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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二百六十一章 林妹妹、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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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肥锅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6-05 13:58:23 来源:源1

第二百六十一章林妹妹、三妹妹(第1/2页)

一袭月白粉领兰花刺绣交领长袄,内衬白色交领中衣,下着艾绿长裙,头戴纱幕帷帽,肩扛小花锄,其上又挂了个装花瓣的锦囊。正是豆蔻年华,黛玉身形逐渐抽条,虽依旧单弱,瞧着身量却与二姑娘迎春相差仿佛了。

陈斯远随行在后,慢悠悠跟着黛玉到了山坡处。黛玉撂下物件儿,只扫量其一眼,便弯腰扫其落红来。

陈斯远四下瞧瞧,依旧寻了那青石落座。半边身子沐浴烈日下,半边身子隐于树荫下。

窸窸窣窣,陈斯远饶有兴致瞧着黛玉一点点将树下花瓣扫起,又装进锦囊里,只一会子便香汗淋漓。

过得半晌,黛玉叉腰擦汗,嗔怪着瞧了其一眼,道:“你既来了,难道便只是看着?”

陈斯远笑道:“花草树木如何有情?不过是人以情寄之,方才有情。妹妹葬花又非真个儿怜惜落红,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黛玉纳罕道:“这却奇了,我既不怜惜落红,又为了哪般?”

陈斯远笑吟吟指了指自个儿的心,黛玉怔了下,随即别过头去,须臾又自个儿忙活起来。

她寄居荣国府,父母早逝,难免自怜自伤、困惑不安,加之笃信那‘质本洁来还洁去’,睹物思己,这才每每过来葬花,以排解心下苦闷。

黛玉时而便来,潇湘馆的丫鬟只当是自家姑娘的怪癖;宝玉瞧见两回,没说出个什么来,只踯躅着要不要帮手;宝钗也瞧见过,倒是打趣了一番黛玉太过洁净。点算下来,唯独这奸邪小人陈斯远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再想起《浮生若梦》里所载,黛玉心忖,果然人不可貌相。自个儿是个女孩儿,又生来优渥,自不会思量那朝不保夕之事。陈斯远却不同,自小便动荡不安,于是虽有隐士之心,行事却偏偏四下钻营。

又想起这几日之事,那宝二哥倒是个愤世嫉俗的,奈何半点担当也无。明明是他撩拨了金钏儿,待舅妈发了火儿,他自个儿倒是跑了,独留了金钏儿受罚。错非陈斯远赶巧搭救,只怕又是一桩人命官司。

偷眼瞥了眼陈斯远,黛玉心下暗忖,若是换了他……只怕定不会偷偷跑了去。

这般想来,反倒是他瞧着更妥帖些。

说来也奇,先前陈斯远每月送来虫草,又不嫌劳烦请了脉案,求丁道简为黛玉开方,黛玉虽感念,也没怎么挂在心上……大抵是因着,她心下认定了陈斯远乃是幸进小人,指望着来日娶了黛玉也好青云直上。

反倒是那两回无心之作,一回是错拿了浮生若梦,一回则是实话实说,惹得黛玉对陈斯远另眼相看了几分。于是今日再遇见,竟也觉出其几分好儿来。

待将山坡处的花瓣扫干净,黛玉拄着小花锄停在陈斯远身前,遥遥问道:“你昨儿个往老师家中去了?”

陈斯远点头应了一声儿,说道:“圣人不日回京,说不得贾抚台便要大用。”

此番相见,贾雨村果然又热切了几分,考校了学识,说了几桩朝廷上的事儿,甚至留陈斯远一道儿用了午饭。

陈斯远继续道:“贾抚台尤其问了妹妹的事儿,我照实回了,贾抚台颇为忧心。”

黛玉感念叹息道:“我是个不中用的,劳烦老师挂心了。”停了停,又道:“想来老师不日便要回返江南,若你得了信儿也知会我一声儿,我好让王嬷嬷代我去送。”

“自当如此。”陈斯远应下。他见黛玉有些疲乏,便道:“妹妹既累了,何不坐一会子。”

“也好。”黛玉痛快应下,挪步过来,撩了裙裾便落座青石之上。

恰前几日邢岫烟好不容易续写了一段《浮生若梦》,那桥段自是与黛玉商议好的。谁知黛玉瞧过了,心下却极不满意。虽不愿瞧三白、芸娘二人以悲剧结尾,奈何那团圆和美的瞧着却格外别扭。

今儿个二人又聚首,黛玉也不别扭了,干脆依照浮生若梦前头的脉络,商议着与邢岫烟续写起来。

此时黛玉想起此事,便道:“我与邢姐姐续写了一段,说的是三白泛舟忆芸娘,本该有一首诗词,偏生我们二人怎么写都不合心意。”

陈斯远问道:“这前后文什么情形?”

