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中烟尘弥漫,残垣断壁在朦胧中若隐若现,瓦砾遍地,散落的木头从里面爆裂而来,方圆百丈,只剩一片清冷的废墟。
几只飞鸟掠过,发出一声凄厉的鸟鸣。
李茂贞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口处溢出的鲜血浸湿了他的华服,风吹过,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轻轻拂起。
手臂间,那妖异的神秘刺青突然亮起,幽紫色光芒大盛,混浊紫雾在他周身缭绕。
紧接着,他竟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双眼睁开,一只瞳孔中快速闪过一抹耀眼的金色。
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加持下,胸口处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跳动的紫光渐渐消失,待烟尘散去,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他的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能逼迫本王至此,确实有点本事。”
环顾四周废墟,目光如炬,口唇中极速念动一股咒语,一只闪着幽蓝色光芒的飞虫出现在半空之中,兀地盘旋了了几圈。
若是有娆疆之人在此,定会发现此虫像极了万毒窟的流踪蛊。
在一定范围内,可寻人方位。
但显然李茂贞的手段更加高明,根本不需要将蛊卵放置在他人身上,只需让蛊虫跟着气味搜寻。
意念一动,配合着指尖掐诀,此飞虫早已不动声色地向着一个方向极速飞去。
霎那间,烟尘豁然划开,他身影就随之出现在了十丈开外,几个呼吸便彻底消失不见。
……
狂风迎着面极速掠过,身后的景物正在一点点抽离。
四匹健马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在广袤的大地上疾驰。
“好险……”
李存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想到那人竟然还留有后手,心中止不住地后怕。
哪怕是自己曾经的义父李克用,也没这死而复生的本事吧?对方是如何做到的?简直不敢相信。
“侯卿老兄可有高见?”
吕唯看向身旁骑马的侯卿。
“传闻十二峒有一秘传之法,据说修炼此法者,只要蛊不死,人便不会死……没想到这一点也不假。”
侯卿仰着脖子,做着回忆的样子。
“陨生蛊……”
吕唯想起起李茂贞先才异常的模样,不禁暗暗咂舌。
十二峒不愧是最为隐秘的存在,就连陨生蛊这种逆天之术,都能鼓捣出来来。
相比之下,侯卿身上的万毒窟蛊术就真地只能算在末尾了。
“那人一时半会应该追不上来,所以,我们现在该如何?”
耶律阿保机眼神坚定地看向吕唯,目前来说,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几人的身上。
“李茂贞的目标应该是我,我们分头行动,脱身便不难。”
“那你怎么办?”
虽说吕唯身法卓然,依靠无声要术,应该能轻松脱困,可那李茂贞一身诡异蛊术,防不胜防,压根不能用常理来看待,面对此人,众人心中都不算踏实。
“那冒牌货如此狡猾,他的原话可是除掉我们所有人。再说了,我们要是分头行动,那就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耶律阿保机谨慎地分析着,却见吕唯摇了摇头,对着李存义说道。
“这样吧,你带着耶律兄先赶往最近的渝州,我早已写信召集玄冥教内一众高手赶赴此地,相信李茂贞看到后,应该不会轻易动手……”
耶律阿保机毕竟是契丹之主,要是无缘无故死在中原蜀地,那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目前中原的各路诸侯依旧是征战不休,但至少处在一种动态上的平衡,一旦漠北举兵攻之,天下必将彻底大乱。
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想耶律阿保机提前身死。毕竟他还想从对方身上刮些油水下来。
“你们先走,这里就交给我和侯卿老兄了。”
吕唯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沿着这条小路再行百里,便是渝州城。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耶律阿保机最后朝着众人一拜,调转方向,即刻和李存义向快马加鞭向西奔去。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支开他们,是有别的用意吧?”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侯卿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显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还是瞒不过尸祖的眼睛啊……我还想请侯卿老兄帮我一个小忙。”
吕唯在马上,神色诚恳地对着侯卿轻轻拱手。
“哦,可以说说看……”
略微挑眉,侯卿定眼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轻微的好奇。
“四大尸祖,目前只一人现身,不知侯卿老兄是否知晓,这其余三位的消息?“
“你是想让我替你……”
侯卿微微蹙眉,已经猜到了吕唯的用意。
“不错,听说这几位中,赤地千里尸祖旱魃离得最近,还请侯卿老兄带路。”
吕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驾马让出一条路来。
“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侯卿手中的骨笛一上一下地敲打在手中,似乎在酌情考虑。
“有了旱魃加入,亦可保全我二人性命。”
吕唯自信满满地说道。
“还不够。”
侯卿却是淡然地摇了摇头,仿佛他对自己的性命满不在乎似的。
吕唯见打动不了他,目光落在骨笛上,短暂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回去,我让蚩梦替你纠正一下笛音。”
“成交。”
骨笛落在手心,被稳稳握住,侯卿一把将其别在腰间,缰绳一紧。
“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动身。“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健马已经飞奔而出。
此情此景,吕唯嘴角抽了抽,这尸祖的脑回路,果然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理解的。
脚下一夹紧,胯下的健马也随奔了出去,迅速追上了上面那人。
两人的身影在天边消失。
……
一处静谧之地。
山谷石室之中,一人轻轻地从甬道中走过。洞壁火光摇曳,忽明忽暗中映出了他略微扭曲的面孔。
正是假李。
他孤身一人来到一座石门前,犹豫了片刻,轻轻按下了机关。
门开了,袁天罡负手的背影出现他的眼前。
“大帅……”
假李单膝跪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之人。
不远处是一面桌案,上面依旧是那不那数量不变的铜钱,袁天罡的目光似乎全在那上面,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东西带回来了吗?”
半晌,那斜戴的斗笠微微抬起。
“大帅,我已成功取得泣血录。”
假李眼皮微动,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就连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
片刻后,袁天罡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备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