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历史军事 > 红楼晓梦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

红楼晓梦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

簡繁轉換
作者:肥锅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6-05 13:58:23 来源:源1

第一百九十八章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第1/2页)

尤三姐闻言心下自是犯了思量,抬眼瞥了眼尤氏面上笑容,又偏过头去,挑开窗帘往外观量。

阴差阳错,正室夫人成了妾室,尤三姐性子虽不拘常礼,可这等大事儿又怎会不懊悔?她情知尤二姐说的不差,自个儿如今是妾室,不过是依仗了远哥哥宠爱方才大包大揽,以正室自居。

可这岂是长久之计?

尤老娘虽不做人,可有些话却是没错儿的。再是情投意合,这日子过久了,难免左手摸右手,过得还是柴米油盐。

这世间为何推崇温婉守妇德的女子为正室?盖因这等女子便是心下拈酸吃醋也不会胡乱作闹。尤三姐这等性子,落在外间人眼里自然便算是离经叛道的。

暗自叹息了一声,尤三姐思量着,自个儿总有几年好日子,待远哥哥娶了正室,只怕就没法儿再这般肆无忌惮了吧?

又念及尤氏有家有业,不过偶尔偷个嘴,也不会与自个儿去抢远哥哥,三姐儿这心绪自然就平复了许多。

尤二姐此时歪头观量一眼,不禁讶然道:“下雪了?”

尤三姐回过神来,果然见柳絮般的雪花簌簌而下。她撂下窗帘,扭头看向尤氏,问道:“那博士如何说的?”

尤氏便道:“郭博士起先咬死了三千两财货陪嫁不松口,我请了孙孺人帮着转圜,那郭博士听闻家中有一处房产,回去也不知如何计较的,昨儿个托孙孺人传话,说陪嫁可以减到一千八百两,不过须得将房产先行过户在其名下。”

京城居、大不易,太常寺本就是清水衙门,那郭博士也不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娶个三十几岁的寡妇、白得一处房产外加一千八百两陪嫁,日子立时天翻地覆,起码不用每月苦哈哈的去借官贷了。

尤三姐嗤笑一声,她如今经手百草堂,每月过手的银钱三五千,尤家那处房子才几个钱?三姐儿这会子自是看不上眼儿。

因是便道:“许了他就是!趁着还没进冬月,尽快将此事敲定了。”

尤氏颔首道:“郭博士再无旁的话,如今只看母亲如何说。”

尤三姐冷笑着不言语,心下愈发恼恨尤老娘。尤二姐便道:“妈妈上回就松了口,这回只怕咱们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了。”

“但愿如此。”

尤氏一语说罢,车内再无旁的话儿。

马车出得内城,须臾转到尤家门口。姊妹三人方才下得车来,便有个昂藏汉子拦了去路。

三姊妹搭眼一瞧,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隔壁邻居邢德全。

尤三姐心下不喜,略略蹙眉道:“你要作甚?”

“嗯?”邢德全乜斜一眼,乐道:“从远哥儿那儿论起来,你可是我外甥媳妇,怎么见了舅舅也不知叫人?”

纸里包不住火,邢德全昨日方才往荣国府东跨院走了一趟,临行前自是听王善保家的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儿,其中便提及陈斯远将尤氏双姝养在了能仁寺左近。

“你——”尤三姐眨眨眼,虽心下不待见,可冲着陈斯远也不好与邢德全计较。

尤氏见机上前道:“邢大舅可是有事?”

便是从贾珍那儿论起,尤氏也合该称其一声大舅。

邢德全顿时乐呵呵道:“没旁的……”指了指尤家道:“就是这每日家鬼哭狼嚎的实在吵人,老安人那疯病若是治不得了,不若换个清净地方休养,免得吵了左邻右舍。”

尤氏便道:“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了,烦请邢大舅多忍耐一些时日。”

邢德全眨眨眼,含糊应下,又让开身形看着姊妹三人进了尤家。戳在原地挠头道:“这尤老安人要死了?”

