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小路上山,沿途的腐朽气息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一股越来越浓厚的硫磺味道。
吕唯和侯卿停住脚步,看了看面前的被杂草微微掩住的山洞。
周围的村民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断有人害怕地向后退去,众人窃窃私语,却迟迟不敢上前。
“侯卿老兄,你说过有把握的,那这次就看你表现了?”
吕唯摊了摊手,原地坐下,从腰间取出干粮放在嘴里啃了一口。
“尸祖亲自出马,我可就放心了。”
“好。”
侯卿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收起骨笛,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
仰着头,一步步走了进去。
身影消失在洞口前,吕唯的双眸微微一颤。
不过多时,里面就传出了几声沉闷爆炸声,然后又是一阵打斗声,片刻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
在村民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侯卿狼狈地走了出来,故作轻松地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看来侯卿老兄也不靠谱啊……”
吕唯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随意调侃了侯卿几句,吕唯直起身来,仰头将水囊中的水喝的一干二净,甩手扔给侯卿。
“还是看我的吧。”
“你干什么去?”
侯卿双眼一凝,适才他费尽口舌,本以为应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可好不容易才让旱魃稍稍松口,对方一听他们所行的目的后,居然果断拒绝,甚至不留一点余地。
“放心,你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呢……”
学着侯卿十足的派头,吕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双手抱胸。
在周围人怜悯或是好奇的目光中,淡定地朝前走去。
原本洞内漆黑一片,可随着他的步入,一排排幽蓝色的烛火缓缓亮起,直直通向里面那看似没有尽头的深渊。
冷风吹过,配合着摇曳的幽光,远处人影绰绰,似乎有无数人在那里来回走动。
其中人影各异,有嬉戏玩耍的小孩、有佝偻拄拐的老者、还有骑马撩枪军士、但更多的却是穿着各式衣物,动作柔美的少女。
吕唯稍稍定了定神,明白这是旱魃的障眼法后,大步朝里走去。
穿过飞舞的纸人,尚未散去的烟尘映着洞壁地幽光,隐约透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巨大身影。
近乎蓝色的皮肤,半张覆脸的鬼面,黑色的半袖粗布短衫,全身的肌肉仿佛要将衣袍撑爆,巨大的佛珠穿成一串,斜戴在胸前。
第一眼,吕唯还看到了一双骇人的双眸,里面散发着森然的凶光。
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有一股深不见底的煞气。
不愧是尸祖旱魃,光是这份魄力,就足以震慑大部分人了,更别说再加上这副凶悍的长相。
“你和他,也是一起的?”
如闷雷滚过,低沉而雄浑地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轻微的回声。
小山般的身躯横在眼前,哪怕对方只是半坐着,吕唯也要略微抬头仰视。
“玄冥教现任教主吕唯,特来请旱魃尸祖出山。”
说着,吕唯对着面前拱了拱手。
感受到了吕唯打量的目光,对面的旱魃缓缓站起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似乎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自称玄冥教主的青年,面容俊秀,态度也算诚恳,可这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要不是听侯卿先前所言,他还有些不太相信。
目光下意识停留在他腰间的黑剑上,似乎从上面感受到了淡淡的威胁。
“不管你是何人,我劝你离开。”
说完这句话,旱魃便闭上眼睛,沉默不言。
吕唯看着周围飘动的纸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尸祖不喜欢玄冥教的条条框框,若是尸祖愿意出山,帮我一个小忙,你今后所做之事,在下必然不会干涉。”
见旱魃无动于衷,他并不心急,手指缓缓划过一个少女模样的纸人,稍稍一用力。
纸屑如雪花般飘落,有的碰到了烛火,顷刻间便燃烧了起来。
“尸祖的这些纸人倒是精巧,只可惜,中看不中用啊……”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全身的寒毛骤然树炸起,吕唯微微抬起的余光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赫然闯了进来。
“不许碰她们!”
话音未落,强大的气劲从旱魃身上爆发而出,地面猛然一晃,沉闷的脚步声中,巨大的拳头已经来到吕唯面前。
速度之快,离他的头顶已不足一寸。
然而吕唯速度更快,原本垂下的右手已经迅提起,霎那间就挡在自己的面前。
劲风呼啸,离得近的烛火瞬间熄灭,吕唯系在腰间的斗笠险些被吹飞,另一只手已经对了上去。
一声巨响,两股气浪在洞内相碰,整个山洞颤抖起来,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旱魃尸祖,你在这世间孤独已久,所求的也不过一份真挚的感情,这件事,在下完全可以帮你……”
吕唯突兀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下传来。
旱魃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退后一步,缓缓收回手臂。
……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山洞外,有村民惊叫着指着洞口处。
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里面探出身来,直着身子,却脸色阴沉。
“谈得如何了?”
侯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见吕唯蓦然抬头,脸上露出了一份轻微的笑意。
“成了?”
在他身后,一道更加高大壮硕的人影从其洞口走了出来。
目睹此景,所有的村民瞬间四散而逃。
“侯卿老弟。”
旱魃适才出声,目光在吕唯和侯卿的身上流转片刻,犹豫片刻,默默向山下走去。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侯卿眉毛一挑,显得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以他对旱魃的了解,根本不会轻信外人才对。
“还是秘密。”
吕唯故作神秘,双手神秘般负在身后。
“有品,越来越有我的样子了……”
在侯卿脸上露出一份赞许,不再多言,跟上前面的旱魃。
待他转身,吕唯的面色瞬间变得扭曲,那藏在背后的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好家伙,先前对上旱魃的那一掌……可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