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地看向颓废的吴懿,喻勉看出了卢一清的心思,他淡淡道:“吴懿玩忽职守,暂时关押至此,等候发落。”
卢一清松了口气。
“喻勉!”吴懿猝不及防地嘶吼出声:“难道你忘了惨死的崇彧侯和白家世子?他们的死与那个毒妇分不开关系!”
喻勉转身的动作微顿,卢一清一个劲儿地给吴懿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吴懿却是不听,他惨淡地笑了声:“无辜者惨死,作恶者却逍遥法外,只因为她是皇亲国戚…凭什么!皇亲国戚便能高高在上吗!那冤死的人呢?我不是不懂大局为重…”
吴懿已经泣不成声,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住脑袋:“为官者…总是要大局为重…我并非不懂,可以大局为重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让人觉得死去的人的牺牲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这样的大周…这样的大周…当真还能千秋万世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隐约的雷声若有若无地响起,这雷声越来越近,倏地,闷响声炸裂在耳畔,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眨眼功夫,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还有绝望凄惨的哭声交织在了一起。
正当众人以为喻勉会说些什么时,喻勉却径直走入雨中,在他身后,暗卫们井然有序地跟上,卢一清望着那群坚毅沉稳的身影,眼眶不由得一热。
虽不能千秋万代,但也会奋力一搏。
喻勉接手过雍州的兵权后,便即刻调兵去支援上京,与此同时,徐州的援兵也至雍州城外——这是洛白溪派来的人。
两州军队援助,上京总不算是孤立无援,东夷的军队被牵制住,可危机并没有解除,喻勉虽截断了东夷军队的粮草补给,但上京还在东夷军队的包围之中,在雍州城外,东夷援军带着重型火/器正在赶来,场面形成了上京禁军,东夷敌军,两州援军,和东夷援军的层状布局。
如今大周北有蛮敌强攻,东有夷人长驱直入,南部越族又蠢蠢欲动,可谓是腹背受敌,多余的援军调遣不来,东夷人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粮草和火/药几乎已经耗尽,战况到了僵局。
营帐内,喻勉眉头紧锁地看着沙盘,他心忖着上京的禁军能撑到几时,这时候,营帐被人从外面掀开,裴既明踏步而来,口中道:“有消息…”
喻勉抬眸,直接问:“可是琅琊来的?”
裴既明顿了下,他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无奈,接着道:“不是。”
喻勉兴致索然地垂眸,“何事?”
“凌隆他们出去打探消息时,救了一个人。”裴既明如实道。
喻勉看向裴既明,挑眉询问。
裴既明看向帐外,确保环境安全后,他俯身在喻勉耳边说了个人的名字,“是九殿下。”
喻勉眸光微动,“九殿下?你确定?”
“嗯,凌隆发现他时,他正在被一些江湖势力追杀,狼狈得很。”裴既明回答。
喻勉沉吟:“吩咐下去,莫要声张。”
裴既明应了声,他盯着喻勉起身的背影,眼神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突然问:“大人打算…如何安置九殿下?”
喻勉似是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呢?”
“如今其他军队不来支援,少不得有大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头。”裴既明的声音有些旷远,他继续道:“而九殿下也是皇族。”
喻勉侧眸望着他,笑意不达眼底:“你在暗示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85章无贰心
“你会吗?”裴既明不带语气地问。
他称呼的是你,而非是“大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喻勉停下脚步,转身与裴既明四目相对,他悠悠道“我猜,若是我说会,你会毫不犹豫地割下我的脑袋。”
裴既明不置可否地望着喻勉。
“抛弃上京那位陛下,改立九殿下为君主,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喻勉漫不经心地叙述:“没错,这么做确实是名正言顺了。”
裴既明道:“我猜你不会。”
“那你还问我?”喻勉似笑非笑地望着裴既明。
裴既明略显疑惑道:“可你却想隐瞒九殿下在此,为何?难道不是想把他藏起来,之后再加以利用?”
喻勉百无聊赖地活动着手腕,“裴既明,裴永当年在训练你时,是不是忘了训练你的脑子?”
裴既明:“……”
“自从易朝雨死后,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已然破裂,你这时候告诉众人九殿下在此,是想他继续被人追杀?还是嫌我们不够腹背受敌,再召来些臭虫?”喻勉凉凉地问。
裴既明歪了下头,“你是在…保护九殿下?”他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喻勉可不像是能为别人着想的人。
“……”喻勉瞥了眼裴既明,心想他果然是没脑子。
裴既明沉思:“可是,为何?陛下说过,你不喜皇家人。”
真不知言砚是如何跟这小子过到一起的,喻勉懒得理会裴既明,就听裴既明又道:“是因为左三公子?”
“因为九殿下是左三公子的学生?”
“……”
“你怕九殿下出事,左三公子醒来后不高兴?”
“……”
“你对左三公子竟是认真的?”
“……”喻勉忍无可忍,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既明顿了顿,对上喻勉那双较之前略有温度的眼眸,他道:“陛下…也就是先帝,他说你生性坚韧执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若大周陷于困顿,那必定是你这样的人撑起来的。”
喻勉轻嗤:“先帝这是在夸我?”
“不仅如此,先帝还说,你狼子野心…”裴既明幽幽道:“若你脱离控制,欲对大周不利,便…”
喻勉顺着他说:“便要你杀了我?”
裴既明不语,算是默认了。
喻勉:“这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理由?”
“…是。”
喻勉嘲讽道:“你竟然还会听先帝的话?”
裴既明的语气无悲无喜,“我的自由是先帝给的,这是他的遗愿,我没理由拒绝。”
“可若是没有先帝,你生来便是自由的。”喻勉懂得打蛇打七寸,他眼底幽深,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裴永将你培养成世无其二的高手,不就是为了保护先帝吗?看来无论是在先帝还是在裴永眼中,你都只是一把刀。”
裴既明猛然攥紧刀柄,似乎被戳中要害般地呼吸一滞。
喻勉低笑一声,悠悠道:“看吧,先帝惯会如此,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却引得所有人对他感恩戴德。”
片刻后,裴既明松开紧攥的五指,他缓缓舒了口气,道:“往事皆为过眼云烟,若非如此,我也遇不上言砚,所谓因果轮回,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