却不提这货胡乱思忖,三姊妹进得内中,尤三姐叫过婆子问询这几日情形。

那婆子就道:“旁的都还好,就是夜里折腾得厉害。一会子吵着饿,一会子又要如厕。隔壁来寻了几回,说再吵嚷就要打上门来呢。”

尤三姐与邢德全比邻而居十来年,哪里不知邢德全是个什么德行?当下冷哼一声道:“不用管他,那人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

一旁尤二姐也道:“他那人好有一比:曹操下江南——来的凶、败得快!早年可没少被三姐儿教训。”

婆子恍然,忙不迭应下。

尤三姐当先而行,三姊妹齐齐进了正房。入内便见两个聋婆子看顾着,那尤老娘正趺坐床上吃着点心。

见三姊妹入内,尤老娘眨眨眼,赶忙一边抹嘴一边求告道:“我知你们怕我坏了名声,我如今也后悔了,往后再不去宁国府。好歹看在我生养你们一场,往后再别捆着了。”

三姊妹对视一眼,尤三姐便冷声道:“那婚事思量的如何了?”

“这——”尤老娘蹙眉道:“八品博士太小了些,何不找个六品的?”

尤三姐气乐了,道:“你当自个儿是黄花大闺女不成,说嫁谁就嫁了谁去?”

尤老娘面上讪讪,又道:“就算官品低一些,可总要寻个年岁相当的。”

尤老爹过世才几年,尤老娘本待这辈子就守着了,谁料那日在宁国府开了斋。贾珍花样百出,贾蓉正当年华,厮混这些时日,尤老娘难免心下惦记起了床笫之事。

尤三姐默然半晌,说道:“看来妈妈这病还没好利索,只怕还要关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好。”

“别别别!”此言一出,尤老娘顿时就慌了。七手八脚落地便要去扯尤三姐,谁知立时被两个婆子给拿了,于是身子往前挣着嚷道:“莫再捆我了,好三姐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嫁,我嫁了!”

尤三姐顿时暗自舒了口气,当下也不理尤老娘,与二姐儿、尤氏对视一眼,三人便转出来商议。

这婚期自是越快越好,嫁妆银子,尤氏咬牙拿了五百两,余下的尤三姐只得先从账上挪用,留待陈斯远回来再交代清楚。

尤氏三姊妹同心协力,转头寻了道士算了日子,又七拼八凑凑足了一千八百两财货,连同尤老娘自个儿的嫁妆一股脑的先行抬去了郭家。不过五日,赶在冬月前,黄昏时一顶小轿抬了不情不愿的尤老娘去了郭家,这婚事便算是成了。

郭家不过摆了几桌酒宴,待夜里洞房花烛,郭方见尤老娘果然有几分姿色,顿时喜不自胜;尤老娘见郭方形容猥琐,登时心下憋闷不已。

……………………………………………………

苏州。

一夜过去,外间天色依旧阴沉,细碎雪花兀自簌簌而下。

陈斯远自二楼推开窗棂,呼吸间便有白雾喷吐。正待回身,忽而便听得隔壁有人叫道:“陈大爷,陈大爷!”

陈斯远扭头,就见还俗的小尼姑篆儿立在隔壁院儿中,正跳着脚朝自个儿招手。

陈斯远笑着摆摆手,那篆儿就道:“大爷今儿可过来?”

陈斯远心下自是放不下邢岫烟,便道:“待过会子就去。”

篆儿欢喜应下,道:“好,我们姑娘说今儿个煮六安茶呢!”说罢摆摆手,兴冲冲往正房而去。

陈斯远哑然失笑,关了窗子,扭头便见晴雯迭放了被褥,又接过小丫鬟芸香递来的水盆,探手试着,扭头与陈斯远道:“是篆儿?”

