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莱酒店。
任平生接过前台双手递来的房卡、身份证,推着行李箱,带着南韵走到电梯间。靠近入口的电梯位于一楼,任平生按下上行键,电梯门在清脆的音效中缓缓打开。
“你在大离住过酒店吗?”
“没有。”
“这么说,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住酒店?还是和男友一起。”
“然也。”
任平生握住南韵柔若无骨的小手,笑说:“真巧,我也是。”
“平生……”
南韵刚说出任平生的名字,电梯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酒店拖鞋的男子在门口问上还是下?任平生回了个上,男子哦了一声,没有进来。任平生按下关门键,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平生真是第一次住酒店?”
“第一次和女友一起,”任平生说,“准确说是第一次和我未来老婆一起。”
“情侣之间住酒店,在这边可是有特殊的含义?”
“没有,你怎么这么说?”
“平生给我一种特别亢奋的感觉。”
“有吗?”任平生说,“我是想到你刚过来,为跟我培养感情,特意在网上找的情侣间会做的事,”任平生问,“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拿出那份清单时,是什么感觉?”
“认为我幼稚?”
南韵语气平静,心里却是有种意识到自己以前做了一件超级蠢的蠢事的羞耻、懊悔感。
她那时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南韵越想越觉得愚蠢,脸部隐隐有些发热,臊的。
“错,是可爱。”
任平生扰了下南韵的手心:“你当初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皇帝,我对于这样人的认知是,成熟、稳重,不苟言笑,你当时也的确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人谈恋爱,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应该是跟老一辈那样,委婉、隐晦或者像你跟我打直球那样,直来直去。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会特意从网上摘抄一份情侣间会做的事,来跟我培养感情。
而且你还会特别认真的去做,这种反差感,你或许不能理解我的感受,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你非常、特别的可爱。”
“是吗?”
南韵眉眼含笑的看着任平生的眼睛,打趣道:“可平生当时给我的感觉,是无奈、不愿,是迫不得已的配合,”南韵颇有韵味的哦了一声,“不过平生在拍照、喂食时,倒是显了些登徒子本色。”
“诽谤,你在诽谤我诶,我告你诽谤啊。”
任平生特意模仿的经典语气,逗得南韵不由一笑。这时,电梯门打开,外面没人。任平生看了眼楼层显示器,说了声到了,牵着南韵,推着行李箱走出去。
酒店走廊铺的地毯,让行李箱推起来有些阻塞。任平生望着左右房间的门牌号,寻找他们的房间,六一八。路过的房间不时传出电视声,打闹声或聊天声。
“这家酒店的隔音真差。”
任平生随口说了一句,转过一个弯,找到他们的房间。
“它这个门是感应的,用我们这个房卡刷一下就能打开了。”
任平生做完示范,将房卡递给南韵,让南韵试试。
南韵尝试道:“平生为我准备的手册里,有介绍酒店的房卡和其他设施。”
任平生意外道:“你还在看?”
南韵推开房门,走到开关前,看清取电开关上面的字,将房卡插进去,开灯说:“手册乃是平生特意为我书写的心血之作,怎可不仔细研读?”
任平生瞬间翘嘴:“小姑娘还挺会撩人,不过你现在可以不用看那个了,看我就行,我这本书比那个要好看多了。”
南韵浅笑:“每日都有看。”
“再看仔细点。”
任平生摸了下南韵柔嫩的小脸蛋,笑容满面的关上房门、反锁,推着行李箱,招呼南韵往里走。走过玄关,任平生扫了眼房内环境,随手将行李箱靠墙放着,走到床头柜前。
放遥控器的收纳盒里有三个遥控器,一个是电视遥控器,一个是空调遥控器,还有一个是……任平生看着上面的“雾化”“透明”“磨砂”等词语,心里明白了。
扫了眼一旁的磨砂玻璃墙,任平生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二十四度,走向已坐到窗边沙发的南韵,晃着手里的智能玻璃遥控器,神秘兮兮的问:“你看这是什么?”
