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喻勉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站在门外,他微微一愣,凝眉道:“憬琛?”
左明非注视着台阶上的喻勉,两道长眉担忧地蹙在一起,却是不发一语。
紧接着,言砚走出来,看到左明非后,他也微怔:“憬琛?你怎么过来的?”
左明非垂眸,他看着喻勉强撑出来的虚浮脚步,低声回答:“我跟着言神医过来的。”
言砚干笑两声,打趣道:“怎么?思念行之啦?”
左明非盯着喻勉不发一语。
言砚识趣地闭嘴了,他先行一步:“那你们聊,我…我去煎药。”
此处只剩下两人,喻勉淡笑一下,如常般道:“这次闭关是有些久…”
“你闭关不是为了治病吗?”左明非干脆地打断喻勉:“你看着分明比之前虚弱。”
喻勉敛眸思索,不紧不慢道:“内功就是这样,费劲得很…”
左明非:“你骗人。”
两次说话都被人打断,即便这人是左明非,喻勉也有些不悦,他沉声提醒:“左三。”意思是让左明非适可而止。
左明非垂眸盯着地面,自言自语道:“我时常觉得浑身乏力,心头郁结…而言神医每日都会让我服药,想来是我得了什么难治之症…不,可能比难治之症还要可怕…仔细观察便能看出,照顾我的下人们都是被交代过的,看来…需要被言神医救治的是我,对吗?”
看来无论失忆多少次,左三的聪慧都不会消失,往好了说,左明非这叫心思玲珑,往坏了说,这又何尝不是思虑过重?
喻勉默然。
水滴般的眼泪砸落到地面,这滴泪像是秋日的第一滴雨水,继而绵绵不绝地簌簌而落。
看着垂眸落泪的左明非,喻勉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憬琛…”他下意识往前迈,却因脚步虚浮往前扑去,只是他并未摔倒在地,反而被人抱住了腰背,拥进了怀里。
左明非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喻勉,他将脸深深地埋进喻勉的颈窝中,他哽咽道:“只是,若因为救我而让你受这种磨难…我只会更难过…”
“喻勉,你的命…是我千山万水求来的,你为何不能好好爱惜?”
左明非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想起那些跋涉在雪地的日子里,他仿若行尸走肉一般,靠着一口“让喻勉活下来”的气,在冰天雪地中找到行踪不定的鬼医,那时候,他像是在黑暗中抓到了一抹萤火虫的光,虽然微乎其微,却叫人心怀希望。
喻勉怔然地搂紧左明非,他用脸颊蹭了下左明非的脸颊,哑声回答:“因为我想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纵使针锋相对,纵使勾心斗角,可只要左三活着就好。
左明非缓缓后退,他眼眸通红地望着喻勉,“……”
喻勉用拇指轻柔地擦去左明非眼角的泪,他嗓音低柔且认真:“我需要你。”
左明非眼中升起星点光亮,喻勉继续道:“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也会实现你想实现的。”
左明非担忧地看着喻勉,鼻音浓厚地问:“你的身体…”
“无碍。”喻勉抓住左明非想碰他却不敢碰的手,“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现在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行吗?”
左明非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心烦意乱的很,“……”
喻勉反倒释然地笑了下,他握紧左明非的手打算回房,一边走一边打趣:“下次有事好好说,可别再哭鼻子了,好似我欺负你……呃!”
后背狠狠地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喻勉被左明非从后面用力地抱着,料峭春风拂面而过,两人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左明非的脸藏在喻勉的乌发之中,闷声道:“好…”顿了下,他认真地补充:“好的。”
喻勉闭了下眼睛,淡色的唇微微上扬,他的手心覆盖在了左明非扣在他腰前的手背上,心想,左三的心门总算被他撬开了一个口子。
“憬琛,下次再闭关,你和我一起吧。”喻勉安抚般道。
“嗯,我照顾你。”左明非边擦眼泪边点头。
“不用,我看着你就好。”
第79章牵一发
喻勉倒也说话算话,再次闭关时,左明非和他一同进入石室,喻勉为白鸾尾输送真气时,左明非就坐在石桌后面抄写经文,待喻勉休息时,左明非会贴心地递上茶水。
这段时间里,因为有事情做,左明非看起来没有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只是左明非并不是一直都有时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为了延缓生机,言砚为他施针过后,他总是会陷入到沉睡之中。
喻勉是被惊蛰的雷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听着石室外的淅沥雨声,心头闪过一丝烦躁。
从石室中出来,喻勉从言砚那里得知左明非的情况稳定,这才稍微宽了宽心,他正要回石室时,却见喻季灵匆匆赶来。
“大哥,陛下驾崩了。”
喻勉和言砚俱是一愣。
喻季灵手里攥着一封信,他皱眉道:“刚从上京得到的消息,陛下已经驾崩半月有余了。”
乾德帝是个称职过头的皇帝,他好似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中所想,以至于他未离世时,喻勉也不敢太过造次,甚至,喻勉已经做好了等他驾崩之后再造次的打算。
喻勉不得不承认,作为君主,乾德帝这一生实在是功大于过。
退外敌,乾德帝曾隐姓埋名深入军中,同崇彧侯一起建立军功,却敌百里。
平叛乱,乾德帝曾经亲手处置王氏谋逆之人,丝毫不顾及外戚之情。
定朝纲,乾德帝设立**司与内阁,各方势力互相制约,朝堂风平浪静数十年。
可以说,除了乌衣案,这位君主的一生没有任何污点。
除此之外,这位铁血帝王最擅长的便是坐山观虎斗,官官制衡,于谈笑风生之间,将帝王之术玩的明明白白。
可是,乾德帝突然驾崩了。
喻勉心中有些恍然,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旧帝驾崩,新帝登基,朝政未稳,这实在是喻勉回去掌权的大好时机,事实上,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他没想到乾德帝会驾崩的会这么突然,在他的盘算里,乾德帝驾崩少说也是得两年,三年,甚至五年之后的事情了。
“大哥。”
“大哥?”
“大哥…”
耳旁传来喻季灵的呼唤声,喻勉渐渐回神,他眸色幽深地抬头,似乎在通过同一片天空,窥探着上京的风云变幻。
天空传来高亢的雄枭声,喻勉注视着那一点越来越近,最终,喻勉抬起胳膊,一只海东青稳当地落在喻勉的左臂上,并且亲昵地拱了拱喻勉的臂肘。
喻季灵打量着这一幕,好奇地问:“什么?”
喻勉拆下海东青腿上的密信,回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