黛玉来了兴致,紧忙说了说。陈斯远心下暗忖,果然是‘咏絮才’,黛玉、邢岫烟这般商议着续写,竟得了原作七分真味,真真儿是殊为难得。

等黛玉说过,陈斯远蹙眉思量一番,便道:“妹妹且听这一词可好:

飞花时节,垂杨巷陌,东风庭院。重帘尚如昔,但窥帘人远。

叶底歌莺梁上燕,一声声伴人幽怨。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黛玉听得怔住,将此一阙忆少年代入续作,顿觉合该如此。再看向陈斯远,心下不由得分外惋惜……错非其要用心攻读,自个儿续写了岂不比她那狗尾续貂要强百套?

心下隐隐有些沮丧,旋即又有些不服气,暗忖待回头儿仔细思量了,定要将这续作写好了。

黛玉不再说浮生若梦的事儿,这会子她面上、脖颈上满是汗珠子,便自个儿扯了帕子擦拭。随即扫量陈斯远一眼,笑着道:“说来再有几日就是你生儿,我却还不知要送你什么贺礼呢。”

陈斯远道:“妹妹凭心意送就是了,或是一诗一字儿,或是一扇一画,若实在想不出,随便捡一册书送来也行。”

黛玉笑道:“那可不好,每回你都用足了心思,我又哪里敢随意敷衍?不若你自个儿来说,心下可有想要的物件儿?”

陈斯远一时间还真没想过,忽而瞥见黛玉手中攥着的半新不旧的帕子,便笑着道:“什么都行?”

黛玉眨眨眼,道:“你说了我才知行不行。”

陈斯远身子倾过来,骇得黛玉身形后仰,只见他出手飞快,嗖的一下便将黛玉手中的帕子夺了去。

“你——”

黛玉正要恼,陈斯远就笑道:“若依着我,也不用旁的,妹妹只消将这旧帕子送我就是了。”

说话间将那帕子迭了,便要往怀里揣。

黛玉面上顿时腾起红晕来,也顾不得旁的,凑过来便来抢帕子,道:“我才擦过的,哪儿能送你?”

陈斯远笑吟吟攥紧帕子,任凭黛玉扯了半晌,见其嗔怪着瞧过来,这才撒开手。黛玉紧忙将帕子掖在汗巾子里,挪开两步,羞赧着瞥了陈斯远一眼,低声道:“我这会子倒是想好了,回头儿打发雪雁给你送去就是。”

说罢,拾起花锄,朝着陈斯远略略颔首,道:“不早了,我先回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起身目视黛玉下了山坡,又顿足回首观量一眼,这才一路缓行,朝着潇湘馆而去。

陈斯远面上噙了笑意,抬头观量了下天色,料想贾政合该回来了,便往前头去寻贾政。

暂且不提陈斯远,却说黛玉一路回了潇湘馆,自有丫鬟、婆子来迎。黛玉卸下花锄、帷帽,一径进得内中,立马有紫鹃捧了温茶来。

黛玉吃了半盏,想起方才情形,不由得又羞红了脸儿。略略思量,便吩咐雪雁道:“去将我那新绣的花卉竹菊纹手帕寻来。”

雪雁答应一声儿,不一刻便寻了帕子来。黛玉得了帕子自个儿进了书房,研墨思量,半晌后提笔落墨,在那帕子上写下一阙娟秀字迹:

花开花落一年中。惜残红,怨东风。恼煞纷纷如雪扑帘栊。坐对飞花花事了,春又去,太匆匆。

惜花有恨与谁同。晓妆慵。忒愁侬。燕子来时红雨已濛濛。尽有春愁衔不去,无端底,是游蜂。

待停笔,黛玉仔细端详、思量,忽而莞尔一笑,却不知那人会不会自比游蜂。

…………………………………………………………

却说陈斯远一路寻到外书房,门前却只守着个小厮。问过才知,敢情老爷贾政今日还不曾回来,内中只几个清客在闲谈。

许是衙门有事儿耽搁了?