“遥控器。”
“什么东西的遥控器?”
“玻璃。”
任平生惊讶道:“手册上连这个都写了?”
“平生所著手册,包罗万象,面面俱到。每一样东西除了有东西自身的相关介绍、用处描述,还列举了与东西相关的事例。如酒店。”
南韵看着任平生,清澈柔媚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些许意有所指之意。
“平生在手册里对酒店的介绍是,类同大离官方驿站、烟雨阁的酒楼,入住方式也和烟雨阁的酒楼相同。还说,酒店是男人都想骗女人去的地方。
男人惯用的借口、说辞有‘今天天好热啊,我们找个地方凉快凉快’‘我车坏了,我们就近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走’等。”
“……”
任平生笑着坐到南韵身边,问:“那玻璃呢,我在手册里是怎么说的?”
南韵拿走任平生手里的智能玻璃遥控器,对着床那边的磨砂玻璃墙,按下“透亮”键。磨砂玻璃墙随之肉眼可见的变的清晰透亮,里面的马桶、洗漱台、淋浴间出现南韵、任平生的视线里。
“和酒店一样,除却那面玻璃的功能、用处,平生在手册里还说,有些男人会趁着同住女子沐浴时,偷偷将玻璃从磨砂调成透亮,占便宜,”南韵看着任平生说,“平生刚欲主动告诉我玻璃墙功能,倒不失为君子。”
“现在才知道?早就跟你说了我是教科书级别的君子,你不信,”任平生歪头挨着南韵的脑袋,小声道:“为了让你更加佩服我,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看在我们是老夫老妻才主动告诉你,我们要是刚谈,哼哼~”
南韵瞥了眼任平生:“平生倒是猥琐的磊落。”
任平生张开右臂,搂住南韵滑嫩的香肩,亲了口南韵的脸蛋,理直气壮的说道:“读书人的偷不算偷,情侣间的交流又怎么能算是猥琐,这叫……”
“情趣?”
南韵语气平静的如同在说“吃饭”两个字一样,不过南韵眉眼间藏不住的羞意,暴露出南韵真实内心。
任平生笑容灿烂的说道:“没错,这样有助于加深我们的感情。”
“歪论,平生这里充满了这样的歪论。”
南韵又一次如同大姐姐捏住调皮小弟弟的脸,望着任平生的眼睛,说:“你我的感情,不需要这些事来增加厚度。平生只需站在那里,就站在那里,于朕而言,便已足够。”
任平生搂住南韵不堪一握的细腰:“小姑娘今天挺会撩人啊。”
“肺腑之言,未有撩拨平生之意。”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站在我面前,就是在撩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吗?”
“为何?”
“因为我老婆太漂亮了。”
“如若我形容丑陋,平生可还会有那种感觉?”
“果然啊,女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有谁这样问过你?”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任平生笑说,“电视电影,小说短视频这样类似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你要是普通女人也就罢了,但你可是堂堂大离皇帝,千古难出的圣君,可不能学这些俗套东西。”
南韵仍捏着任平生的脸,听到任平生这样说,捏住任平生脸的手轻轻摇晃,说:“平生倒是颇有佞臣之资,连千古难出的圣君都说的出来,日后别说了,即便平生是在说笑,我亦担不起这样的赞誉。”
“说你不苟言笑,你还不承认,开玩笑的话有什么关系。在这边,别说千古难出的圣君这样的话,就是更夸张、离谱的话,这边的人都是张口就来,现在没人会把这个当回事。”
南韵松开任平生的脸,说:“时辰不早,你我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洗漱休息吧。”
“一起吗?”任平生有些欠揍的说道,“省得你等下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调玻璃偷看。”
南韵娇媚的白了眼任平生,起身走到行李箱前,放倒行李箱,拉开拉链,打开一看,入眼都是南韵叠放整齐的衣服,任平生的衣服得掀开南韵的衣服才能看到。
“平生怎就带这点衣服?”
