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继而语气漫不经心道:“若无哀家撑着,王氏早就倒台了,你们为哀家牺牲,难道不应该吗?”
王弥坚激动道:“若非你是王家女,当初哪有资格进宫?现下王家遭难,你却这般说辞!”
王太后将头上的发饰一件一件地摘下,摘不下的随意拽下,并不温柔的动作扯下一缕缕头发,她像是剥丝抽茧般地将这些发饰扔向窗外,最后只剩下一顶雍容华贵的凤冠,孤零零地在发顶熠熠生辉——这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淡淡道:“我十四岁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若是不出意外,我应该是嫁给他的,但是后来姜皇后离世,父亲为了巩固王家地位,毅然决然地将我送入宫中,我虽然一进宫就是皇后,但世宗始终待我若即若离,我起初不知原因,后来才得知,姜皇后的死与父亲脱不开干系。”
“可我身为王家女,不得不为王家做打算,于是我极力讨好世宗,期待有一日能够怀上皇嗣,光耀王氏门楣,可是无论我如何做,我始终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我起初以为是太子作祟,毕竟他是姜皇后的孩子,自然不会希望我怀上皇嗣,于是我想方设法地将他赶去边疆,后来…后来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说到这里,王太后死水般的眼睛里透出丝丝光亮,她小心地抚上自己的腹部,“他是与我血脉相连的骨肉…那段时间,即便世宗待我还是不冷不热,可我并不在乎,因为我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王太后的语气黯淡下去:“他还是没了。”
她绝望地攥紧自己腹前的衣服,咬牙切齿道:“害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亲!我的孩子比还没来得及来这世上看一眼…”
“原来不允许我有孩子的不是太子,而是世宗,我的夫君!虎毒尚不食子,他竟如此歹毒!”王太后双眸通红:“我要报仇,我当然要报仇!我向王家求助,可王家却把我的堂妹送进宫里,我已然成为了一颗弃子!”
王太后满目癫狂道:“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够救我,我要权力,我要地位,我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要整个大周皆臣服于我,我要成为大周最尊贵的人!哈哈哈哈哈哈,世人说我与奸臣勾结谋害白家世子,不忠不洁,他们说我卖国求荣,不仁不义…可我为何要管世人的看法!世人又何曾眷顾于我!”
“莫说是世人,即便是我的至亲,我曾引以为傲的王氏,又何曾管过我的死活?”王太后怨毒地看着王弥坚:“我这一生的悲哀,都是从你们送我入宫开始的,所以,即便是王氏满门覆灭,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疯了!你真是疯了!”王弥坚哆嗦着移动到车门前,吼叫着:“停车!快停车!将这疯妇扔下去!”
马车猛然颠簸一下,马儿的嘶鸣声响起,车子突兀地停了下来。
“来人!来人!”王弥坚大喊。
可车外十分安静,王太后似笑非笑地望着王弥坚,王弥坚后背发凉,他惊恐地掀开车帘,发现车外早已伏尸一片,他的心腹——赶车的随从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妖怪!妖怪…”王弥坚哆嗦着后退,直到摔下马车,他惨叫一声,双目恐慌地打量着周遭情景。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死因都和王太后有关,可她分明没出马车,又是如何做到的?
妖怪!她必然是妖怪!王弥坚笃定地想。
王太后撩开车帘,她气定神闲地走下马车,波澜不惊地望着王弥坚,不疾不徐道:“王氏一门的尊容皆仰仗于哀家,今日,便由哀家亲手终结,此后,哀家便只是王箬。”话音落,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走向王弥坚。
王弥坚哆嗦着后退,直至后背撞上车辕:“阿姊…阿姊不要,姐弟一场,求求你放了我…阿姊…”
王太后鄙夷道:“你生性懦弱,却贪婪至极,若非王氏无人可用,哀家断不会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你…你这个妖妇!”王弥坚红着眼睛大喊一声,直接扑向王太后,王太后被他撞得趔趄,退着稳住身形后,她眯眼打量着王弥坚——养尊处优久了,她似乎忘了,在没有权力的加持下,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反抗她。
这对王太后来说简直是种莫大的羞辱!
“放肆!”王太后怒吼着挥过匕首。
王弥坚反应过来,王太后并无妖法,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这么想着,他更加大胆地逼近王太后,用力扼住王太后的手腕。
两人扭打在一起,力量悬殊之下,王弥坚压制住了王太后,眼看刀尖逐渐逼近王太后的脖颈,王太后咬牙切齿道:“你还在…等什么!”
王弥坚微顿,这话不像是对他说的…
“呃!”王弥坚闷哼出声,继而,他难以置信地垂首,看到了穿透自己腹部的长箭,他瞪大眼睛回首,看到一个青年举着弓箭站在十米开外,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王麓…”迟来的疼痛让王弥坚近乎失声。
王太后趁王弥坚恍惚,她满眼愤恨地举起匕首,直逼王弥坚的后心房,说时迟那时快,王弥坚眼睁睁地看着“王麓”搭弓射箭,急促而来的长箭从他眼前呼啸而过,却没有取他的性命,而是击落了王太后手中的匕首。
叮咣一声后,王太后惊呼出声,她捂着被震的麻疼的手腕,怒道:“放肆!”
“娘娘恕罪。”王麓微笑着说:“留下王弥坚的性命,臣还有用。”
王太后怒火中烧:“可他对哀家不敬!对哀家不敬者,就要以死谢罪!哀家要杀了他!”
青年温文尔雅地提醒:“娘娘,如今可不是在宫中,从踏出皇宫那刻起,您就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亦或是太皇太后了。”
“你在威胁哀家?”王太后端手而立,姿态是一派雍容,她盯着青年,轻蔑道:“左明非,你可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哀家手中。”
听到这里,几乎要疼晕过去的王弥坚骤然瞪大双眼,他眼睁睁地看着“王麓”撕下自己的脸皮,而后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左明非和善地望着王太后,询问似的出声:“哦?”
看左明非这这幅装聋作哑的模样,王太后皱眉提醒:“致使先帝身体每况愈下的药,是你给哀家的,所以先帝驾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哀家已经提前打点好,若你不能将哀家安然无恙地送到渡口,那过不了多久,你谋害先帝的罪名便会传遍上京。”
“是吗?”左明非温和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怎么不记得臣做过?”
“你!”王太后愤怒甩袖,辩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为了扶持季小九才来投靠的哀家!你说只要先帝还在一日,便永无你的出头之日,左明非,你一介读书人,敢做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