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人走远,阿宥又对喻勉道:“师父,今日这件事你能不告诉其他人吗?”
喻勉不动声色地反问:“为何?”
“我不想有人打扰到我娘它们。”阿宥小声道:“而且…我不想再被当做怪物。”
喻勉换了个话题问:“你能…号令狼群?”
“不仅是狼群,我家乡的兽群我都能与他们交流。”阿宥有问必答。
喻勉俯身按住阿宥的肩膀,语气严肃且深沉:“记着,阿宥,这件事情永远不要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吗?”
怀璧其罪。
“嗯。”
喻勉顿了下,他打量着矮了自己一头的少年,虽然看起来野性难驯,但他的眼神黑白分明,其中一片赤诚。
“……”喻勉蓦地唤了声:“阿宥。”
阿宥回应:“嗯。”
喻勉注视着阿宥的眼睛,他能看透阿宥的命运,他熟知阿宥的命运,甚至是他促成了阿宥的命运——
献祭给大周将来的帝王。
纵然喻勉可以无视阿宥将来的命运,只为和延光帝甚至更多人心**同的期许,为大周培养出一统天下的铁血君王,可是同阿宥产生更多羁绊的是他。
但这略显软弱的心思喻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况且为了大局他也不会,毕竟国家的崛起总是伴有牺牲,牺牲的人已经太多了,或许不久之后,他们都将在其中。
喻勉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漠地对阿宥说:“今晚你可以离开。”
他大概能体会到左明非面对着王颂时的心情了。
要么说喻勉和左三是天生一对,命运总是啼笑皆非地促使两人感同身受,就连看着身处险境的徒弟而无能为力时候也一样。
阿宥没反应过来:“嗯?”
“重京不是安乐乡,今夜你的狼母也在,你可以跟它们回去,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回去吧,远离这是非之地,毕竟自己也护不了这孩子太久,喻勉心想。
第146章相扣
许是听懂了喻勉没说出口的凶险,阿宥久久没有回应,他怔然地望着喻勉,喻勉冷淡的目光好似一道天堑,那是与阿宥格格不入的重京。
呜呜声从脚下传来,阿宥低头,看到狼母正咬着他的衣角,试图将他往一个方向拉去,阿宥抬头望向那个方向,那是他家乡的方向。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狼母似乎也听懂了喻勉的言下之意。
“你若今日离开,我尚可保你安然无恙,你若执意留下,日后生出事端,到那时候,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喻勉直白道。
思考良久,阿宥后退两步,随后重重跪下,叩首:“多谢师父…”他仍旧不太会用人话表达情感,却深知喻勉对他的用心。
从对人类抱有敌意到清楚自己是个人,陪伴他的始终是丞相府的那群人,在丞相府的这段时日,将是阿宥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望着远去的人影,喻勉毫不犹豫地转身,他身形高大挺拔,与远方的城墙遥相辉映,隐隐有笼罩住整个重京之意。
喻勉面无表情,形色不疾不徐地走回到军队之中,望着有条不紊的士兵,喻勉淡声吩咐:“广陵王为救太子跌落悬崖,至今不知所踪,多半已经遇险,留下部分人继续搜寻,其他人随本官回城。”
深秋肃杀,军队在喻勉的带领下缓缓朝城门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进城时被守城侍卫挡住了。
喻勉微微俯身,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守城侍卫,质问:“太子已然找到,为何还不放本官回城?”
侍卫喉结滚动,回答得略显艰难:“回…回丞相大人的话,陛下的意思…是…是要您带着太子和广陵王一起回来。”
“呵,”喻勉冷笑一声,他懒懒道:“好道理,照这个说法,若是一辈子找不到广陵王,本官便一辈子不能回城了吗?”
“丞相恕罪!”侍卫急忙俯身,而后道:“属下即可派人回宫请示陛下。”
喻勉淡声道:“不必了。”
侍卫顿了下,心中愈发不安:“丞相…”
喻勉戴着护腕的左手随意抬起,身后的士兵仿佛得到指令般地迅速包围城门,并且制服了一众守城侍卫。
为首的侍卫勉强保持镇定,他皱眉质问:“丞相这是何意?!”
“本官亲自前去向陛下请示,便不劳烦诸位了。”喻勉驱使着马,不疾不徐地迈进城门。
有侍卫看不下去,怒斥道:“丞相不要忘了!这天下不姓喻!”
喻勉置若罔闻地往前走去,直到为首的侍卫骤然出声:“丞相若再往前走一步,我等便以死谢罪!反正未完成皇命,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喻勉仍旧没有停下。
守城侍卫们正欲撞向银甲士兵们的剑刃,却被银甲士兵不约而同地点了穴,守城侍卫们的同时哑然,只能愤怒且不甘地望着喻勉越来越远的身影。
喻勉气定神闲地转过身,他从马上俯视着那群守城侍卫,嗤道:“愚不可及。”随后,他又乏善可陈地评价:“也算忠心,既有这等傲骨,那便发配边疆,为国尽忠吧。”
副官急忙提醒:“丞相,这群公子皆是世家官宦出身…您与其他朝廷官员多有误会,如今又将他们的儿郎发配边疆…这恐有不妥。”
“哦?竟是这般。”喻勉目光微动,他打量着那几个挣扎的人影,缓缓道:“少年人啊,倒是不似他们父辈那般迂腐圆滑,如此便更要远离重京这个安乐乡,方可保留几分锐意。”
“…是。“副官只得叹气,随后又问:“那城门校尉一职…要提拔谁呢?”他的目光在凌隆和凌乔二人身上逡巡,他心想,丞相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安插自己人进城防营。
“秦华堂不是还赋闲在家吗?由他顶上。”喻勉不以为意道。
副官又是惊愕:“秦华…秦大人?!”他不是才被撤了大理寺少卿一职,关键是他是东宫的人啊!
副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吏部交代。”
大理寺
案件审理已经结束了,但仍有人在大理寺外侯着,似乎在等待着谁。
左明非闲适地站在原地,他右手拿着一个卷轴,低头思索着什么,像是一幅清致风雅的画,听到马蹄声后,他缓缓抬眸。
喻勉策马而来,玄甲劲装,凌厉威严,浓墨重彩地冲散了几分静谧,却也让此时此刻生动了起来。
左明非望向喻勉,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我赢了。”他说。
喻勉牵紧缰绳停在左明非身侧,马儿在原地打转,喻勉盯着左明非脸上不达眼底的笑意,说:“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赢了你,这没什么好开心的。”左明非语气温和。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