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惯乐章?”
“若是王颂为了不徵差点丢了性命,你会对不徵有好脸色吗?”
这好不容易栽培的苗子被人撅了一半,谁会有好脸色?
左明非微笑:“…呃,嗯。”
不会。
次日,喻勉前来看望洛白溪,发现王颂坐在外帐间看书喝茶,好不悠闲自在,喻勉直接问道:“你不用照顾不徵?”
“有人代劳。”王颂语气淡淡。
喻勉却从这毫无起伏的声调中听出几分阴阳怪气。
喻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一个窈窕身影从内帐中深深浅浅地出来了,他动了动眉梢:“林芝姑娘?”
林芝上次为军队带路去密道时伤了脚腕,如今走路还不稳当,只见她端着一铜盆水往外走。
看到喻勉后,林芝赶忙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你为何会在这里?”喻勉问出心中的疑惑。
林芝诚恳道:“民女担心洛大人的伤势,洛大人此番遭难是为了徐州百姓…”
听到这里,喻勉面色平静地想,不,他是为了王颂。
只听林芝继续道:“民女身为徐州一员,自然也受了洛大人的救命之恩,那救命之恩自当…”
喻勉瞧林芝正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洛白溪平日里也是风流俊秀很能臭美,而后共患难之际,洛白溪对林芝谆谆教诲,林芝也投桃报李地前来传信,两人约摸互相看对眼了也说不定。
喻勉素来不爱操心这些,但说到底,洛白溪是他唯一的徒弟,此番又遭了老大难,况且洛白溪家中老母尚在,老人家自然希望洛白溪早些成家。
喻勉回神,听林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民女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不多,也只有细心侍奉洛大人,以报救命之恩。”
“哦…”喻勉缓缓应了声,之后道:“那就劳烦林姑娘了。”
林芝恭敬回答:“不劳烦。”她留意到一旁的王颂,关切道:“王大人,您还没去歇息呢?”
王颂:“…正要去。”
“王大人,要不您也留下来,我将您也一块照料了?”林芝体贴地询问。
王颂忽地起身,他拄着拐杖往外走去,语气倔强:“多谢好意,我自己可以。”
“慢着。”喻勉叫住王颂:“你不能走。”要是放王颂走了,指不定他又得践行自己的死志。
王颂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侧身:“我留下干什么?”
喻勉面不改色道:“不徵在生活上有林姑娘照料,在精神上就由你照料。”
“……”王颂满脸都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讶然。
喻勉道:“你义兄那里有不少书,你去借几本,拿来读给洛不徵听。”
别说王颂觉得荒谬,就连林芝也懵然地眨了下眼睛,不过她觉得贵人们的雅兴可能就是这样,于是端着铜盆莫名其妙地退下了。
王颂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就走。
喻勉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懒洋洋道:“你不愿意?”
王颂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借书。”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找到左明非后,王颂说明来意,几次欲言又止,几次将火气压下去…但王颂终是忍不住地问:“义兄,喻勉…大人是不是有病?”
左明非努力压下唇角,讳莫如深地回答:“被你发现了。”
王颂:“……”
左明非摸了摸王颂的头,温声道:“所以,你需得好好听话。”
第100章嘴上说说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喻勉和左明非甫一进门,就听到这死气沉沉的读书声,两人四目相对,喻勉眉梢微挑,并不作声,左明非含笑摇了下头——都是喻勉想出来让王颂读书这主意。
内帐间,王颂坐在床头对面的木椅上,用来支撑腿部的木杖被潦草地搁在一旁,在他不远处的茶桌处,林芝手脚麻利地擦着桌椅。
看到进来的两人,林芝福身行礼:“民女见过二位大人。”
左明非:“林姑娘多操劳了。”
林芝含笑摇了摇头:“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
闻声,王颂看了过来,他作势起身:“义兄。”
左明非几步上前扶住王颂,和声道:“说了多少次了,不必多礼。”
喻勉询问林芝:“不徵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日里不曾有过。”林芝认真地回忆,而后道:“夜里一直是王大人在此守着。”说着,她询问状地看向王颂。
王颂垂眸回答:“不曾。”
喻勉眉心动了动:“军医如何说?”
王颂正要启唇,林芝却先一步开口了:“曹大夫只是说,要洛大人好生将养着。”
左明非宽慰道:“行之,不徵身体耗损严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何况才过去两日,你莫要太心急了。”
林芝真心实意道:“是啊,喻大人莫要太心急,这几日曹大夫开的汤药,洛大人都是喝完了的。”
女儿家到底是细心。
喻勉想起不久前喂洛白溪喝药时,怎么都喂不进去,最后只灌进去小半碗,想到这里,喻勉略略抬眸,询问:“林姑娘有法子让不徵把药都喝下去?”
林芝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王大人。”
喻勉挑眉看向王颂,王颂拿书的手微顿,继而攥紧书页,“…这个。”王颂的眼神飘忽不定起来。
左明非心下奇怪,但他看出来王颂的为难,于是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乐章,说到汤药,你喝药了吗?”
“……”王颂默然——没一个问题是他爱回答的。
林芝在一旁小声道:“左大人快劝劝王大人吧,王大人对待自己可没有像对待洛大人那般细心,他每每喝药都剩下半碗,腿部的针灸也不做…”
“林姑娘。”王颂皱眉出声。
林芝慌不迭地低头。
左明非的语气严肃起来:“乐章,不徵救下你,不是让你这般糟蹋自己的。”
“义兄何时也学会了这般说辞?”王颂掀起眼皮,眸中静默:“我知道,喻大人和义兄想用不徵的性命拖住我,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左明非哑然。
喻勉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一旁,对待王颂,他能做的已然做了,剩下的只能顺其自然。
王颂垂首看着膝头,左明非顺着他的头顶能看到他蹙起的眉头,王颂哑声道:“从洛不徵救下我的那刻起,我便没想过再寻死了,我只是再也找不回过去的那种感觉,我也不想再去找…”
这些话让王颂觉得难堪,放在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己会颓靡成这样,好在此处只有他和左明非。
原来不知何时,喻勉和林芝去了外帐,他们的交谈声低低地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