“嗯。”陈斯远挽起衣袖,自个儿先行洗脸。

那晴雯便在一旁道:“我瞧那小尼姑是个势利的,也不知表姑娘怎么就收留了这等丫鬟。”

陈斯远笑着没言语,待洗漱罢用过早饭,他先行往后头瞧了眼甄封氏,略略说了会子话儿便领了小丫鬟芸香往隔壁而来。

门是篆儿开的,一边厢将陈斯远让进来,一边厢笑着道:“也是赶巧,老爷、太太这会子都出去了,只我们姑娘自个儿在呢。”

陈斯远暗自思量,这邢忠、邢甄氏倒是上道……生怕老两口在耽搁了邢岫烟姻缘,因是干脆避了出去?

实则邢忠夫妇二人一早儿就出了门,拿了人参、鹿茸与两张狐皮出去典卖。邢忠惦记着吃酒耍钱,只典了人参拿了银钱就没了影;那邢甄氏心思细一些,提着余下物件四下问询,琢磨着卖个好价钱。

行了几步,篆儿便快行几步,朝正房里嚷道:“姐姐,陈大爷来了!”

书房里,邢岫烟撂下笔墨,心下虽有些不自在,可还是起身来迎。

在门前见得陈斯远,邢岫烟便笑道:“远哥儿来了?”

“见过表姐……”瞥见邢岫烟袖口的墨迹,陈斯远道:“可是扰了表姐清净?”

邢岫烟让开身形笑着道:“清净本就不在外物,我若真是个清净的,你又哪里扰得了?外间还下着雪,快进来吧。”

陈斯远笑着应下。此时不过初冬,江南风雪落地就化,于是地面上湿漉漉一片,唯独树冠、房顶积存了一层白雪。

陈斯远进得内中,恰邢岫烟便在桌案上抄写经文,陈斯远扫量一眼,略略思忖道:“表姐抄的是《楞严经》?这蝇头小楷工整却不失风骨,比庙里印的强许多,无怪那和尚一直来寻表姐抄写。”

邢岫烟赧然道:“糊口拙技罢了,当不得你这般夸赞。远哥儿稍待,我去煮了六安茶来。”

“嗯。”陈斯远应下,撩开衣袍大大方方落座,便瞧着邢岫烟快步而去,过得一刻方才提了茶盏回返。

茶壶不过是寻常的陶壶,茶盏更是普通的白瓷,邢岫烟好似不知寒酸一般,一双素手洗了茶盏,投茶、洗茶、冲泡、分杯,她动作轻柔,又行云流水,好似贴合了韵律一般,瞧着分外赏心悦目。

待茶盏奉上,邢岫烟抬眼与陈斯远对视了眼,道:“这茶存了半年,也不知坏没坏,远哥儿尝尝。”

陈斯远应下,略略呷了一口,只觉香气清高,便有如面前的璧人一般。

二人对饮片刻,邢岫烟忽而说道:“是了,远哥儿那日提起妙玉,也不知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陈斯远思量道:“性如孤鹤心似琉璃……她在荣国府少有与之往来,唯独宝玉去的勤了些。”

“宝玉?”

陈斯远便略略说了宝玉情形。

邢岫烟闻声略略颔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不以为然。

陈斯远好似瞧出她心思一般,问道:“表姐……好似对那妙玉另有看法?”

邢岫烟抿了嘴没应声,过得须臾才瞧着外间道:“远哥儿且看这雪,今儿个压折竹枝,明朝化水入泥,谁又比谁干净呢?”

陈斯远闻言暗自纳罕,好似红楼一书中这邢岫烟就对妙玉颇有微词,可二人早年比邻而居,邢岫烟读书认字全赖妙玉所赐,怎地这二人反倒不对付了?

有些话邢岫烟不好说,那一旁的小尼姑篆儿便道:“陈大爷不知,那妙玉师父本姓常,其父罢官前官至巡抚,家中修的园子便是在苏州也是一等一的,内中奇珍异宝更是无算。

常老爷入仕前不过是个穷书生,家中不过几亩薄田,二十几年就生发成这般,谁不知那财货来路不正?偏那妙玉孤高,今儿瞧不起这个,明儿看不上那个。

姐姐迫于生计为寺庙抄书,她便说姐姐的字里满是铜臭!其后见了姐姐更是视若无睹……也就是姐姐脾气好,换了我早就啐回去了!她若真是个好的,那常家被查时,她何不将那些瓶瓶罐罐都送回去?”

