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李若兰续命,杨奕一直暗中遍寻名药,他不相信李若兰无药可医,亦不愿接受她只剩十年性命的事实。李若兰曾劝他别费那么多心思,药石金方是算是天下至高至全的药理秘籍,其中都找不到医她的办法,那便是没指望了。
与其费力去抓那个虚无缥缈的希冀,倒不如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又过了些时日,到一年一度春繁盛景,聂家别苑里的海棠花开了。凛冬过后,李若兰的身体也好了不少,看外表已经与常人无异。
三月三上巳节那天,一个游方和尚行路到无涯门化缘,正是李若兰接待了他。他捧着圆钵看了李若兰两眼,低眉叹息道:“这位夫人年纪轻轻,伤病不浅啊。”
一旁的杨奕闻言转头:“您懂医术?”
和尚颔首:“略懂些皮毛,去年秋我在苗疆重病垂死,偶遇一个巫医相助,这才捡回了性命。那巫医脾气古怪,非要收我诊费,我只能一边养病一边为他采药打工来抵消诊费,慢慢地也就学了些望闻问切的本事。”
杨奕又惊又喜,迎上来继续问道:“垂死之人都能妙手回春,那我夫人的伤病,他是否也能有解救之法?”
“这倒是说不定呢,他本就医术高明,我病愈临行时,他听闻又得了一件惊世医书,进境斐然,想来如今要医夫人的身体是不成问题。”
杨奕听完,眼神豁然明亮,他揽着李若兰的肩看着她:“阿兰,我们去找找这位巫医吧,说不定你的伤还有疗愈之法。”
李若兰原本心中还有顾虑,要寻医问药,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她心知自己所剩时间不多,只恨不能多陪陪孩子。可听到和尚说那巫医得了药石金方后医术大成,她又觉得着许是师父在天之灵的护佑,让她有了续命的机会。
杨奕同和尚细问了那位巫医的栖身之地,和尚说他性子古怪,一直在苗疆一带行走,居所不定,他也不知道如今巫医的具体位置。但想来无妨,既然是位神医,去了好好打听一番,定然是找得到的。
两人决定于三日后起程,他们将予安和意宛都托付给了聂家姐弟照料。杨晏本是死活都要跟着的,但无涯门中新增了梯云堂,主要是带门下有天赋的弟子学习和设计机关,他如今重责在身,定然是不能离开燕州了。
“师父师娘多久回来?”
“快则数月,慢则一两年。”
“教给你的刀剑都要勤练,不可荒废,门中事务尽心打理,等师父回来若是不见你有进益,有你好果子吃。”
杨晏听完缩了缩脖子。
“你们找到名医后,记得送信回来。”聂紫阳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他没说完话,聂青萍便提着小篮子姗姗来迟:“阿兰喜欢的点心,我做了一些给你带着,治好了伤早些回来,还有那些画...”
“知道了。”李若兰接过点心:“我回来给你画一百幅。”
二人策马而去,燕州到苗疆也有数日的路程,李若兰身子不如从前,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便更要多费些时日了,不过可以多看看沿途风物,倒也不错。
此后江湖路远,旧日种种皆化云烟,了却尘世恩怨,再赴迢迢山水,携手并肩。
至于生命多长,相守多久...
那便但尽人事,再听天命吧。