“带了两套,加身上这一套,足够换洗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店里买。”
南韵一想也是,翻找任平生的睡衣,然后发现任平生压根就没带睡衣,只得拿出任平生卷成一团的内裤,递给任平生,让任平生先洗澡。任平生没拒绝,丢下一句“小姑娘,别偷看啊”,乐呵呵的走进卫生间。
南韵找出她的睡衣、内衣,放到床上,看了眼透明玻璃墙里,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任平生,拿起智能玻璃遥控器,将玻璃墙调成“磨砂”状态,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任母的电话。
明日是要回到任平生的老家,看望任父,但在此之前,她理应先打个电话回去,问候任父。
很快,回荡着水声的房间里响起南韵的说话声,并飘进卫生间里。任平生刚脱掉衣服,听到南韵的说话声,静心听了几句,知道南韵是在跟他母亲打电话,询问他父亲的情况,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约莫过了十分钟,卫生间里的水声停止,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任平生吹干头发,走出卫生间,南韵已打完电话,端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短视频。见任平生走出来,南韵放下手机,走到床边,拿起睡衣,走向卫生间。
任平生挡住南韵,笑说:“韵儿请将心放肚子里去,你老公我一定会偷看的。”
“平生早些歇息才是。”
南韵媚眼如勾的瞥了眼任平生,绕过任平生,走进卫生间,关门,发现门竟然没有锁,不禁有些无奈。
这个酒店真是……玻璃墙壁可以调节清晰度,卫生间门是模糊的玻璃门,还没有锁……难怪平生会说男人都想骗女人来酒店……南韵微微摇头,莫名有点庆幸她和平生的关系已与夫妻无异,不然她还真不好意思就这样沐浴。
同一时刻,任平生靠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听着卫生间里传出的哗啦啦水声,看一眼磨砂玻璃墙上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任平生有些意动的同时,忽发现自己有些奇怪。
他和南韵的进展明明突飞猛进,就差临门一脚,可他跟南韵相处的时候,总会像那些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中的男方一样,总想着和女方有进一步发展,又怕女方会不同意,还有当促使关系深入因素出现时,莫名的悸动、亢奋。
是他和南韵进展太过迅猛,缺失了正常情侣发展的步骤,以致他心态上还没转变过来?
还是他太过单纯,是千年难遇的纯情大男孩?
任平生仔细想来,认为应该是后者。
他就是千年难遇的纯情大男孩。
半个小时后,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为吹风机的声音取代。任平生立即放下手机,起身走进卫生间,对上镜中南韵的目光,笑着拿过南韵手里的吹风机,站在南韵身后,为南韵吹头发。
“现在几时?过子时了吗?”南韵问。
“十一点五十多,快十二点了,我定了明早五点钟的闹钟,吹完头发,我们直接睡觉,勉强能睡五个小时。”
“好。”
用了差不多十分钟,吹干南韵的头发,任平生打着哈欠,关掉卫生间的灯,躺到床上,十分自然地搂住香软的南韵,用力亲了南韵一口,道了声晚安,惬意地闭上眼睛。
谈恋爱前,任平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说想谈个女朋友,天天抱着一块睡,他认为一个人睡更自在,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谈恋爱后,任平生觉得之前是他太年轻,搂着香软的南韵睡觉,确是一件非常惬意、舒坦的事情。
不过,任平生闭上眼睛没多久,又睁开眼睛,眉头微皱,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无语、无奈。
这家破酒店的隔音是真的差,隔壁杀猪似的“嗯嗯”的声音,他这边听的一清二楚,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手机,开最大音量,隔着被子,对着你耳朵放。
任平生借着夜间灯微弱的灯光,瞅了眼怀里似乎已经睡着的南韵,不着痕迹的捂住南韵的耳朵。
可不能让隔壁的动静脏了南韵的耳朵。
这时,南韵清冷酥脆的嗓音响起。
“平生,可需我刺激你的穴位,让你尽快入睡?”
任平生心里一动:“正经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