陈斯远扭身,便见赵姨娘身边儿的小吉祥儿正在角门处与婆子说话儿,没两句便蹙眉失落起来,正待回转,又瞥见了陈斯远,便抿嘴一福,这才扭身匆匆回转。

陈斯远款步行至角门,不待问话儿,那婆子招呼一声儿便撇嘴道:“一日也不知要寻几回,我看老爷这回是真恼了,连着两宿都在梦坡斋睡的。啧啧,赵姨娘定是急了。”

陈斯远哈哈笑道:“这却不好说了,说不得老爷过两日就回心转意了呢。”

婆子笑着颔首,陈斯远这才款步而去。谁知才至大观园门前,又见探春领着两个丫鬟蹙眉而来。

陈斯远眼前一亮,上前笑道:“三妹妹这是往哪儿去?”

探春勉强一笑,回道:“我去太太处问安。”

陈斯远道:“今日读书读得头昏脑涨,三妹妹过会子不若寻了众姊妹来清堂茅舍,咱们也耍一耍手球。”

探春笑道:“那我过会子问问她们,若是都赞同,便一道儿去寻远大哥;若另有旁的事儿,我再知会远大哥。”

“好。”

探春别过陈斯远,又往王夫人院儿而来。那晚的事儿虽已过去了,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王夫人那怨毒的目光,与那句话便如同刀子一般径直在探春心窝子戳了个洞!

探春此时方知,哪怕她再乖顺,于王夫人眼中,自个儿与宝玉、元春总是不一样!

便是明知不该再想,探春也禁不住面带愁绪。待从角门进了院儿,又兜转到前头抱厦,玉钏儿忙往内中传话儿,须臾又引着探春入内。

刻下王夫人正眉头紧锁与周瑞家的交代着什么,二人也不曾瞒了探春去,小姑娘略略听了一嘴,便知是要撵外院两个丫头归家。

那周瑞家的一一领命,旋即匆匆去料理。

王夫人叹息一声,瞧了眼探春,顿时挤出一抹笑意来:“探丫头来了?”

探春规规矩矩上前敛衽一福,口称‘太太’。

王夫人一怔,又是一声叹息,起身行过来扯了探春的手,道:“我的儿,前日都怪我在气头儿上,一时说错了话儿,你可别往心里去。”

探春强笑道:“我既养在太太屋里,太太要骂什么,我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王夫人赶忙道:“话不是这般说的,你素来孝顺,我自是瞧在眼里的。实在是……”王夫人咬了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此番环哥儿搬弄是非也就罢了,你可知那赵姨娘前一回险些害了宝玉与凤姐儿性命?”

“啊?”王夫人当下便将过往略略说了说,临了才道:“亏得通灵宝玉显灵,不然哪里还有他们的命在?”

探春愕然不已,心下却颇为纳罕。

王夫人好似瞧出其心下所想,便道:“你当我不气恼?只是一来没了凭据,那马道婆又逃之夭夭;二来,我实在不想闹得鸡飞狗跳。本道饶她一遭,从此便能安分了,谁知此番又来挑唆。前日你也瞧见了,错非我早去一步,只怕老爷便要打死了宝玉。”

说话间红了眼圈儿,王夫人哭道:“可怜我奔五十的人了,珠哥儿去的早,身边儿只剩下这么一个孽障。好歹也要瞧着其成婚生子,往后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

探春心下将信将疑,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那王夫人又说道:“错非有这前后两回,我何至于与赵姨娘闹起来?前日实在是气得昏了头,这才说出那般不着四六的话儿来……我的儿,你千万别当真。我原还想着,待答对了宝玉成婚,便要给你寻个好人家,连嫁妆都预备了。”

探春闻言也红了眼圈儿,丹唇翕张,到底叫了声儿‘母亲’。王夫人噙泪颔首,又搂了探春好生安抚。待须臾,又点过侍书来问探春这两日情形。

随即嗔道:“不过一句无心之语,偏你这孩子……罢了,也是怪我。去厨房点几样探丫头爱吃的,今儿个晚饭就留我房里用了。”

玉钏儿紧忙应下,自去小厨房吩咐。过得半晌,几个丫鬟提了三个食盒来,伺候着王夫人与探春享用,一时间母女两个瞧着好似比先前还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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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过晚饭,探春又说要去看赵姨娘,王夫人极为爽快道:“你想去便去,我何时拦过你?你也劝劝她,便是没了宝玉,还有个兰哥儿呢,再如何也轮不到她来惦记!”

