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得很。”洛白溪煞有其事地说。
喻勉淡淡评价:“演技拙劣。”
洛白溪咳了一声,他收敛起玩笑的姿态,郑重道:“学生已于半年内升任为徐州太守,未负先生所托。”年轻人的舒朗音色满是自得。
“不错。”喻勉不顾其他人仍在震惊中的目光,又问:“其他事也处理好了?”
“学生做事,先生尽管放心。”洛白溪拍着胸口保证,说完,他侧了侧脸,笑着看向左大人,和气道:“左大人,好久不见,您越发年轻了。”
“好久不见,小洛大人。”左明非对洛白溪略略颔首,他心下婉转,定然看向喻勉,问:“你先前对曹骊并不上心,其实早就做好了让洛大人代替他的准备,对吗?”
喻勉没有否认,但也懒得回应,他要做的事,不屑与任何人说。
左明非兀自颔首:“是了,你怎会任由自己被贬黜?定是做了其他打算。”
“你就没打算吗?”低沉的音色夹杂着些许漫不经心,喻勉提出质疑。
“……”左明非缓缓垂眸,并未及时搭话,须臾后,他佯做无事发生,“咳。”他微笑道:“喻兄当我没问。”
喻勉横他一眼,“你也不愿意说,何苦又问我?”说完,他不再理会左明非,对洛白溪交代:“处理好段悭的尸体,务必他消失得干干净净。”
洛白溪疑惑道:“段公公的尸体吗?学生并未看见。”
喻勉眉宇微蹙:“不是你故意藏起来的?”
“柴房是空的。”洛白溪如实道:“我还当是先生神通广大,先将尸体处理了。”
喻勉眉心的痕迹愈发深刻:“那尸体去哪儿了?”
“自然是处理了。”院内又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夫人悠然道:“呦,今儿个这院子真是热闹。”
喻勉眸光微凝,“王颂。”
左明非抬手按住喻勉的小臂,预防喻勉骤然出手,他和声道:“是自己人。”
自己人?!
王颂的脸色仍旧不好看,他幽怨地看了眼洛白溪,继而垂头丧气地看向左明非,说:“义兄放心,尸体已被处理干净了。”
喻季灵后知后觉地眯起眼睛:“哦~原是如此,怪不得你总拦着嵇洋抓我们。”
左明非走近王颂,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道:“乐章,辛苦了。”
“只是有负义兄所托。”王颂黯然道。
左明非温和地安慰:“你还年轻,不急。”
喻勉眯起眼瞳,一瞬间全都明白了,他冷笑出声,道:“好计谋啊左三,你派人蛰伏在曹骊身边,是不是早就打算好先除掉他,再让自己的人取代他?”
左明非从容地笑了下,道:“彼此,不过终是小洛大人被任命为徐州太守,说到底,还是喻兄技高一筹。”
喻勉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哪里,是陛下英明罢了。”
左明非佯做无意地问:“哦?那陛下可知道你与洛大人的师徒情谊?”
“呵,”喻勉反问:“太后可晓得你和她侄子的兄弟情深?”
“……”
“……”
四目相对,既有各自为政的戒备,也有棋逢对手的亢奋,最终,他们各自收回质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喻季灵看得叹为观止,他感慨道:“有意思,洛白溪明面上是陛下的人,实际上是喻勉的人,王颂明面上是太后的人,实际上却是左明非的人。”
“啧啧啧,看似是洛白溪与王颂在争太守之位,其实啊,是喻勉和左明非在争夺徐州,也对,徐州位置优越,又是鱼米之乡和富饶之地,哪个野心勃勃的人不想要?”
白夫人置身事外地看戏,还不忘提醒喻季灵:“喻山长,有些事情讲究看破不说破。”
“嘁,我偏说。”喻季灵哼道:“这些当官的心眼儿比马蜂窝还多,心思和立场千奇百怪的,没一个好东西…哼。”在喻勉眼神的警告下,喻季灵的声音越来越低。
“乐章前来,是为何事?”左明非询问起自己人。
王颂面露犹豫,他暗中看了眼喻勉,又挑剔地看了眼洛白溪。
洛白溪调侃:“呦,怕我们听啊?好说,我捂着耳朵便是。”说着,他笑眯眯地堵住自己耳朵。
看喻勉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洛白溪嗔怪道:“先生,人家不让我们听,快捂着耳朵,别耽误人家说事。”
喻勉像是看什么糟心东西一样横了眼洛白溪。
左明非笑道:“无妨,既然要共事,一些事情还是大家都知道的为好。”
“左大人所言极是!”洛白溪捂着耳朵称赞。
王颂呵了一声,“洛大人这耳朵捂得妙啊。”他无语道。
“所谓耳聪目明,便是在下这般,阁下过誉了。”洛白溪和颜悦色道。
“……”王颂从怀里掏出信封,交给左明非,郑重道:“齐公公已经离开了,他走之前,把太后的亲笔信留给了我,里面只有四个字。”
左明非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字迹,缓声念道:“随机应变。”
“嗯。”王颂点头,严肃道:“从一开始,太后就并未打算真心实意地帮曹骊,曹骊既是棋子,也是弃子。”
喻勉嘲弄一笑,说出一个让人无奈的现实:“不止曹骊,我们所有人,都是陛下与太后博弈的棋子。”
此言一出,左明非敛眸淡笑,像是观棋不语的看客;王颂则满脸凝重,像是在泥潭中挣扎的困兽。
洛白溪扑哧一笑,对喻勉道:“先生,你吓到人家了。”说着,他往王颂那边努努嘴。
王颂狠狠地白他一眼。
洛白溪悠然道:“先生说我们是陛下和太后的棋子,学生则不然,在这场博弈中,执棋人可不是那两位。”
左明非眉梢微动,他含笑看着这位曾经在刑部里默默无闻的小主事,问:“那依你看,是谁?”
洛白溪先是看看喻勉,又是看看左明非,随后一本正经道:“学生可不知道,学生只是徐州的太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所在意的,只是这一方徐州。”
他简直聪明得恰到好处,先挑破真相告诉左明非,你义弟跟我没法争,再适时地装聋作哑,表示自己不参与到除徐州以外的争斗,明面上他还是皇帝的人。
左明非和声笑出来,他看向不动如山的喻勉,称赞:“喻兄,你这学生好生了得。”
“你可输得心服口服?”喻勉这话问得意味深长。
左明非笑望着喻勉,他眸色清澈平和,对上喻勉轻易就能给人压力的眼神,竟然不落下风,有种以柔克刚的淡定从容。
“乐章。”左明非对王颂温声道:“你跟着洛大人可要好好学鉴。”
王颂会意颔首:“我明白了。”看他盯不死这横插一杠的“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