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和杨奕离开这天,万事俱备的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姗姗来迟的聂家姐弟。
“送人出门知不知道要准时一点,怎么还让我们等你们,白白耽误工夫。”李若兰不满地白了他们一眼。
聂紫阳还是和上次他们出发冀州时一样,满脸的苦大仇深,不同的是上次只有他一个,这次换成了姐弟俩同款“送终”表情。
“又是这死德行。”李若兰翻身上马,又瞪了一眼。
“担心你们,此一去又不知多少凶险,若有不测一定早些捎信回来。”聂青萍道。
李若兰和杨奕背对着两人驾马离去,听到声音也只是高高的举起手摆了两下。
从燕州到南诏国路途遥远,南诏百里氏更是深不可测的机关世家,向来瞧不起只会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加上南诏子民多是蛮族,对中原人的防备心也极强,因而可以想象,他们此行并不太顺利。
杨奕虽走镖多年,但身入南境也是第一次,二人尚未走到南诏国都太和城,就误入了悬星密林。此处常年毒瘴环绕,还有五毒出没,稍不注意会可能命丧于此。
杨奕牵着马,李若兰坐在马上,两人行进速度极慢,因为林中视物不清,他们既要防备着不时出来的毒虫毒蛇,还要找路,生怕一不注意便遇了鬼打墙,再也走不出去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杨奕忽然停住了脚步,警惕道:“阿兰,有人。”
前面的灌木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蛇虫鼠蚁发出来的,不是人便是大型猛兽。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毒瘴侵体的缘故,李若兰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点点头:“你去看看。”
杨奕不敢放开缰绳,他注意到了李若兰状态不佳,顾不上去管灌木从中是什么,立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
“可能是吸入了毒瘴,有点头晕,没什么大碍。”
李若兰嘴上说着无碍,但此刻她唇色都已经发白,眼皮也耷拉着,一副就像下一秒就要落马的样子,让杨奕没办法放心,他翻身上马让李若兰靠在自己身上:“可带了什么能防毒瘴的药物?”
李若兰摇摇头:“不碍事,这毒死不了人,等出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得简单,但是现在两人已经彻底在林中迷失了方向,别说找到去太和城的出口,就连两人进来的路都已经寻不见了。
杨奕正一筹莫展的功夫,前面灌木丛中的声音又响起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前方不知道是人是兽的这位能帮帮忙了。
“前方何人!”杨奕先发制人地吼了一句。
对面没有应答,但灌木的声音更大了,明显是在动,而且杨奕听到了一声很轻浅的笑声。他听出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便警惕了起来。
对面是长久的寂静,李若兰拿出弓弩往那个方向放了一箭,扑了个空。
“走了。”她小声咕哝道。
杨奕一夹马腹,沿着那条路慢悠悠地往前走,前方的林木更盛,但雾气明显没有来处的浓,隐隐约约可见前路。就在两人以为那人已经离去的时候,忽然马的前腿似被缠上,蓦地停住了,杨奕低头一看,一根藤蔓不知什么时候从路边伸了出来。那根藤明显是被人操纵的,猛然抖动起来,瞬间就将马的前蹄掀了起来。
马上的两人反应过来,杨奕率先拔刀,揽住李若兰蹬着马背飞身落地。但想象中的对手还是没有现身,他们的马被拉进了雾里,迷雾中只留下了少年一声轻蔑的笑,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被抢了马的两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杨奕提着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就这样保持防御状态站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四下还是一片寂静,两人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并没有人。
“又走了?”杨奕错愕地立在那儿,本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对手,可现在看来,对方的目的竟只是抢他们的马?两人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确定对面真的已经走了,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什么人啊?抢马!”李若兰疲惫喘息着,这样的状态下,连生气也没什么气势。
两人入林的时候怕走散只骑了一匹马,这下可好,唯一剩的一匹也没了,只能走路过林了。
“我背你吧。”杨奕在李若兰脚边蹲下身:“上来。”
李若兰犹豫了一下便揽着他的脖子,杨奕起身,感觉背上轻飘飘的像一只小猫。
“你得多吃点。”他随口吐槽了一声。
“劳烦你喽。”
“客气什么,你是我娘子,这不是应该做的么。”
本来李若兰身体不适,又被抢了马心情还不太好,可与杨奕说笑了两句后,便又乐呵了起来。两人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可糟糕的是两人并没有找到走出密林的路。
“杨奕,放我下来吧。”
李若兰休息了半日后觉得有些精神了,不过密林中的雾气在太阳落山以后更浓了,杨奕担心拖太久她身体支撑不住,拒绝了她。
“我不累。”
“我知道你不累,但是你这样跑下去,就是跑一个月也出不去,咱们得想想办法。”李若兰猜想悬星密林的名字里可能有什么玄机,或许晚上天悬星河之际,便可破解密林迷宫。不过很显然,她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夜里浓雾环绕,也和杨奕都没有透视眼,根本看不透迷雾之外的星空。
两人仰着头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片迷茫的白,心里也是一片迷茫。
“你看见什么了?”杨奕无力地问了一句。
“啥也没有。”
沿着眼前的路又走了一段,杨奕敏锐地嗅到了一股烟火味儿,准确地说是烤肉的味道。
有人!杨奕吸取了白日里的教训,这次没有出声,只是手下轻轻的握了一下李若兰的手,李若兰会意,点点头后蹑着步子循着味道过去了。到了近旁,依稀可以看到火光,迷雾中似有人影晃动。为免对方再逃,李若兰比这手势让杨奕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包抄,自己则是从这人身后过去。
就在李若兰即将靠近他的时候,人影忽而消失了,李若兰面前只余一个上面架着一只烤肉的火堆。她错愕地左右张望着,并没有看到人,此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来,她心里一紧,甩着鞭子跳了起来,那只手稳稳地抓住了鞭子,用力一扯差点就将虚弱的李若兰拉到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