探春自是应下,出得正房,面上复又眉头紧蹙起来。和好如初?二人便是装得再像心下也都清楚,此番只怕是破镜难圆。

思量间进了赵姨娘院儿,入内便见赵姨娘、贾环两个正闷头吃用着。桌案上菜色不过四样,一碟青菜豆腐,一碟凉拌的银耳,一碟焖茄子,唯一一碟荤腥,还是条巴掌大的鱼。

贾环抬眼瞥了探春一眼,冷声道:“白眼狼,活该!”

赵姨娘抬手就给了贾环一筷子,叱道:“少胡吣,那是你姐姐!”

扭头瞧了眼探春,赵姨娘挤出笑道:“你可吃过了?”不待探春回话,赵姨娘就道:“都这个时辰了,想来也是吃过了的。”筷子点了点几样菜肴,撇嘴道:“瞧瞧,这是打算饿死我们娘儿俩呢。呵,你这几日也不大好过吧?早与你说了,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她能真心待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探春张张口,欲言又止。

那赵姨娘又道:“今儿个可曾瞧见老爷了?你且放心,如今不过是一时的,等我哄好了老爷,那起子下人再不敢苛待咱们。”

探春这才摇头回道:“这两日都不曾瞧见。”

赵姨娘蹙眉嘀咕道:“想是这回真个儿恼了……夜里我再往梦坡斋走一趟吧。”

这般情形落在探春眼中,探春不禁惨笑一声,暗忖生母如此,嫡母也是如此,她夹在中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当下扭身与侍书吩咐道:“你去使了银钱,给……环哥儿叫几样可口的来。”

侍书应下,扭身往小厨房而去。探春回身与赵姨娘道:“这边厢既暂且无事,那我先回了……方才远大哥正寻我呢。”

赵姨娘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可得与远哥儿好好相处了,那可是有能为的。”张张口,忽而瞥了贾环一眼,赵姨娘紧忙起身过来,推着探春到了一旁,低声耳语道:“那事儿上回我与老爷说了,谁知老爷开口就说你年岁还小……你也别急,我看远哥儿春闱前怕是不好成婚,等上二年我再寻老爷说说。”

探春愣住,旋即霞飞双颊,张张口又是欲言又止,俄尔叹息一声,道了句‘我先回了’,当下扭身又蹙眉出来。

才出来便见凤姐儿急匆匆进了门儿,瞥见探春招呼一声儿,凤姐儿便笑着往王夫人房里去。探春心下依旧苦闷,便闷头往大观园而去。

却说这日凤姐儿院儿可谓门庭若市,盖因先前王夫人将金钏儿调拨去了陪嫁的布庄上,这前头又有彩霞,四个丫鬟空出来俩,下头那些有心人便提了孝敬来求凤姐儿。

起初凤姐儿还不解,还是平儿道破玄机,凤姐儿这才恍然,因是这日于籍册中圈了几个年岁相当的丫鬟,便来王夫人房里请示。

当下凤姐儿进得内中,便将籍册与王夫人看,又道:“太太跟前少着两个人。太太或看准了哪个丫头好,就吩咐,下月好发放月钱的。”

若单少了金钏儿,王夫人或许就此作罢,只是如今身边儿只玉钏儿、彩云两个,那彩云时常往赵姨娘院儿去,王夫人便抄起籍册来,逐个问其上的丫鬟情形。

凤姐儿能说会道,将上头几个丫鬟一一说了个分明。那王夫人略略思量,便道:“这丹棘、檀心两个如何?”