“篆儿,住口!”邢岫烟叱了一声。

篆儿瘪嘴委屈道:“我为姐姐打抱不平,又没往外头四下传扬,怎么就成了错儿?”

邢岫烟叹息一声,扭头与陈斯远道:“让表弟见笑了。”

陈斯远只笑着摇头。

心下暗忖,原来如此!

想那妙玉孤傲高洁,定瞧不上邢岫烟这般为五斗米折腰。若只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就怕二人间的龃龉不止如此。

邢岫烟再是大度也是个有脾气的,你妙玉靠着其父为官时贪占的民脂民膏自诩高洁,又能为舍了那些不义之财,看看你还高洁得起来吗?

说难听的,妙玉纯粹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转念一想,方才篆儿说常家被查……想来妙玉之父是因贪腐方才被罢了官?依大顺律,自当追赃罚银,常家生怕落得一场空,所以才将各色奇珍一股脑的给了妙玉,还打发了其往京师寻机缘?

是了!这般想来,妙玉身上定带了不菲财货,若谁娶了妙玉,那财货便成了嫁妆。如此看来,这妙玉进荣国府也不单纯啊,只怕有效仿先前薛家之意。

正思量间,前头传来响动,不待篆儿去瞧,便见邢甄氏嘟嘟囔囔推门而入:“亏得我多走了几家,不然还不被人唬了去?这般上好的皮子,怎么也值……唷!”

邢甄氏瞥见陈斯远也在内中,顿时笑容满面道:“远哥儿来了?要我说远哥儿就该常来往着,不然你表姐也没个人说话儿,不免有些孤寂呢。”

陈斯远已然起身拱手:“见过舅母。”

邢岫烟羞恼不已,红着脸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儿!”

邢甄氏掩口笑道:“你们姊弟两个且说着,我……我还有些女红没做呢!”

说话间快步而行,待过穿堂时还往这边厢观量了一眼。

内中邢岫烟与陈斯远对视一眼,邢岫烟便羞得说不出话儿来。

陈斯远邀其落座,思量道:“难得来苏州一回,下一回还不知是何年月,总要将四下景致逛一逛。表姐若是得空,不若咱们一道儿游逛一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八章送金得玉(月初求月票)(第2/2页)

邢岫烟低声道:“我自当尽地主之谊。”抬眼大大方方笑道:“不过我比不得远哥儿,只怕囊中羞涩、招待不周。”

“表姐这话就外道了。银钱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邢岫烟却惆怅道:“虽是带不来也带不去,可活着一日总要花用。”

陈斯远赞赏之余愈发怜惜,不禁暗忖,这般好姑娘可不能错过。至于薛蝌……还是留待寻旁的好姑娘去吧!

于是往后十来日,隔三差五的,邢岫烟与陈斯远果然一道儿同游。或往寒山寺怀古,或往虎丘山登高,或泛舟太湖,或去山塘街采买。

陈斯远自是乐不思蜀,晴雯心绪却愈发低落。盖因一直不曾寻见其母下落。

陈斯远只能时时安抚宽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转眼已是冬月上,这日陈斯远正思量着明日约邢岫烟往何处游逛,外间便有婆子匆匆而来,道:“大爷,衙门来了人,说是抚台回来了,定下明日下晌见大爷。”

贾雨村回来了?陈斯远顿时精神一振。当下打发了婆子而去,又寻了小厮庆愈来吩咐道:“你往抚台衙门走一遭,寻了衙役仔细扫听,不拘得了什么信儿,尽快回来报我!”

庆愈应下,紧忙快步而去。到得下晌时,庆愈回返,寻了陈斯远道:“大爷,这抚台大老爷此番去扬州,将八大盐商拿下了四个,还将盐司衙门上下官吏拿了大半,说是当场就斩了两个,余下的尽数收押,留待抚台大人请了旨意再行处置。”

这才十来日光景啊,那贾雨村好凌厉的手段。扬州盐商素来为天家的钱袋子,每有所需,一众盐商定慷慨解囊。此时不顾情面拿下半数,一则是因林如海之故,二则……只怕也是因着今上隐隐稳住了朝局,这才有恃无恐的拿奉养太上皇的盐商开刀!

