再抛头露面行医。」

「嗯??」慕蓉汐陷入一阵沉思。

她思考着这些事情的可行性。其实她主要就是害怕府里那些阴谋诡计丶设计陷害，也怕像娘亲那样，深爱的爹爹又必须跟其他女人分享爹爹的爱，终日郁郁寡欢直至死前娘亲都不快乐。可如果不陷入感情漩涡丶没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诡计，那......萧北辰的提议，未必不是条路。

「如何？」

慕蓉汐沉默半晌，答道，「我要一个家世清白没有债务问题的嬷嬷伺候丶院子里要有小厨房，我的吃食让嬷嬷单独处理，还要一个贴身侍卫，不要丫鬟丶没我同意任何人不能进我的院子??」

整件事情也没甚麽吃亏的地方，这回答就算是她同意了。

「慕神医还真是防得严实，玉莲不好吗？」萧北辰问，他原本是打算把玉莲给她的。

「别放一个爱你爱得要命的女人在我身边，太危险了，小女子惜命。」慕蓉汐讪讪说道，言下之意就是离王拿她当挡箭牌，一但她成为王妃丶那众多的爱慕者哪个不想要她命呢？放个离王的粉丝在身边不是找死吗？

「行，成交。」萧北辰计谋得逞丶很满意。只要慕蓉汐跑不掉，总是能收服的。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今日萧北辰与慕蓉汐也算是高手过招丶棋逢对手，只是慕蓉汐没发现丶聪明的她还是让萧北辰拐着湾把她带进他的羊圈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