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可见门后之人身手极佳。
困住左明非的力道十分霸道,左明非背靠在墙上,没有丝毫挣扎的架势,他盯着昏暗中熟悉的轮廓,缓缓弯了眉眼。
“……”喻勉似是轻哼一声。
他松开捂住左明非的口鼻,食指虚抵在左明非唇中,示意左明非噤声。
左明非配合地点了下头。
喻勉忽然发现,左明非穿的是凌乔的黑色软甲劲装,惯常松散的墨发高高束起,不同于往日的儒雅温和,月色迎面落下,更衬得这张脸如同刀削斧凿般俊俏,喻勉眸光微凝。
虚抵在唇中的食指漫不经心地蹭过左明非的唇瓣,喻勉感觉到手下人的呼吸微凝,他逗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若非此情此景不合适,他约摸又要调侃几句。
由于镜花的缘故,左明非的脸庞看起来越来越年轻,现下换上这身装扮,活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是,这眼神还是软了些。
若换成白日里算计人时的眼神,那倒还有几分意思。
喻勉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顺便匿去了二人声息,除非武功内力皆高过他,不然无人能察觉到他们。
左明非微讶,喻勉的武功竟登峰造极到了这种地步,且不说他上楼时一无所觉,现下喻勉用内力隔断他们与露台的气流,便是在此低声交谈也不会被人察觉。
果然,喻勉低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左明非不动声色道:“消食。”
“消食你穿凌乔的衣服?”质问的人语调微扬,显然是不信。
左明非温声交代:“凌乔喝了红荔送来的甜酒,睡过去了。”
“哦?那甜酒原本是给谁的?”喻勉看穿一般地问。
“…给我的。”
“呵,你倒是好算计。”喻勉简单评价:“换上凌乔的衣服,不仅可以便宜行事,即便被发现了,也可以嫁祸给我。”
“甜酒本就是孩子喜欢喝的东西,我看凌乔喜欢,便让他拿去喝了。”左明非温声细语道:“只是,我也没想到酒里会被人放东西,喻兄放心,我看凌乔呼吸绵长,想来这酒只是让人昏睡的,对身体无碍。”
喻勉不甚在意道:“白檀的胆子也就到这儿了。”
“喻兄为何在此?”左明非问。
喻勉斜了左明非一眼,这一眼不言而喻:我用得着跟你说?
左明非好脾气道:“我是想寻找甜酒的解药才误入此处的,喻兄呢?”
“左三,你这借口可不高明。”喻勉讽刺道。
“……”左明非动了下,懂事地说:“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喻兄办事了,就先…”他正要道别离开,却发现喻勉扣着他侧腰的手还没有放开。
喻勉也留意到二人的暧昧姿势,他少时心气高,极少同人亲近,即便是和白鸣岐,两人也是勾肩搭背居多,更别说像这种面对面的鼻息交融。
这么些年来,不是没人给喻勉示好过,但都被他不苟言笑和冷漠无情的态度给吓跑了,再加上他满心深仇大恨,与这些男欢女爱算是彻底无缘。
可眼下美人入怀,喻勉竟感觉不错,可见食色性也,倒也有几分道理。
不是不重食色,而是没遇到对其口味的。
喻勉不认为自己喜欢男人,可他必须承认,左明非被上京贵女追捧也是有道理的,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润清隽,辅以这么张风华卓然的脸,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左大人,本官不免好奇,你这样的人物,为何迟迟没有娶亲?”喻勉打断左明非,问得慢条斯理,这语气近乎调戏了。
左明非愣了下,这样的话题,之前他好像和喻勉探讨过,但在哪里…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他和喻勉的交情,本是谈不到这一步的。
“喻兄不也没娶亲?”左明非掩饰住心中疑惑,面色如常地接了一句。
喻勉不以为意道:“十年来,我辗转各地赴任,你觉得我带一只拖油瓶很方便?”
“……”左明非苦口婆心道:“喻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能成为你妻子的人,定是会与你相互扶持的,你不该这么说。”
“你有跟你断金的人?”喻勉轻飘飘地问。
“…没有。”
喻勉眉梢微挑,戏谑道:“你说得这般有模有样,我还以为你家里三妻四妾五儿女呢。”
“我若有妻子,定会以真心待她。”左明非抬眸,认真地望着喻勉。
喻勉泼冷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指望我转告给你妻子?”
“……”也是,他对着喻勉有什么好说的,“喻兄说笑了,我并未娶妻。”解释过后,左明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他正要转移话题,忽觉眼前一暗,喻勉竟是直接贴近他过来,左明非呼吸一滞,心跳乱了一拍。
喻勉低沉警觉的声音伴随着热气钻入到左明非耳中,“噤声,有人来了。”
第23章可怜
眨眼功夫,舞池中便多了个人,戴着灰色兜帽的高大男人悄无声息地落在白夫人身后,停在距离白夫人三步的地方。
“你打算这样看下去?”白夫人背对着男人,朱唇勾起。
石介又盯了白夫人好一会儿,才道:“你消瘦了。”
“我整日想着如何收回九冥残部,食不下咽,自是消瘦。”白夫人回眸,嫣然一笑。
石介走近,盘腿坐在白夫人对面,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那就别想了。”
白夫人支起下巴,双目柔情似水地望着石介:“不如你行行好,把九冥给我好不好?”
石介悠然一叹,含笑反问:“把九冥交给你,我怎么办?”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白夫人伸手,柔夷般的右手覆盖在石介粗粝的手背上。
石介反手将白夫人的手握在手里,叹气:“一山不容二虎,你若真拿下九冥,能容我活下去?”
“不信我?”白夫人嗔怪般地抽手,微抬下巴哼道:“那你今晚何苦来,不怕是场鸿门宴吗?”
石介不以为意地扬起唇角,痞笑道:“谁让男人就是贱呢。”
白夫人眸中闪过锐光,她低笑:“你白天也在?”
“藏得辛苦。”石介感慨:“咱家二哥太敏锐,我差点被他发现。”
白夫人笑道:“你怕他?”
“你不怕?”石介反问。
白夫人没有立时回应,在为石介添上新茶后,她便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
石介慢条斯理道:“一个连太后和皇帝都忌惮的人,想来是挺可怕的。”
白夫人噗嗤笑出声,“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我选了棵好大树。”
“月儿,喻勉同过去不一样,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我呢?”白夫人打断石介,眸中寒光闪过,似是嘲讽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