这般想来,那贾雨村岂不是接过了林如海的衣钵?却不知轮到自个儿还能剩下几分。

转天未时,陈斯远早早到了抚台衙门。门前小吏往内中通禀,不片刻出来个三十许幕友,与陈斯远见过礼后便道:“抚台如今正在待客,还请陈孝廉偏厅稍待。”

陈斯远应下,随着那幕友去了偏厅。待茶水奉上,那幕友自报家门,说姓章名芸璐,蹉跎科场,如今不过是个秀才。

陈斯远便问那幕友:“章幕友说的是西南官话,未知仙乡何处?”

那幕友自报家门道:“在下世居楚雄。”

陈斯远心下隐隐有所忖度,面上却不好说出来。此时贡榜王朝正值兴盛,催动周遭部族屡屡犯边,云南百姓苦不堪言,圣人数年前便遣南安王督一师边军守卫边疆。

奈何滇缅交界极广,一师边军只能四下救火,今上自然极为不满。再联想到贾雨村此人其后官至兵部尚书,此时又用了云南秀才为幕友,说不得早就存了借此升官的心思。

二人随口漫谈,那章芸璐极为仰慕陈斯远诗才,禁不住好一番夸赞。待过得半个时辰,方才有小吏入内道:“章幕友,抚台大人方才送客。”

章芸璐颔首,又略略等了片刻,这才引着陈斯远过二门进了二堂。

陈斯远入内紧忙躬身见礼,待抬眼观量,便见一载不见,这贾雨村官威更盛!其目炯炯,面上不怒自威。

此时贾雨村端坐书案之后,瞥了陈斯远一眼,摆手道:“枢良且坐。”

陈斯远应下,撩开衣袍落座。

贾雨村打发了无干人等,唯独留了章芸璐,可见此人极为紧要。略略思量,贾雨村就道:“本官素来言必行、行必果。先前荣国府、我那女徒弟来信,本官业已一一回复。你便是不来此处,那婚事本官也是认了的。”

陈斯远心下底定,起身又是躬身一礼,道:“多谢抚台!”

贾雨村摆摆手,道:“你且坐下说话。”待陈斯远落座,贾雨村沉吟着道:“只是如今有一桩事要与枢良相商。”

陈斯远心下纳罕,便道:“却不知是何事?”

贾雨村蹙眉道:“枢良也知玉儿自幼身子单弱,本待将养几年总能缓和,谁知如今还是不大好。若依婚书之议,须择一子担林家宗祧。以我那女徒弟情形,只怕得一子已是难得,哪里还能选?”

依着婚书,黛玉所生长子姓陈,此子继承林家宗祧。依着贾雨村当前所说,那婚书须得改一改,往后长子归林家,此子才姓陈?

陈斯远心下思量的分明,他冒此身伪造婚书,所贪图的一则是黛玉的身份有利于其仕途,二则因着那可是林妹妹!

且林妹妹如今那身子骨,能否生养还不得而知,陈斯远又哪里会推拒?

因是陈斯远略略思量便道:“敢问抚台,此议是出自荣国府,还是出自林妹妹?”

贾雨村抚须道:“是我那女徒弟来信所言。”

陈斯远再无疑虑,当下起身拱手道:“如此,晚生并无异议,就依此议!”

贾雨村颔首应下,面上略显欣慰之色。

其人得林如海托孤,于官场上顺风顺水,于公于私都要看顾好黛玉,不然如何与天下交代?

若黛玉有个闪失,只怕他贾雨村立时名声大坏!

