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这是挑衅。”左明非凑近到喻勉脸前,观察喻勉的神色:“为何你一点都不生气?”
喻勉抬手放在左明非后颈,轻轻捏了捏:“因为日子不会太无聊了。”他和左明非在各自的死寂中多年,无论是水花乍起,还是湖面涟漪,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相知相许?
左明非瞬间意会到喻勉的话中深意,他看向营帐外的落雪,开口道:“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祸不单行。”喻勉的目光深沉地落向窗外,他总觉得还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忽地起身,黑氅旋起一阵冷风,
左明非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喻勉解下黑氅,黑氅在空中展开,如同玄色的蝴蝶,轻柔地落在左明非肩背上,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喻勉的声音:“你歇息片刻,我去交代一些事情。”
喻勉刚迈出一步,右手就被人牵住了,喻勉顿住脚步,垂首看向左明非。
左明非握紧他的手顺势站起,和声道:“我和你一起。”
喻勉看向左明非眼下的淡青色,意思不言而喻。
左明非仍旧弯着唇角,故意不解:“嗯?”
喻勉啧道:“方才同北岳人缠斗那么久,你不累?”
左明非歪头思索片刻:“是有一些,那你扶着我吧。”
喻勉回首,似是笑了笑,“好啊。”他握着左明非左手的手顺势往上,托住了左明非的臂肘。
从营帐中出来,喻勉先是派人回京通传加派护送延光帝南下的人手,后又去伤兵营查看士兵们的伤势。
路上,左明非观察到喻勉的神色,喻勉仍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他时常用面无表情来掩盖心中的波涛汹涌,此时和往常一样,没人能从喻勉那不动如山的神色中窥探出什么,可左明非却察觉到喻勉心里的沉重,由此可知,情况不如乐观。
喻勉心里琢磨着事情,身旁人何时不见了都未曾发觉,直到他出声:“依你之见,九殿下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未曾有人回应。
喻勉顿住脚步,发现左明非不见了,他兀自奇怪,又忽地听到不远处的喝彩声,下意识的,喻勉迈开脚步。
喝彩之地,几个士兵们正在比武来抵御寒冬冷气,左明非赫然在列,他左手持剑,萧萧肃肃地穿梭在士兵们的窄刀之中,兵器交接,发出清脆的铮鸣声。
“好剑法!”
“拂衣剑!这是拂衣剑法!”
“都说拂衣剑法擅守,可左大人的剑意实在是锐不可当啊。”
望着走来的玄色身影,左明非勾起唇角,他身形飘逸地翻转至喻勉身前,寒光凛凛的剑刃直直地逼近喻勉的脖颈。
喻勉站定,不闪不避地望着左明非。
“将军可接招?”左明非嗓音悦耳。
士兵们:挑衅!
传闻喻左不合,传闻诚不欺我。
喻勉:“认输。”
士兵们瞪大的眼睛又瞪了瞪:认输?这煞神认输了?
左明非忍笑问:“认输?将军不怕诸位兄弟笑话?”
“有急事罢了。”喻勉稍待敷衍地说。
“哦?”
“我在找我夫人。”喻勉的语气在提到那两个字时突然温柔下来,他煞有其事道:“他调皮的很,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左大人可见着了?”
士兵们:夫人…夫人?!
第108章相知相许
“见着了。”左明非慢吞吞地收剑,语气从容不迫:“尊夫人…约莫是想逗你开心,”顿了下,左明非的耳朵已经染上绯意,他一本正经地继续:“特地为将军编了一段舞,将军可见着了?”
“哦?歌舞没见着,剑舞…倒是瞧见了。”喻勉眼带笑意地回应。
左明非:“那你心情有好些吗?”
喻勉心底熨帖,“嗯。”总归有左三在,他的心情不会差到哪里去,喻勉伸手握住了左明非的手,两人不疾不徐地往营帐中走去。
士兵们: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喻大人和左大人不对劲,还是他们不对劲?
“在宋城时,我见到了祖父。”左明非主动提起。
喻勉稍显诧异,他没想到左老太爷还会参与到这世间纷争当中,深深地看了左明非一眼,喻勉并未追问,左明非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左明非继续道:“祖父将左家的家主玉牌给了我,他让我放手去做。”
多年来,喻勉虽然对左家多有嫌隙,但他不得不佩服的是,左家始终能做到上下一心,这也是左家能屹立朝堂多年的理由。
眼下左家虽然看起来像是日薄西山,但喻勉相信,有左三在,左家东山再起是早晚的事。
“现下我也想告诉你,在大局未定之前,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左明非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喻勉,抬手摸上喻勉的眉心,抚平了那微许痕迹:“凡事不要自己扛。”
额间传来痒意,喻勉下意识闭了下眼睛,他轻笑出声:“我知道。”
“你不知道。”左明非倾身注视着喻勉的眼睛:“你有心事,却不告诉我,喻兄,你总戏弄我…说我是你的夫人…我、我是愿意的,可我也是男人,是你的知己,你的战友,你的同僚,我们之间的羁绊绝非一种关系那么简单,你我注定要纠缠一辈子,为何你不能多信任我一些?”说到最后,清和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没有不信任你。”喻勉微叹出声:“只是想让你稍作歇息之后再说,左三,我知道你脑袋好使,可脑袋好使也不是这么瞎琢磨的。”
左明非注视着喻勉:“你心疼我,难道我不心疼你吗?”
左明非难得这么不依不饶,喻勉觉得有趣,沉重的心绪都轻了不少,他看似纵容却逗人玩一样地说:“嗯,那你想如何呢?”
左明非:“……”他冥思苦想起来。
喻勉忍不住笑出声,他欺身靠近左明非,左明非不明所以地抬眼,紧接着,冷肃的气息带着喻勉的味道扑面而来,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左明非的双唇便被人夺了去。
周遭是寒凉的,唯一的暖意就是彼此,这让两人控制不住地更加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喘的有些厉害,左明非忽地想起这是军营,万一被人看到,岂非失礼?但他又想,看到也好,好让别人知道他与喻勉的关系,早做心理准备。
喻勉惩罚性地轻咬在左明非下唇,气息不稳地数落:“这么不专心?在想谁?”
左明非蹭着喻勉的鼻尖,轻声道:“我在想,被人看到要如何。”
喻勉觉得有趣,他问:“要如何?”
“自然是你快些下聘,好了了这桩婚事。”左明非一本正经地说。
喻勉畅快地笑出声来,他替左明非拢了拢黑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