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随母妃入了冷宫后,本以为我会与母妃一样,在冷宫中病亡。”
南韵面容平静的开始诉说往事。
“宣和十三年,我十三岁,匈奴遣使来朝,要求朝廷派遣公主和亲,以贺他们大单于四十大寿。你在那边的父亲时为太尉,不忍匈奴气焰,力主与匈奴开战。太上皇却被匈奴打怕了,答应与匈奴和亲。”
“在挑选和亲人选时,太上皇经人提醒,想到了我。”
南韵望着任平生的眼睛,问:“平生,可知是何人提醒了太上皇?”
“你这样问,不会是我吧?”
“然也,平生时任侍郎,乃皇帝近臣,在汝父因力谏太上皇与匈奴开战遭到斥责时,献言太上皇,说冷宫有一位皇女可作为和亲之人,”南韵说,“平生会有此献言,一来是为汝父,二来是因我心中有恨。”
南韵接着说:“我被马踢晕苏醒后,你前来看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想不想当皇帝?”
“你怎么说?”
“我没说话。我想过你劫我的很多企图,唯独没有想到你要让我当皇帝。”南韵说,“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你问我想不想当皇帝,和初次见面你让我选择坐你的马还是自己骑一匹马一样,是对我的试探。”
“然后呢?”
“不等我养好身体,你帮我易容,带我回京都栎阳,将我安置在你的私宅,让月冬侍候我的衣食起居,教我习武、读书,”南韵解释道,“月冬是你的贴身侍女,六岁开始跟你。”
“我说上次在大离她跟我玩六博棋的时候,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偷笑,原来和我认识。”
南韵接着说:“我从小困于冷宫,母妃虽教会我诗书礼仪,但鲜少与人交流,在社交上有所欠缺。于是,你给我编造了一个农家女的身份,带我结友,出席宴会。在旁人眼里,我是你养的外室。”
“这般过了一年,你让我进入烟雨阁,处理阁中事务。两年后,你将你准备了十五年的造反力量尽数交给我,让我自行制定计划。宣和十七年,也就是一年后,八月初九夜,我率人入宫,成功政变。”
“十五年,”任平生呢喃一句,问,“我当时多大?”
“十八岁。”
“那跟我之前猜的一样,我果然是很小就开始准备造反,”任平生说,“我肯定有系统吧?”
“然也,”南韵说,“平生虽有系统,但未受制于系统,反而利用系统触发任务的条件、规律和个中bug,反制系统,将其改造成可供你我无害两界穿梭的工具,返回故地。不过,你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
“平生可记得我先前要看的《超体》,”南韵说,“我当时要看《超体》,不仅有与平生一起观影,培养感情之念,还因为平生在回来前,与我道明真相时,提到过《超体》,说你之前的状态与《超体》的主角类似。”
“详细说说。”
“你未与我详说,只说系统存于你的脑中,你利用系统的力量,开发大脑,从而找到系统,将其掌控并改造。而你因为开发大脑之故,七情六欲日渐寡淡,愈发理性,家人、亲友、敌人在你眼里都成了刍狗。”
“这也是你要将造反力量尽数交予我,让我自行制定计划的原因。不过,你在我登基之前,一直都伪装的很好,便是日夜伺候你的月冬,都未曾发现端倪。而我在与你相处中,只觉得你这个人看似亲和、随性,实则冷血无情。”
“在我即位的第一年,你率兵灭了百越后,你的七情六欲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理性,若非改造系统早已开始,无法中断,你当时都会放弃返回故乡,像《超体》里的主角一样,超脱于五行之外。”
“后在你改造系统成功的那一刻,你恢复正常,重新拥有了七情六欲。也在那时,你找到我,告诉我真相。”
说到这,南韵忽然抽出和任平生十指紧扣的右手,从衣领里拉出精美的鱼龙吊坠。
“这个吊坠便是你成功改造系统后所留之物,亦是你我两界穿梭的工具。”
任平生看着白玉吊坠上惟妙惟肖的鱼龙吊坠,伸出左手,想拿住仔细端详,南韵却是一避,收进衣领。
“平生见谅,你暂时不能碰它。”
“为什么?”
“你碰到它后,会被它强行调动内力。”
“我又没内力。”
“你的内力被我封了,”南韵说,“这是你回来前交代给我的事,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因为你的内力过于雄厚,你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雄厚的内力。我第一次过来时,你已因此昏迷不醒,浑身渗血。”
“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瞬息之事,平生如何会有印象。”
“这么说,我刚回来,你就跟着过来了。”
“不错。”
“我既然已经昏迷了,你当时为什么还要打我脖子?”
南韵表情有点不自然的说:“封存内力之法,是我用内力施针封闭你的穴位,这需要脱掉你的全部衣物。彼时,我刚施完针,还未来得及擦去你身上血迹,为你穿上衣物,你就醒了。我不想让你知道,一时情急动手,还请见谅。”
理由很合理,但任平生有一点点无语。
“合着我早就被你看光了。”
南韵浅笑说:“平生害羞了?”
“陛下调侃我前,还请陛下先调整下自身的状态,你现在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你知道吗?”
“……”
任平生的比喻让南韵无语之余,有点难为情。不过南韵觉得她应该没有脸红,但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脸有些发热。
任平生瞧着南韵泛红的小脸,脸上涌现出灿烂的笑容。随即,任平生握住南韵素白的玉手,拇指摩挲着嫩滑的手背,说:“我是觉得我吃亏了,陛下应该补偿我。”
南韵听出任平生话里的意思,转移话题道:“真相便是如此,平生有何不解之处?”
“我既然有内力,那这两次药浴,是为了增强我的体质,让我能适应那股内力?”
“不错。”
“我的内力有多浑厚?比你厉害?”
“此前提到的剑圣是你。”
“我当时就说是我,你还不承认,”任平生等了两秒,见南韵不接话,继续问:“我们那时是什么关系?”
南韵略微沉默说:“在政变前,人人皆认为我是你的外室。政变后,众人知晓了我的身份,你我的下属有的认为你我是未成亲的夫妻,有的和其他反对你我的人一样,认为你是要行以子代离之事。”
以子代离这个说法新奇,且以常人角度来看,有些道理。不过任平生现在对此不在意,继续问:“你我是什么情况?是什么促使你非要等我喜欢你,才肯告诉我真相?”
“我在不知道真相前,曾与你说过,我不在乎你是否要以子代离,你当时让我安心治国,不用理会这些流言蜚语。之后,我又与你提了几次,你没有理我。直到你回来前,告诉我真相,我又提了一次,你可知你当时对我说了什么?”
任平生敏锐的察觉到南韵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委屈,心里猜测他当时应该是说了很绝情的话,伤了南韵的心。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我在两年内共见了十九次,我跟你提了十九次。像我这种状况,在你这边会被叫做恋爱脑。”
“……”
还不如说些绝情的话。
“然后呢?”
“平生此前不是好奇我来到这里,为何会适应、接受的那么快?这个便是答案。”
南韵抬起素白的玉手,从衣领里拉出鱼龙吊坠,握住。
紧接着,任平生看到一本长约二十厘米,宽约十五厘米的书凭空出现在南韵握住的鱼龙吊坠上。
南韵拿起那本书,递给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