凤姐儿一瞧这二人都是出自王夫人陪房,哪里还不知王夫人心意?当下就笑道:“还是太太会选,丹棘十四了,生得周正,素日里谨言慎行,交代了事儿也能办个周全;檀心却是个机灵的,尤其能说会道。也是太太眼光好,提前选了去,不然我还想调拨到我房里呢。”

王夫人笑道:“你身边有平儿,这回就别跟我抢了。这样,你明日便让丹棘、檀心两个来我房里,前两个月比照三等丫鬟份例,若得空,第三个月再升二等丫鬟。”

凤姐儿笑着应下。

王夫人又道:“还有,如今赵姨娘、周姨娘的月例多少?”

凤姐儿回:“那是定例,每人二两。赵姨娘有环兄弟的二两,共是四两,另外四串钱。”

王夫人想了半晌,向凤姐儿道:“明儿挑一个好丫头送去老太太使,补袭人,把袭人的一份裁了。把我每月的月例二十两银子里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以后凡事有赵姨娘周姨娘的,也有袭人的,只是袭人的这一份都从我的份例上匀出来,不必动官中的就是了。”

凤姐儿心下纳罕不已,转瞬又想了个分明。原先宝玉处有晴雯、媚人,如今这两个都去了,就只剩下袭人一个……啧,这袭人好手段,也不知如何哄了姑妈,只怕老太太还拿袭人当自个儿人呢。

好似生怕凤姐儿狐疑,王夫人叹道:“这些时日袭人忙前忙后,四下周全着,又屡屡规劝宝玉……你哪里知道袭人那孩子的好处?只怕比我的宝玉强十倍!宝玉果然是有造化的,能够得她长长远远的服侍他一辈子,也就罢了。”

凤姐笑道:“既这么样,就开了脸,明放她在屋里岂不好?”

王夫人摇头道:“那就不好了,一则都年轻,二则老爷也不许,三则那宝玉见袭人是个丫头,纵有放纵的事,倒能听她的劝,如今作了跟前人,那袭人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如今且浑着,等再过二三年再说。”

凤姐儿笑着应下,待出得正房,顿时暗自冷笑。心道那袭人两头讨好,此番只当得了太太的意,却哪里知道太太这般行事,便是要吊着她。若乖顺听话,留下来也无妨;若是藏了心思,待来日新妇进门前,只怕这袭人便是头一个被处置的!

当下凤姐儿回转自个儿院儿,平儿紧忙过来打扇,凤姐儿便将事儿一一交代了,过后才道:“这两日可算消停了。你想着些,远兄弟过生儿,提醒我送一份厚礼。”

平儿笑着应下,道:“我看远大爷素来敬重奶奶,料想这等惠而不费的小事儿,远大爷断无不应之理。”

凤姐儿笑着颔首,道:“说来我都不知欠了远兄弟几回了,那胶乳工坊的事儿若是成了,得空可得好好宴请远兄弟一通。”

……………………………………………………

大观园。

却说探春苦闷着进了园子,待丫鬟提醒,这才想起陈斯远先前之约,当先紧忙去寻诸姊妹。

谁知二姐姐迎春下晌时也来了月事;邢岫烟寻了黛玉商议续写呢,也无心耍顽;宝姐姐往东北上小院儿去陪薛姨妈了;四妹妹惜春倒是想去,奈何贪凉吃多了西瓜,这会子正闹肚子呢。

探春哭笑不得,兜转一圈儿只得自个儿往清堂茅舍去回陈斯远。

沿甬道一路前行,遥遥便听见清堂茅舍里满是欢声笑语,待走到院儿外,忽而便有个鸡毛毽子飞出来,好巧不巧的砸在探春头上。

“诶唷!”疼倒是不疼,探春却唬了一跳。

内中跑出个小丫鬟芸香来,见了探春紧忙道:“可是砸到三姑娘了?”

探春笑着摆手:“无妨,不过是吓了一跳。”

说话间便有陈斯远、香菱、红玉等迎出来,那陈斯远更是一身短打,上身轻薄褂子,下身裤腿挽至膝盖。

探春只瞧了一眼便红了脸儿,笑道:“远大哥实在太……自在了些。”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天气炎热,说不得便要失了体统了。”

探春便道:“我才回来,兜转了一圈儿,姐姐妹妹们都不得空,我便来回远大哥一句。或是明儿个得了空,咱们再聚?”