清流混迹官场,所依仗的就是名声,名声坏了什么都没了。

当下陈斯远重新落座,贾雨村面容和善了几分,略略过问了其秋闱事宜,赞叹了其诗词之才,待过得一盏茶光景方才端茶送客。

出得抚台衙门,陈斯远长出一口气,只觉从此天高地远,除去须得防着荣国府犯蠢害死黛玉,他与黛玉的婚事再无阻碍。

心中雀跃之下,陈斯远只想着扯了香菱去胡天土地。于是上得马车便催着尽快回返。

谁知才行过两条街,车外的小厮庆愈便道:“大爷,我好似瞧见表姑娘与篆儿了。”

“嗯?”陈斯远挑开窗帘观量。

小厮庆愈指着不远处道:“就那儿,往典当铺子去了!”

陈斯远仔细观量,果然便见一抹嫽俏身影领了篆儿进了典当铺子。

陈斯远情知邢忠一家过得艰难,时常朝不保夕。上回他送了土仪,合该发卖了贴补家用才是。只是要发卖也不该去寻典当铺子吧?

他心下纳罕,便道:“过去停路对面,你躲车后头不要声张。”

小厮庆愈应下,引着车夫到得典当铺对面停下,自个儿又藏身车后。

陈斯远挑开帘栊一角,只瞧见邢岫烟与掌柜的说过,那掌柜的不住摇头,随即篆儿吵嚷了一番,那掌柜的还是摇头。过得须臾,邢岫烟便叹息着扯了篆儿行了出来。

待一大一小两个汇于人潮,陈斯远便下得马车,一径进了铺子里。

那掌柜的惯会看人下菜碟,眼见陈斯远穿着华贵、气度不凡,登时不敢怠慢,自柜台后起身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不知小老儿可有帮到公子之处?”

陈斯远道:“掌柜的请了。方才那位姑娘乃是在下表姐,却不知表姐方才可是典当了物什?”

掌柜的眨眨眼,心下嗤之以鼻。那姑娘穿着素净,衣裳隐隐发白,虽领了个丫鬟,可瞧着就是小门小户的;再看陈斯远,一身华贵,外罩的狐裘更是难寻,这二人哪里是表亲?

掌柜的只当陈斯远是那权贵人家的登徒子,存了见色起意之心,于是便含混道:“那姑娘不过是扫听一些信儿罢了,并不曾典当。”

陈斯远也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掌柜的提防之心?于是干脆自荷包里取出一块散碎银子,拍过去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请掌柜的成全。”

“这——”掌柜的四下瞧瞧,见伙计并不曾看过来,紧忙探手将银子抓在手中。略略掂了掂,约莫二两有余,顿时觉着陈斯远顺眼起来。

那掌柜的便笑道:“这……那姑娘家中先前典当了一根梅花鎏金簪,定下七日为期,过期便转为死当。谁知那姑娘今日才来赎买,鄙铺早已将此物发卖,哪里还赎得了?”

“原来如此,”陈斯远不由得想起此前邢岫烟头上插着的梅花鎏金簪,瞧了掌柜的一眼,笑道:“那簪子果然发卖了?”

掌柜的顿时陪笑道:“真真儿发卖了出去,小老儿可不曾扯谎。”

“若是我加钱呢?”

掌柜的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公子便是砸了金山银海来,小老儿也变不出来啊。”顿了顿,又道:“小老儿看那簪子也是寻常,公子若有意,不若往山塘街找寻一番,说不得就能寻见一模一样的。”

陈斯远谢过掌柜的,返身出了当铺。当下也不急着回转,径直命车夫转向山塘街。

那掌柜的果然没说错,陈斯远不过略略找寻,便寻见了一模一样的。只是那簪子是纯金的,再非鎏金。

陈斯远懒得计较价钱,取了那梅花金簪捏在手中若有所思,须臾便露出笑意来。

恰此时庆愈凑过来道:“大爷,表姑娘与篆儿就在那边厢呢!”

陈斯远扭头观量,果然就见邢岫烟正屈身在一处首饰摊子前逐样翻找,一旁的篆儿叽叽喳喳也不知说着什么。

陈斯远心思一转计上心头,当下叫过店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一番。店主心下纳罕不已,暗忖这天下还有这等大傻子?真真儿是稀奇!

