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全过去,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也算是美事一桩…
下一瞬,左明非便看向喻勉身后的几人,温和道:“诸位便一起罢,我已备下宴席,只等诸位了。”
喻勉:“……”
姜云姝推辞说有事,带荆芥离开了。
倒是喻季灵,活像个没眼色的,他三两步越过左明非和喻勉,直奔宴席而去。
左明非看出些什么,他对喻勉道:“季灵怎么了?”
喻勉微微呼出口气,抱着手臂缓缓道:“求不得。”
喻季灵闷头喝着酒,左明非委婉地劝道:“季灵,这边有热菜。”
“别管我!”喻季灵兀自灌下一壶酒,怅然若失道:“你们又不是真的想管我…哼,你们以为…我稀罕么?”
他使劲地抽了下鼻子,低声道:“又不是我乐意的…”
左明非没听清,询问:“什么?”
“我说!又不是我乐意出生的!母亲又不是我乐意害死的!”喻季灵红着眸子低吼出声。
喻勉握着酒杯的手停住,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喻季灵。
喻季灵恶狠狠地灌下一口酒:“…父亲离开书院是我害的吗?就连…就连大哥也离开了琅琊,他宁愿跟白家那小子一起,也不愿留下…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讨厌我,他也讨厌我…”
“喻强。”喻勉沉声唤道。
喻季灵再也忍无可忍,怒吼:“你讨厌我,甚至给我取的名字也是敷衍!”
喻勉望着满腹委屈的喻季灵,最终道:“你出生时身体孱弱,差点活不过来。”
“我知道,其实你们都巴不得我死了吧。”喻季灵自嘲一笑。
“名字往往承载家中族老对个人的期望,我幼时贪玩,父亲希望我勉励上进,便取名为勉。”喻勉说:“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顿了顿,喻勉的声音更低了,他继续道:“那时候,我看你小小的一团,也不知能活还是不能,便想着,只要你的身体能强健起来,纵使日后是个傻的也无所谓。”
强是身强体壮的强,很朴实的愿望,很简单的意思。
喻季灵沉默了:“……”
喻勉百无聊赖地晃了下杯中的酒,说:“事实也如我所愿,你长大了,长得…很好。”
喻季灵扑哧笑出了声,他别开脸擦了擦,笑骂:“你以为是萝卜吗?还长得很好,你怎么不说是收成不错?”
“确实不错。”
“……”
喻季灵最终醉倒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喻勉叫人来把他扶下去,嫌弃道:“矫情。”
左明非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托着腮,微笑道:“我今夜才觉得,行之原来还是个好哥哥。”
喻勉:“……”
喻勉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偶然这么表露情绪,还被左明非看到了,这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但他面上并无表现,甚至还云淡风轻地问:“羡慕?”
“有何好羡慕的?若你是我的好哥哥了,还如何做我的情哥哥?”左明非笑意盎然,那张风华卓然的脸看起来比灯色还要缱绻。
第71章搏
闻言,喻勉抬眸瞧了左明非一眼,只一眼,他便陷入到左明非的眼中,仿佛惊雷在后脑轰响,喻勉惊觉,似乎在任何时候,只要他看向左明非,左明非就一定在回望着他,从前喻勉以为无数次的四目相对是巧合,此刻他渐渐明白,那些他以为的对视,不过是他偶然回眸,而左明非一直在等罢了。
数段回忆在喻勉脑海中浮现,朝堂之上,牢狱之中,或是街头巷尾,也或是宫廷盛宴,在那些地方,不经意的回身间,他总会碰上左明非的目光,那些目光是温和友善,也是欲言又止,是关切担心,也是心向往之。
此时此刻,左明非闲适地托着腮,眉眼弯弯地望着喻勉,他眸似秋水,灯色点缀在他眉梢眼角,良辰美景惊不起他内心的半分波澜,他只专注地望着喻勉,好似要一直看下去那般。
喻勉心中升起几分若有若无的怅然,他掩盖住心中的复杂滋味,注视左明非:“不累吗?”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喻勉并不指望左明非能给他回应,但左明非却摇了下头。
喻勉只当他饮酒饮多了,却还是顺着他道:“你可以过得轻松些。”
抛开那些少不更事时的理想,像其他官宦人家一样,娶妻生子,步步高升。
“可是没有你。”左明非缓慢地摇了下头,他笑了下,伸手覆盖在喻勉的手背上,缓缓道:“我近来时常做梦,那些梦不好…我不喜欢…“
喻勉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问:“是吗?你梦到什么了?”
“有时候,是白兄入了大牢,我亲眼看着他被折磨而无能为力…”
“还有其他人被殴打致死的场面,那些人都是白兄的朋友…”
左明非声音低低地诉说着,他藏在玄色大氅里的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助,于是身体不住地往喻勉身边靠近,“最终,白兄喝了毒酒。”
“所以我不敢问。”左明非仰脸看向喻勉,在喻勉的脸上寻找着什么,“我怕梦是真的,我不敢确认如今的一切。”
喻勉揽住左明非的肩背,他扣在左明非肩膀上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松下来,故作轻描淡写道:“梦都是反的。”
“我也觉得。”左明非展颜一笑,他握住喻勉的手,翻开他的手腕看了看,笑着说:“梦中你手足俱废,可我看,你分明好好的。”
“嗯。”喻勉安抚道:“你也会好的。”
左明非醉意上头,罕见地带了些孩子气,他问喻勉:“可是白兄为何还未给我回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朋友多,哪里想得起我们?”喻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等回了上京,我替你好好收拾他。”
左明非笑了下,顺着喻勉的话音开玩笑:“这么说,便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喻勉顿住了,良久,他怔怔道:“无妨…”
左明非眸光微闪,他看向喻勉:“喻兄,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喻勉几不可见地收敛情绪,佯作随意道:“你指哪件?”
左明非:“……”
“我瞒你的事有些多。”喻勉调侃。
赶在左明非皱眉之前,喻勉拉着他的手,略显惆怅道:“我只是在想,日后见了思之,要如何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
左明非微讶:“白兄还不知道?”
“你不记得?”喻勉倒打一耙地反问。
左明非揉了揉额角,苦恼道:“我记不得。”
“无妨。”喻勉含笑道:“要么就说,我救了你,然后胁迫你以身相许?”
“不,不是胁迫。”左明非拽着喻勉的袖子,着急地解释:“是两情相悦。”
喻勉盯着左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