陈斯远道:“这却无妨……说来也巧,下晌时刚写了一幅字,正要请三妹妹品评一二。”

探春笑道:“远大哥的字儿已得柳骨五分真味,想是一准儿又有精进。”

陈斯远侧身一邀,道:“这却不好说了,三妹妹看过再说。”

“好。”探春爽利应下。

当下众人进得正房里,陈斯远道:“那字儿便在书房桌案上,三妹妹先瞧着,我去换一身衣裳来。”

探春应下,挪步进了书房里,果然便在书案上瞧见了一幅字。凑过去扫量一眼,便见其上写着:天地为炉,世人为炭,明心见性,始得清凉。

探春聪敏,只一眼便瞧出此乃劝解疏导之意。

天地为炉,世人为炭……是啊,如今这荣国府可不就是个大火炉?探春夹在其中烤炙得外焦里嫩,实在不知如何自处了。再看后半句,这明见心性说的简单,又哪里是那般容易的?

探春瞧着那幅字怔怔出神儿,陈斯远换过衣裳行过来,见此情形便摆摆手,将侍书等丫鬟先行打发了出去,随即行至探春身边儿道:“如何?”

探春回神,赶忙赞叹道:“自然是极好的,远大哥果然愈发长进了。”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三妹妹是懂书法的,却不知可懂字里行间的意思?”

探春苦笑摇头:“我如今正糊涂着呢。”

陈斯远便思量道:“人心……隔肚皮,既隔了肚皮,便要以利相合。”

这话分明是点探春呢,别指望与王夫人有什么真情,到底是隔了肚皮的,以后以利相合才是正经。

探春道:“莫非……我还要如往日那般装作什么都不知?”

陈斯远抬眼看看,眼见侍书、红玉等都躲得远远儿的,这才扯了探春落座,低声道:“天大地大,规矩最大。太太既为嫡母,三妹妹只管依着规矩晨昏定省就好;赵姨娘行事出格,三妹妹往后私底下规劝就好。如此,对外全了母女情分,对内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岂不快哉?”

探春蹙眉道:“哪里那般容易——”

陈斯远笑道:“莫非三妹妹以为……你这三姑娘,是因着太太才成了三姑娘的不成?”

探春苦恼着摇头,半晌才道:“我如今只羡慕远大哥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

“哈哈——”陈斯远大笑不已,俄尔才道:“三妹妹艳羡的不是男儿身,而是我能对规矩说不。”

探春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陈斯远又道:“三妹妹为何不想想,我刚来荣国府时是如何行事的?”

探春立马想起来陈斯远刚入府便与薛家闹得不可开交,那会子陈斯远还是白身,竟生生逼得薛家赔罪道恼,还将香菱送了过来。

是了,如今陈斯远位份不同,能为不同,自然有资格对那些陈规陋矩说不;可刚来之时,不也是依着规矩行事?

只要行事周正,不被旁人拿了短处,这家中上下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探春?

恰此时陈斯远说道:“我心下以为,三妹妹素有英雄气。寻常男子若有此气概,乱世可称雄,盛世可为权臣。想那汉时太祖高皇帝、光武帝、章武帝,年少时境遇与三妹妹相比如何?其后又如何?

顿了顿,陈斯远肃容认真道:“家世给你的不过是虚名,心性、能为,方才为三妹妹根本啊。”

迎着陈斯远满是希冀的目光,探春心下激荡,那压抑在心下的豪情,霎时间直冲天灵盖!

探春霍然而起,面上愁绪一扫而光,规规矩矩敛衽一福,待起身才正色道:“小妹受教了!多谢远大哥开解,如今困惑已去,我知来日应该如何行事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孺子可教。”

探春展颜一笑,指着那一幅字儿道:“不知远大哥手书能否赠与我?”

陈斯远笑道:“本就是给三妹妹写的,合该送与三妹妹。”

当下起身卷了那一幅字,交在探春手中。探春如获至宝捧在怀里,又屈身一福,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远大哥先歇着,且看我来日如何行事便是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心下却惴惴不安,暗忖自个儿方才是不是打鸡血打得过了?看探春这副模样……就差提着西瓜刀自宁荣前街一路砍到后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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