……………………………………………………

邢岫烟翻找了一番,心下略略失落。

一旁的篆儿就道:“姐姐,不若咱们往铺子里转转吧?”

邢岫烟只是摇头。那智信和尚说是三日,实则直到今日才结清了银钱。她手头不过五钱银子,又哪里敢去正经铺面里采买?

头上的木簪实在不成样子,她实在使不得戴了数年的那梅花鎏金簪。奈何妈妈当日为了多当些银钱,竟只定下七日之期,她今儿个得了信儿赶忙拿了当票赎买,谁知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撂下一根银钗,邢岫烟蹙眉而行,篆儿随行一旁,见其心绪不佳也就不再放声。

行不多远,忽而有伙计拦住去路,道:“姑娘不妨来小店瞧一瞧?我家东主要南迁,店中首饰一律赔本发卖。”

篆儿顿时眼睛一亮,扯着邢岫烟道:“姐姐,咱们去瞧瞧吧!”

邢岫烟正犹豫着,那伙计便压低声音道:“我是瞧姑娘面善才说的,店里好些首饰几钱银子就能到手,真真儿是机不可失啊。”

邢岫烟蹙眉道:“你这说得我愈发起疑,莫不是拿了铜铁唬弄人吧?”

伙计眨眨眼,赌咒发誓道:“鄙店素来货真价实,但有哄骗,只叫我出门就遭雷殛了!”

见他这般说了,一旁篆儿又催促不断,邢岫烟这才将信将疑进了内中。

那伙计殷勤随在一旁,逐个介绍。邢岫烟不过扫量一眼便缓步往后头瞧去,走着走着,她忽而停步,抄起一根梅花金簪来若有所思。

伙计扭头看了眼掌柜的,见掌柜的点头,这才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积存的梅花鎏金簪,算算是五年前的样式了,如今只要四钱银子就卖。”

篆儿心下暗喜,面上却道:“太贵太贵,外间不过三钱,你这处为何要四钱?”

伙计咬牙道:“那就三钱,只当赔本赚吆喝了。”

邢岫烟略略捏了捏金簪,先是瞧了瞧伙计,又瞥了眼掌柜的,见二人都盯着自个儿,她便轻轻放下了金簪。

伙计顿时急了,道:“这,姑娘可是不合意?这梅花鎏金簪可是难得啊。”

“鎏金与纯金我还是瞧的出来的,”邢岫烟笑着道:“那你不如告诉我,究竟是得了谁的吩咐?”

“啊?”伙计愕然,禁不住去看掌柜的。

掌柜的捂脸叹息一声,摆摆手赶苍蝇一般打发了伙计,上前笑着拱手道:“姑娘心细如发,不错,方才鄙人的确得了一位公子嘱托。”当下店主便将陈斯远情形略略说了。

邢岫烟本就聪慧,只听了一耳便知那人定是陈斯远。

于是邢岫烟略略瘪嘴,心下先是气恼,又说不出的熨帖。暗忖,表弟定是瞧见自己窘迫,又生怕伤了自个儿脸面,这才如此行事?

她思量着缓缓抄起那梅花金簪,暗想旧的丢了也就丢了,这新的自然极好。随即与那掌柜的道:“这般说来,银钱早就给付了,我是不是不用再付银钱?”

掌柜的愣了下,笑道:“不错,姑娘说的极是。”

邢岫烟点点头,道:“那人是我表弟,生怕伤了我颜面。过会子他来,你只管告知他我用三钱银子买了就是。”

掌柜的哭笑不得,道:“鄙店本小利微,这簪子拢共也赚不了三钱银子,若是姑娘那表弟要我找还该怎么办?”

邢岫烟露齿一笑,道:“他?他才不会呢。”

她将梅花金簪包好收拢了,本待转身领了篆儿而去,走了一步又停下,返身回来道:“我只五钱银子,却不知能买个什么物什做回礼?”

掌柜的挠头半晌,道:“鄙店倒是有一些岫岩玉物件儿,姑娘不若瞧瞧?”

邢岫烟应下,瞧了好半晌,方才选定了一条岫岩玉的腰带,将那手头的五钱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